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覺得自己真相了，他眼珠子一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之前還熱情了一些。
    “先生，我講的可都是實打實的賣點，您還想了解啥不一樣的？要不您先說說預算，我好根據您的情況更精準推薦。”
    這話一出，看似為顧客著想，實則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
    要是報出個低得離譜的價格，他就有理由把這一家三口打發走了。
    顧知意聽出了小李話裏的深意，輕輕拽了拽曲昭嘉的衣角，小聲說：“要不咱們走吧，感覺人家也挺忙的。”
    曲昭嘉卻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當了這麽久的中介，不管遇到多麽難纏的顧客，最起碼的態度還是有的。
    這種把人往外麵趕的銷售，他真是第一次見。
    他輕輕拍了拍顧知意的手背，示意她別擔心，然後看了一眼小李，“預算肯定是夠的，不然也不會進來。我隻是希望能了解些更細節的內容，比如房屋牆體的隔音材料、小區基礎設施包含哪些，還有開發商之前項目的交付口碑如何，這些您應該也能介紹吧？”
    小李心裏一咯噔，他沒想到曲昭嘉居然問得這麽專業，一時有些語塞。
    他強裝鎮定，磕磕巴巴地回應：“這個……牆體隔音肯定是符合標準的，至於開發商口碑，那肯定是有口皆碑的啦。”
    曲昭嘉微微皺眉，顯然對這個模糊的回答不滿意，“符合標準是怎樣的標準？你這介紹也太籠統了，難道你是新員工沒有經過培訓嗎。”
    小李的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他心裏暗暗叫苦，本以為是來打發幾個閑逛的人，沒想到碰上了“硬茬”。
    這時，旁邊幾個原本在觀望的銷售也察覺到這邊氣氛不對，紛紛投來幸災樂禍的目光，似乎在等著看小李的笑話。
    還是這邊的經理及時發現了不對，她趕緊過來救場。
    她邁著從容的步伐走來，一頭中長發幹淨利落地束在腦後 ，身上是剪裁得體的職業裝，踩著黑色的粗跟鞋走了過來。
    “這個確實是我們剛招進來的新員工，可能還沒有培訓好，真是不好意思，兩位有什麽需求可以跟我說，我是這裏的經理，我姓劉。”
    這個劉經理使了個眼色，讓小李下去倒兩杯水過來。
    小李如獲大赦，忙不迭地轉身快步走向茶水間。劉經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眼神中透著誠懇，和小李之前那副敷衍模樣截然不同。
    這樣才對嘛，他是花錢來買房子的，又不是花錢來買氣受的。
    “實在抱歉，讓二位受委屈了。您剛剛問的問題都很關鍵，我們樓盤的采用的是新型隔音材料，能有效隔絕外界噪音，不管是車輛的嘈雜還是鄰裏間的聲響，都能大幅降低。”劉經理條理清晰地介紹著。
    曲昭嘉微微頷首，換了個人果然專業了很多。
    這時，小李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茶回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在曲昭嘉和顧知意麵前，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容，“剛剛是我不對，實在不好意思。”
    曲昭嘉沒有和他太計較，“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們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的話，我待會買房，你給我個優惠價就可以了。”
    小李聽到這話，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心裏暗自懊惱自己剛剛的態度。
    這絕對是意向客戶，稍微認真一點，這一單就被他拿下了。
    劉經理則笑容更盛，“先生您放心，您這麽有誠意購買，在合理範圍內，我們肯定會給到最大的優惠。”
    “而且我也注意到你們是有小孩的，我們這個樓盤最大的賣點就是兒童遊樂區特別好，配備了安全又新穎的滑梯、秋千等設施，方便您家寶貝玩耍。”劉經理介紹著，她見顧知意頻頻點頭，知道這一點打動了他們，便趁熱打鐵。
    “來，我帶你們去樣板間看一下。”
    她帶著一家三口首先看的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樣板間，不過曲昭嘉不是太滿意這個戶型和朝向。
    “旁邊還有一套兩室兩廳的，因為考慮到你們後麵可能還會有小孩或者和老人同住的打算，所以這邊其實更推薦三室或者四室的房子。”
    “那就去看看那套兩室兩廳的吧。”曲昭嘉說道。
    劉經理便引著他們到了另外一個樓，這邊門一打開，溫暖而明亮的光線傾瀉而出。
