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妙依的表情略有鬆動，南宮曇連忙繼續往下說，“你也知道因為你，今年秘境比往年多折損了許多弟子吧。”
    部分宗門損失慘重，但秘境試煉本身就是生死各不相幹，有人運氣好就有人倒黴，就算再痛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讓他們知道，是你把巨蜥獸從封印中釋放出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對你？”
    玄風宗長老走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可不太好看。要是能找到一個背鍋的，他肯定綁都要綁回玄風宗裏麵交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林妙依慌亂地解釋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
    南宮曇緊盯著她，目光中沒有一絲憐憫，“說吧，冤有頭債有主，萬一他們找上門來給你算賬，還能多一個人給你分擔一下火力。”
    ……
    密室之中，在烏金火鳳出現擊殺巨蜥獸的時候，清瀾子就得知了一切。
    他的計劃全部被推翻。
    林妙依那個蠢貨，做事情之前也不知道動動腦子，南宮曇肯定已經知道了什麽。
    他焦躁的踱步，想著如何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返程三天的路程，在南宮曇極致催動自己的靈力之下，一天一夜就到達了淩雲宗。
    麵對出來迎接的弟子，她沒有給予一個眼神。南宮曇腳步急促，身形帶起一陣凜冽的風，衣袂獵獵作響。
    她徑直走向議事堂，周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
    清瀾子早已在那等候，他的臉上還掛著虛偽的笑，刻意上揚的嘴角，在此刻顯得分外諷刺。
    就是這樣一個大家眼中所謂的老好人，為了心中的一己私欲，背地裏幹的盡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這些年他打著蕭遠的旗號，表麵上處處優待青峰山，實際做得都是孤立蕭靈蘊的事。
    南宮曇的胸膛劇烈起伏，壓抑著的憤怒幾乎要破體而出。
    雙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因為憤怒她身上的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在她身邊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靈力波動。
    “我知道你們要返程的消息，不是還有兩日才到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你很意外？”
    南宮曇對上清瀾子，最基本的尊稱已經沒有了。
    在她看來，他甚至不配稱之為人。
    “三天的路程壓縮成一日回來，對於我們這種境界的修士來說，不是很容易嗎？”南宮曇的目光如刀般射向清瀾子，“當初你帶林妙依回來的日子，真的是七月初十嗎？”
    清瀾子聽到這個日期心頭一震，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他幹笑兩聲，“師妹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會記錯日子，當然是七月初十，這和此次秘境之事又有何關聯？”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半步，右手偷偷的催動玉牌。
    南宮曇是個性格衝動的，不能和她講道理。
    “你心裏清楚！”南宮曇怒喝一聲，“若不是你心懷鬼胎，為何要在日期上動手腳？林妙依帶著你畫的寶鑒進入秘境，放出巨蜥獸你敢說你背後的真實目的是什麽嗎！”
    “什麽寶鑒？”清瀾子聽到這裏眉頭一皺，他斬釘截鐵的立刻否認。
    “我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平時我的東西都是放在書房的桌麵上，興許是她想要在秘境中大展手腳，偷偷將我的東西拿走了也不一定。”
    南宮曇冷笑一聲，“還在嘴硬？林妙依已經招供，是你給她的寶鑒，你究竟想掩蓋什麽樣的事情，竟然比皓月秘境之中所有弟子的生死還要重要。”
    天邊劃過幾道流光，在接到掌門傳訊，其餘幾個峰的峰主都往議事堂這邊趕。
    南宮曇和清瀾子不對盤，這是淩雲宗高層之間公認的事情。
    平日裏南宮曇一直窩在自己的禦靈洞裏麵，隻有一些重大的事情需要商議的時候才會碰麵，因此兩人之間勉強算得上是相安無事。
    徐峰主飛得又急又快，百煉峰離議事堂最遠，他卻是最先到的那個人。
