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的情緒在謝書臣的心中瘋狂滋長，讓他一直以來的理智與克製土崩瓦解，可是心底的聲音愈來愈清晰。
    渾渾噩噩了這麽些日子，他現在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東西。
    “你來這裏幹什麽？”
    於漪心聽到身後的動靜，以為是小陶帶著柴回來了。
    轉頭被謝書臣的大高個嚇了一跳，這人悄摸的就進來了，一點聲都沒有。
    謝書臣臉上的表情隱忍又克製，他想把自己心底的所思所想，這些天來的輾轉反側，一股腦的都告訴於漪心。
    看著眼前少女恬靜的容顏，事情發生之後，她被關在自己的小院裏麵，苦苦等他的時候心裏麵在想什麽。
    他不敢深想，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混蛋，話在嘴裏翻了幾遍，才敢小心的問候一句。
    “你最近過得好嗎？”
    “好啊。”
    她的語氣自然輕快。
    最近過得好的不能再好了，於府的人慣會踩高捧低，覺得在她這裏有利可圖，廚房也會花心思研究她喜歡的菜式討好她。
    小院也裏裏外外修整了一遍，那個一下雨就漏水的屋頂，在王府護衛叮鈴哐啷拿著錘子修補的時候，被趕來的於清河紅著臉請下去。
    第二天就有工匠就位補上了。
    總之，托曲昭嘉的福，她好像提前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謝書臣不相信，他覺得於漪心隻是在強撐。
    之前也是，她在於府的時候被那一對叔叔嬸嬸苛待的時候，也從來不會和他說。
    如果於漪心知道謝書臣在想什麽的話，一定會忍不住說一句，原來你都知道啊，看你跟個木頭似的，還以為你隻會念書呢。
    “我母親上門和你解除婚約這並不是我的意思。”謝書臣忽然很想解釋清楚，他不想這麽不明不白下去。
    這段時間他經常睡在翰林院裏麵，肚子餓了就吃幾個餅，似乎隻有不間斷的工作，才能將那種丟失了重要東西的空虛感排除掉。
    “不重要了。”
    於漪心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來。
    不管是誰想要解除的婚約，在謝夫人上門的那一刻開始都不重要了。
    “怎麽不重要？”謝書臣不明白了，俊臉微微有些扭曲，“你一直心悅的難道不是我嗎？”
    那些拙劣討好的小把戲，絞盡腦汁寫出來的詩詞心得，都不做數了嗎？
    有的時候看一個人臉，是真的能看出來他心裏在想什麽的。
    於漪心撇開頭，她寧願自己讀不懂謝書臣的表情，也不想回憶起那些年為了生活所作的酸詩濫曲。
    曲昭嘉摘完橄欖回來一看，筐子都掉在地上了，謝書臣趁他不在家在幹什麽，騷擾他的未來王妃嗎。
    “謝書臣！”曲昭嘉怒氣衝衝的大踏步過來。
    趁他出門的時候跑來蠱惑他的王妃，太可惡了。
    於容安在外麵聽到曲昭嘉的怒吼，心裏一喜，難道是事情成了。
    她偷偷瞄一眼，於漪心和謝書臣站在一處，曲昭嘉怒氣衝衝的趕了過去，兩邊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
    她拉著於容月在一邊看熱鬧，打起來，打起來。
    於敘安見兩個姐姐在吃瓜，也湊了過來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大人和王爺要打起來了？”於敘安大驚，一個是前姐夫一個是現姐夫，一個是他敬仰的謝大人，一個是有權有勢的定山王。
    “我們不用上去勸一勸嗎？”
    於容安翻了一個白眼，“他們天潢貴胄，我們哪裏敢上去勸，於漪心不是就在那裏嗎，有什麽可擔心的。”
    於容月也附和，“就是，於漪心在邊出不了什麽問題的。”
    她們隻管去吃吃喝喝，等會看熱鬧就是了。
    謝書臣看到曲昭嘉怒氣騰騰的走進來也絲毫不慌，反而是直直的擋在曲昭嘉麵前，“那天的事情我已經了解清楚了，你不過是因為厭惡我，又恰好受到別人挑唆，一時衝動做下這樣的事情。”
    “你對漪心並無半分男女之情，這件事情我會稟明皇上，讓他收回聖旨。”謝書臣的語氣裏滿是堅定。
    這一次他要堅持自己的選擇。
    曲昭嘉不淡定了，於漪心還在這裏，說什麽受別人挑唆。
    他就是一見鍾情，板上釘釘的一見鍾情，說破天了也是一見鍾情！
    “你以為聖旨是你家門口的菜牌子，說改就改？禮部在備禮，織造坊的人為了趕工期加班加點的幹活，你以為是你一句請皇上收回聖旨那麽簡單？”
    “你搶於漪心入府不過是為了報複我！”謝書臣的眉目冷凝，“不然明年這個時候，本該是我和於漪心大婚的日子，她從前待我的好，為我做的事情，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要是沒有曲昭嘉從中作梗，他會和於漪心在一起，他也有足夠的時間發現自己的心意，他們會好好的白頭到老。
    “是你自己不珍惜。”曲昭嘉勾了勾唇角，語氣有些惡劣，“你若是心裏麵真的有她，又這麽有骨氣，何不在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就上王府要人呢。”
    謝書臣不珍惜，他搶回來當寶貝供起來有什麽問題嗎。
    “我不管你如何說。”謝書臣定定地看著於漪心，“隻要你說一句話，你如今心悅的到底是誰，前麵刀山火海自有我去給你闖出一片天來。”
    於漪心手裏還拿水瓢，旁邊鐵鍋裏的水已經咕嚕咕嚕的冒泡泡。
    剛剛釣上來的大魚還在旁邊的水缸裏麵遊弋，她方才很期待將這一條魚做成各種各樣的美味。
    可是她現在不是想吃了。
    於漪心把大水勺往水缸裏一丟，激起無數水花。
    好累啊，做人可真累。
    “漪心，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在我們之間選一個好嗎。”謝書臣伸手抓住了於漪心的手腕，語氣裏的小心和討好顯而易見。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可以讓人卑微到塵土裏去的。
    於漪心用力地掙脫開謝書臣握著她的手，“你們兩個到底想要幹什麽？”
    曲昭嘉委屈，幹嘛連他一起凶。
    是謝書臣在找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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