    兩室兩廳的布局十分合理，空間利用恰到好處。
    顧知意走進客廳，腳下踩著光可鑒人的地板，眼中滿是喜愛：“這個客廳采光真好，綺綺以後在這兒玩耍也寬敞。”
    曲昭嘉跟在身後點頭附和，“是呀，而且離陽台近，通風也不錯。”
    劉經理在一旁細致解說：“咱們這房子戶型方正，動靜分區明顯。這邊是兩間臥室，比較難能可貴的是，這邊兩個臥室都帶獨立衛生間，私密性比較好。寶寶長大以後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衛生間，也方便一些。”
    這是很多家庭不能為小孩考慮到的，但是她看出來這個家庭對小孩很上心。
    在別人看來是浪費，但在這個家庭看來就是一個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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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次臥，顧知意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為小曲綺布置房間的畫麵。
    粉嫩的牆壁，擺滿玩具的書架，還有可愛的小床。她轉頭看向曲昭嘉，眼神裏滿是肯定。
    回到客廳，曲昭嘉也不兜圈子了，“這房子我們挺滿意，就是這價格和優惠，還得再聊聊。”
    劉經理立刻回應：“理解理解，這房子總價32萬，考慮到您的誠意，我們最多能優惠1萬。首付8萬，剩下的貸款，按照當前利率，月供大概1500。”
    曲昭嘉和顧知意對視一眼，這在他們的預期範圍內。
    “行，這優惠力度我們能接受，那就盡快把簽約的事兒辦了吧。”
    劉經理見生意成交連忙說道：“好嘞，二位稍等，我這就去準備合同。”
    不一會兒，劉經理抱著一疊文件匆匆返回，將合同攤開在桌上，。
    確認無誤後，曲昭嘉拿起筆，穩穩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顧知意接過筆時，手微微有些顫抖，她深吸一口氣，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從售樓處出來，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
    顧知意回頭望向那棟承載著他們未來生活的建築，腳步有些虛浮，像是踩在雲端，出來許久她仍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曲昭嘉瞧出她的恍惚，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打趣，“還在做夢呢，這房子可是咱們的啦。”
    顧知意回過神，看著曲昭嘉臉上燦爛的笑容，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眼眶也微微泛紅。
    她輕輕捶了一下曲昭嘉的肩膀，嗔怪道，“就知道笑我，今誰讓你突然帶我來買房的，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曲昭嘉攬過她的肩膀，柔聲道：“這都是我們努力的結果，以後咱們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
    曲福生當天就對店鋪裏的東西做了一個檢查，他拿出單子，把店做了個大盤點，忙了一天竟然發現了不少空缺。
    光少的那些貨就價值一兩萬了！
    曲福生慌了神，他一次次的撥打張老板的電話，可聽筒裏隻有冰冷的提示音，無人接聽。
    他報警，警察隻讓他慢慢等消息。
    可是店裏那些充了錢的客人隔三差五的就找上門來，他要是不給他們東西，這些人就說他騙錢就要上手強搶。
    曲福生勉強開了一段時間店鋪，結果虧掉的錢比賺到的錢還多。
    這些人都不講道理的，他說他也是被騙的，根本就沒有人聽他的。
    最後他隻能關了店鋪，避免那些充了錢的顧客找上門來。
    關了店鋪後的曲福生像是一隻鬥敗的公雞，整天唉聲歎氣。
    那筆投進去的棺材本打了水漂，還背上了一屁股債，他愁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
    曲瑞蓮一想到自己下半輩子的棺材本都賠沒有了就，心疼不已，“都是你，我都說了不要瞎折騰，小心被人騙，你偏不信我的。”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這些天的壓力讓她也有些不堪重負。
    曲福生心情本來就煩悶，還聽到這樣埋怨的話，“你在這裏說個屁呀，我賺了錢不還是給你花的嗎？就算那些錢被人騙走了，那也是我自己賺來的。”
    之前他們開店時，覺得自己要賺錢了，在親家麵前說話都很不客氣，甚至還有些耀武揚威。