    南宮曇不是剛剛才帶隊去了皓月秘境，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徐峰主剛到，就瞧見議事堂內一片狼藉，桌椅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靈力肆虐，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南宮曇和清瀾子周身靈力澎湃，正激烈交鋒。
    南宮曇柳眉倒豎，眼中滿是怒火，雙手飛速結印，一道道淩厲的靈力化作利刃，朝著清瀾子刺去。
    清瀾子也不甘示弱，祭出法寶，周身泛起一層淡藍色的靈力護盾，勉強抵擋著南宮曇的攻擊。
    徐峰主心中暗自驚歎，南宮師妹不愧是女中豪傑，這火爆脾氣一上來，直接就動手了。
    他雖然平時也看清瀾子不順眼，覺得這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可也隻敢在心裏想想。
    畢竟清瀾子是掌門，他在宗門裏麵當峰主的，平日裏還要仰仗他一二，大家都維持著表麵的和氣。
    “兩位，快住手！有話好好說！”徐峰主趕忙出聲勸阻，同時釋放出一股柔和的靈力，試圖分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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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瀾子喊人就是來拉架的。
    然而，正殺紅了眼的南宮曇哪會輕易停手。
    她瞅準清瀾子說話的破綻，猛地加大靈力輸出，一道威力十足的靈力衝擊直接衝破護盾，將清瀾子震得後退數步，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你竟敢下此狠手！”清瀾子又驚又怒，南宮曇整日懨懨的守著滿山的畜生，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強的實力。
    “對付你這種小人，何須留情！”南宮曇毫不示弱。
    “這又是從何說起啊！”徐峰主直覺這裏麵有事情，南宮曇雖然愛憎分明，可從來不會無端對同門動手。
    “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非得動手，傳出去讓其他宗門看笑話！”徐峰主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看著兩人，生怕他們再度打起來。
    其他峰的峰主隨後趕到，看著眼前混亂的場景，皆是一臉震驚。
    南宮曇見狀，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大聲說道：“各位峰主，我今日要求重新進行掌門投票，以清瀾子之心性絕不適合繼續擔任淩雲宗掌門！”
    此言一出，議事堂內瞬間炸開了鍋。
    其他峰主們麵麵相覷，清瀾子聽到這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指著南宮曇吼道，“南宮曇，你別太過分！就憑你幾句話，就要剝奪我掌門之位？我為淩雲宗操勞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就憑你喪心病狂，將宗門弟子生命棄之不顧。”麵對暴怒的清瀾子，南宮曇絲毫不懼，她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清瀾子的真麵目！
    她手中的傳訊符微微發亮。
    “皓月秘境中有蕭遠師兄封印下的巨蜥獸，那個位置除了他要是有第二個人知道的話，那一定就是你！”
    “我在林妙依身上搜到了一卷寶鑒，上麵的印記正是出自淩霜峰，是你故意讓林妙依在秘境中放出巨蜥獸，就是想殺死所有弟子滅口！”
    南宮曇一番話讓大家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議事堂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清瀾子的臉色愈發難看，額頭上青筋暴起，他仍在辯駁，“我說了是林妙依為了機緣誤拿寶鑒，我是掌門，怎麽可能會拿宗門三十名精英弟子的性命開玩笑。”
    “林妙依一個劍修，若不是背後有你指使，她如何能解開巨蜥獸的封印之地的陣法？”
    封印高階妖獸的陣法可不是一個劍修隨便鼓搗兩下就能解開的。
    南宮曇說的事情太過駭人聽聞，破妄峰的峰主下意識的反駁，“滅口？這是為何，自己的宗門總要有個原因吧。”
    這三十名弟子要是一去不複返，對淩雲宗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南宮曇目光如炬，看向清瀾子，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他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當年在皓月秘境中，原計劃是蕭遠師兄和你一起進入，為何最後你擅自行動？”
