兩人選擇離婚之後，關係也降到冰點，他隻隱約聽說她去了一個大城市，似乎在那邊開啟了新的生活。
    他從手機的黑名單裏找到白雅南的賬號，把她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他在猶豫要不要聯係白雅南，這個時候手機那頭也有了動靜。
    上麵顯示正在輸入中，他靜靜的等待了一會。
    白雅南打了一大堆字，最後又全部刪掉，想了很久，最後還是給曲昭嘉撥了一通視頻通話。
    這個房間有攝像頭，曲昭嘉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接通了電話。
    白雅南一頭大波浪，白皙的皮膚配上玫瑰般的紅唇，顯得格外光彩照人，完全沒有當初縮在小房子裏的頹喪。
    看起來她離開之後，過得還不錯。
    不隻是曲昭嘉在打量白雅南，白雅南也在打量曲昭嘉，一個人的眼睛最能體現他的精氣神。
    她現在看曲昭嘉有種在看另外一個人的感覺，淩厲的目光讓她有些不敢與之對視，她不願意落了自己的氣勢，“這麽久不見，你給我的感覺終於不是蠢得冒泡了。”
    她想著，如果曲昭嘉反駁她的話，她就要拿他被網絡詐騙騙走二百萬的事情說事。
    曲昭嘉沒有一點不高興，好像在聽另外一個人的事情一樣。
    “你打我電話，就是為了嘲諷我？”
    當然不是，白雅南沉默了。
    她無意中看到電視，電視上那個小小隱忍的身影。
    因為看見別人家媽媽羨慕的紅了眼睛的小姑娘，她心中終究是覺得虧欠的，可是要讓她放棄眼下的生活回去承擔起照顧一個孩子的責任，她又做不到。
    “曲昭嘉，你真的是個蠢得掛相的男人。”
    “你找女兒就找女兒，別搞人身攻擊那一套哈。”曲昭嘉無語了，一分鍾不到他就被罵了兩次蠢。
    “我說的有錯嗎，除了你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心甘情願的養著別人的女兒。”白雅南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
    曲昭嘉想生氣，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又生不出來氣。
    “真的謝謝你啊。”
    在網上剛剛認識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因為交不起三百塊錢一個月的房租，被房東堵著門扔行李。
    她剛出社會的時候意氣風發，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拿不出三百塊錢，被人趕來趕去。
    正巧這個男人說自己有房子，還有很多很多錢，也不介意她帶著一個女兒，她對男人雖然沒有感情，但看在房子和錢的份上，也能過去勉強和他相處一下。
    兩人在一起的日子也很簡單，孩子很聽話不需要他們分心照顧，他們白天點外賣，晚上打遊戲，日子過得晝夜顛倒。
    這樣麻木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曲昭嘉的錢被騙光。
    白雅南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做不到全身心的去愛自己的孩子，也沒辦法提供給她好的生活。
    帶走她，自己找不到工作，到時候又要被房東趕。
    把她留在這裏，至少還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這男人看起來不靠譜，怎麽說都會給她一口飯吃，也不會餓著。
    小嬰兒呱呱墜地那一刻起，她就這樣強勢的闖入了自己的生活，把她的生活攪得翻天覆地。
    她曾以為自己可以承載起一個孩子的命運，後來才發現自己的能力很渺小很渺小，她連養活自己都有些困難，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生命。
    帶孩子的那幾年，她就像落入了泥沼，一直在往下沉，看不到盡頭。
    對這個因為自己選擇而來到世界的孩子，她總是沒有耐心。
    又因為愧疚無法彌補，選擇持續忽視她的訴求。
    “你要不要見見她，其實她挺想你的。”
    聽到曲昭嘉說白書靜想自己，白雅南捂著臉，好一會才開口，“我還有資格見她嗎。”
    “當然有了，你畢竟是她媽媽。”曲昭嘉覺得隻是見見而已，不打緊。
    如果要帶走，那才是想都不要想。
    因為按照原本的軌跡，小女孩這顛沛流離的一生，最終隻值幾萬塊酒錢。
    但於他來說，可是無價之寶。
    白書靜雖然嘴上從未提過想媽媽，但在幼兒園的繪畫課上，趙老師拍來的照片中，她在空白的畫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房子，一個歪歪扭扭的爸爸，一個小小的她，還有一大片的空白怎麽也不肯落筆，他想那是為白雅南留的位置吧。
    曲昭嘉把手機放在白書靜麵前，猝不及防的她就和視頻裏的女人對視上了。
    白書靜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漂亮的阿姨是誰。
    白雅南激動的喊了一聲小書，白書靜才反應過來，會這麽喊自己的隻有那個人，她呆呆的看著手機屏幕裏的女人。
    媽媽變得好漂亮，漂亮到第一眼的時候她都沒認出來。
    在她的記憶中，媽媽的眼神永遠都疲憊的，好像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看著媽媽的眼神，裏麵是她從未見過的光彩。
    “媽媽，你現在過得好嗎？”
    不管被傷害過多少次，她總能用最純然的語氣關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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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過得很好。”
    白雅南回答的時候，臉上滿是羞愧，離開她之後，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用擔心家裏有個孩子會因為沒有人陪伴而大哭，不用擔心孩子留在家裏會沒有飯吃，不用因為沒有照顧好孩子一顆心日日煎熬。
    她獲得了徹底的自由，內心也永遠的愧疚。
    “那就好，我跟著爸爸也過得很好。”白書靜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小小的臉上有不一樣的色彩。
    她很高興，原來沒有自己，媽媽真的過上了更好的生活。
    “小書，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說那些話。”
    雖然誰也沒說，但母女倆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意思。
    “爸爸都告訴我了，你說的都是錯的。”白書靜說起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小得意，“爸爸說我對他很重要。”
    不是負擔，她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是負擔。
    媽媽隻是有些累了，所以才會說錯，等她休息好之後，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
    爸爸說的果然沒錯，媽媽現在看起來休息的就很好，看她的眼神也和之前不一樣了，她很喜歡這樣溫柔的媽媽。
    “小書，你還想和媽媽······”
    “媽媽！”白書靜打斷了白雅南的話，“我喜歡和爸爸在一起生活，我們就這樣，就很好了。”
    她牽起爸爸寬厚的手掌，像是汲取到了他身體裏的能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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