    可如今被人坑了一大筆，袁承軍聽了之後差點沒笑出聲，隨即又有些心疼這錢，本來都是應該要給到他們手裏的呀。
    “兩個鄉下人還折騰著自己在城裏麵開店，這下好了吧，錢都被人給騙走了。真的是，當初這個錢還不如給我拿來投資項目。”
    曲福生現在脆弱又敏感，他最聽不得的就是袁承軍的話。
    要是沒有他們騙這第一茬，他又怎麽會來到海市，來這裏上趕子被人騙第二茬呢。
    說來說去都是他們的錯，當初他要是沒有把家裏的資產都投資在女兒身上就好了，這樣他就還是當初那個磚廠的小老板，至少他的錢還在，周圍身邊的人都還捧著他。
    曲福生越想越氣，猛地站起身，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在這狹小的屋子裏顯得格外刺耳。
    吳麗芝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麽在外麵受氣，來我們家耍威風嗎？”
    曲瑞蓮剛準備開罵，就聽到樓上的天外來聲，“怎麽？你們又要開始了嗎？”
    王虎粗獷的聲音在他們頭頂上盤旋著，想要罵人的話硬生生憋在了嘴巴裏。
    曲珍韻已經站到旁邊不敢說話了，他以為父母隻要開了店鋪，賺到了錢時間，時間久了就會原諒她。
    誰知道開店還會被人騙錢，現在好了，她身上的鍋越來越重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當初沒有擦亮眼睛，我們全家人也不至於跟著你受罪。”曲瑞蓮低聲咒罵著。
    曲珍韻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地哭。
    “現在該怎麽辦，錢都已經投出去了，總不能每天都關著店當個縮頭烏龜吧。”
    曲福生一屁股坐下，雙手抱住頭，沉默了許久才說：“能怎麽辦？警察那邊一直都沒有消息，現在開門每天都是賠的，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收了多少人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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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福生在家裏麵坐了快一個星期，可是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房東可不會管你是不是被人騙了，一天一百多的房租他照收不誤。
    總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吧，曲福生還是決定先把店鋪開起來再說。
    那些找上門來的顧客能推的就盡量推掉，能拖的就再拖一拖，實在是有些態度強硬的就把他們的東西先做了，虧點錢也沒辦法了。
    日子一天天熬著，曲福生幾乎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他愈發憔悴。
    店鋪雖勉強維持著，可那微薄的收入與巨額的虧損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
    店裏的生意不景氣，回了家之後的日子過得也不順心。
    每天晚上曲福生都在袁家那簡陋逼仄的小房間裏入睡，聽著簾子另一邊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他的腦袋就一陣發懵。
    窗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照在他那布滿血絲的眼睛上，他緩緩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心裏滿是無奈。
    曾經在鄉下，住在自建小洋樓裏，寬敞明亮，空氣清新，哪會像現在這樣，連個安穩覺都睡不好。
    早上他又要早早的來到店裏，看著那幾台故障頻出的設備，他的心情就像被烏雲籠罩。
    偶爾有顧客上門，買的那點東西都不夠店租，一天下來，營業額少得可憐。
    曲瑞蓮在一旁唉聲歎氣，兩人相對無言，滿心都是對未來的迷茫。
    為了能讓店鋪起死回生，曲福生四處奔波，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他跑遍了整個城市，拜訪了無數個維修師傅，可得到的回複要麽是修不了，要麽是維修費用高得離譜。
    他也曾嚐試聯係一些同行，希望能得到一些幫助或者建議，可同行們要麽冷漠以待，要麽趁機落井下石，想要低價收購他的店鋪。
    十萬塊回收，他馬上就讓那個人滾，白送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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