    “蕭遠師身上本就有暗傷，若不是你無故離開，他也不會孤身麵對巨蜥獸，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
    “這個我已經解釋過很多遍了，我獨自清剿妖獸群的時候遺漏了幾隻，那時的秘境外圍都是凡人在活動，我擔心妖獸傷人就追了出去。”清瀾子解釋，“林妙依不就是證據嗎，我去晚了一步，她的家人已經被妖獸屠戮，我去的晚隻來得及將她救回來。”
    “事到如今，你還要說林妙依是你七月初十帶回來的嗎！”
    謊話說了一百遍，那個說話的人好像都要信了，覺得自己說的是真話。
    “蕭遠師兄七月初七遇襲，你說你七月初七在清理遺漏妖獸，你救了林妙依，路上走了三天才將她帶回宗門。”
    清瀾子的眼皮不易察覺地跳了一下，不過還是強裝鎮定，語氣故作沉穩地應道，“不錯。”
    “其實你壓縮靈力，七月初八就已經回到了宗門吧。”
    因為不確定蕭遠到底死透了沒有，幹脆先行回宗看看他的命牌。
    可惜的是蕭遠命大沒死，不過經過這一次，基本上也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了。
    南宮曇到現在都記得，蕭遠拖著病軀強行封印了巨蜥獸之後，是怎樣拖著破破爛爛的身體回來的。
    “蕭遠師兄或許有所懷疑，但念及同門情誼，沒有拆穿你。”南宮曇想起記憶中那個永遠都溫柔和藹的師兄，“你說你去救人了，他便信你，沒有怪你。”
    “可你敢說，當年被放跑的那幾隻妖獸，不是你刻意遺漏的嗎！”
    “從前我們做任務救了那麽多凡人，哪一個不是原地安置，怎麽林妙依就讓你動了惻隱之心，覺得她孤苦無依想要收入門下？”
    “惻隱之心，你也會有這種東西嗎！”
    南宮曇最後一聲質問簡直振聾發聵，聲音在議事堂內回響。
    林妙依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議事堂外，她知道南宮曇肯定來找師父對峙了。
    結果她聽到了什麽。
    林妙依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臉上滿是驚惶與無措。
    她想要進去問個清楚，又怕最後的答案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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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怎麽會……”
    林妙依喃喃自語，淚水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滑落。
    這和師父告訴她的都不一樣。
    從小她被清瀾子救回來，不但給了她吃喝，還教她學習仙法，送她法寶。
    清瀾子的關心很大程度上幫她緩解了過往的痛苦。
    對她來說，清瀾子是和父親一樣重要的存在。
    也是清瀾子告訴她，當初如果不是蕭遠剛愎自用，也不會因此有妖獸逃脫殘害百姓。
    因此在很長一段的時間裏，那個儒雅的中年人和他的女兒都成為了她憎恨的對象。
    現在南宮曇讓她明白，她很有可能恨錯了人。
    到底誰說的是真的？
    在南宮曇那一連串的質問下，他終於再也無法偽裝，氣急敗壞地吼道：“沒錯！是我！當年師傅最看重蕭遠，一心想讓他當掌門，就算最後我得到了掌門之位，你們心裏麵念著的也是蕭遠！”
    “我為宗門付出那麽多，憑什麽他就能輕易得到這一切！”他的聲音尖銳而瘋狂，帶著無盡的怨憤。
    “這就是你不擇手段的理由？！”南宮曇眼眶泛紅，憤怒地指責道，“蕭遠師兄為人正直善良，一心為宗門，他若為掌門，淩雲宗隻會更加昌盛，哪會像你，如今這般殘害弟子！”
    清瀾子卻不屑地冷笑一聲，臉上帶著偏執的瘋狂：“他懂什麽！隻有我才知道如何讓淩雲宗真正強大！那些弟子的死不過是必要的犧牲，隻要能達成我的目的，一切都值得！”
    他此刻臉上滿是癲狂之色，往日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早已蕩然無存，“在這弱肉強食的修仙界，隻有足夠強大才能立足。我本想利用這次秘境，除掉青峰山和躲在暗處的那隻老鼠，誰知道林妙依這麽不頂事！”
    議事堂內，其他峰主們驚得呆若木雞，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平日裏和善的掌門，竟藏著如此險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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