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沒在房間的抽屜裏四處翻找著，不放過任何一個縫隙。
    最後，終於在書桌上的一本書裏找到了一張名片。
    她記下上麵的電話號碼，然後將房間恢複原狀，不動聲色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曲家平一個月就三千塊錢的工資，僅僅夠他自己花。
    連秀枝手上倒是有錢，但她絕對不會把錢拿去給別人花。
    那麽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了：曲家平的錢都是從外麵借回來的。
    楊沒撥打了名片上的電話，那邊很快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們有沒有一個叫曲家平的人在你們這裏借了錢？”
    聽到楊沒這個質問的語氣，對麵的男人很是機靈，沒有直接說有或沒有，而是問道：“怎麽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楊沒歎了口氣，滿是哀怨的把自己情況如實和男人說了。
    她丈夫出軌，在外麵借錢到處養小三，孩子的學費都是個問題，現在家裏的生活都快過不下去了。
    男人有些尷尬，“姐啊，不是我不想幫你，但是這是客戶的隱私，我要是告訴你了，客戶肯定會來找我麻煩的。”
    “你放心吧，其實我也不是要找他麻煩，就是想知道他現在到底欠了多少錢，我們全家人湊一湊把這個錢還上。”
    “隻要他還願意回頭收心和我過日子，我絕對不會再計較這件事情。”
    楊沒說得情真意切，把男人都給感動了。
    這樣的好女人上哪裏找，這個叫曲家平的也太不知好歹了。
    他當即調出曲家平的借貸記錄，說：“他在我們這裏一共借了五萬塊錢，前段時間借了三萬的一筆，最近又借了一筆兩萬的。”
    楊沒一想過去就知道，應該就是白玥過生日這次了。
    看不出來曲家平那麽摳的一個人，在白玥身上還是下了血本的。
    道過謝後，她將剛剛的通話內容錄音保存。
    連秀枝這個時候從外麵回來了，她剛剛跳完廣場舞回來，渾身是汗。
    那些和她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姐妹都誇她有福氣，找了個好兒媳婦，家裏家外的事情全都做了，什麽事情都不用她操心。
    連秀枝一邊謙虛著沒有沒有，一邊高興地哼著小曲回來。
    要不是她頭腦聰明，選了這個兒媳婦回來，哪有現在的好日子。
    那個白玥雖說和曲家平感情更深，但打小相處下來她就知道，那姑娘幹不了一點活，要是娶進門全家老小都要伺候她一個人。
    ……
    晚上曲昭嘉寫作業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楊沒欲言又止。
    他放下手裏的鉛筆，轉身麵對著楊沒。
    “媽媽？”
    楊沒不知道要怎麽和兒子開口這件事情。
    她不會放過那對狗男女，這件事情必然是要被捅到人前來的。
    同時，她也擔心這件事情要是讓學校裏的人知道了，學校裏的同學會不會嘲笑曲昭嘉。
    兒子會不會怪自己把事情給鬧大了。
    可以說，曲昭嘉現在是她複仇路上唯一的顧慮。
    “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楊沒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把兒子當作一個小大人，好好地跟他聊一下。
    上輩子她什麽事情都裝在心裏麵，什麽事情都自己扛。
    曲家平再不稱職，她也努力維護著他在兒子心中的形象，結果沒有一個人惦記她的好。
    曲昭嘉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等著楊沒的下一句話。
    “我想問你，如果我和你爸爸過不下去了，我們要分開了，你會跟著我還是跟著你爸爸？”
    楊沒問完這句話就屏住呼吸。
    她不知道現在的曲昭嘉被帶歪了多少，他要是不願意跟著自己，她又該怎麽辦。
    楊沒的心緒雜亂不堪，但都在曲昭嘉的那一聲“媽媽”中歸於平靜。
    楊沒驚喜地看著兒子，“你說真的嗎？你真的選我？”
    曲昭嘉點點頭，說：“當然選媽媽了，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
    小男孩這會兒說話還帶著一股奶呼呼的音調，他清咳了一下。自己都有些嫌棄這粘乎乎的感覺。
    “媽媽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
    “就是爸爸和白玥阿姨啊，他經常放學都會帶我去找白玥阿姨，還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楊沒握緊了拳頭，縱然是早就知道了曲家平和白玥私下有聯係，可是聽到他經常帶著兒子去找那個女人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生氣了。
    看到楊沒現在還算是冷靜，曲昭嘉又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添了一把火：“而且爸爸還給白玥阿姨花了好多好多錢呢。”
    楊沒摸了摸兒子肉嘟嘟的臉，“你說媽媽要是把那些錢要回來呢？”
    “媽媽賺錢很辛苦的，這個錢要是能要回來就最好啦。”曲昭嘉語氣天真，心裏麵想的全都是怎麽讓他們把錢加倍還回來。
    “可是如果把錢要回來的話，事情肯定會被鬧大的，你怕不怕別人在背後說你？”
    曲昭嘉叉著腰“我才不怕呢，我們隻是拿回自己的錢，才不怕被他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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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兒子的支持，楊沒隻感覺渾身充滿了動力。
    曲家平回到家，看到楊沒正在給曲昭嘉輔導作業，母子倆有說有笑，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曲家平清了清嗓子，想打破這平靜，楊沒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和兒子討論作業。
    曲家平心裏憋悶，卻又不敢發作，隻能回房間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天發生的事。
    不過幸運的是後麵他去學校接小孩，他都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何家雯媽媽應該沒有到處亂說。
    ……
    徐老師接到上麵通知，學校從今年開始要舉辦親子運動會了，每個學生都報名參加了2組項目。
    老師特意在群裏強調，家長最好都要抽出時間來和孩子一起參加。
    老師把名單和項目發在群裏麵，曲昭嘉參加的是滾球大作戰和小熊過橋。
    楊沒這才想起來，似乎上輩子的時候曲昭嘉參加完運動會後回來不是很開心，他哭哭啼啼地說爸爸都沒有陪他參加完比賽就走了。
    那個時候她還問曲家平是怎麽回事，是他自己搶著要去的，怎麽去了還不好好陪兒子參加完比賽。
    曲家平隻說單位裏忽然有事情，楊沒也就信了。現在回過頭來想想，他那個單位能有什麽事情，每天清閑的不得了，半路跑掉怕是有別的原因吧。
    運動會的消息一下來，晚上吃飯的時候，曲家平就提起了這件事情，“最近單位裏比較有時間，親子運動會就由我來去吧。”
    楊沒準備夾菜的手一頓，她平靜的看著曲家平。
    曲家平被她看得心裏有些毛毛的，“你這是什麽眼神？就你那個工作，要是臨時請假肯定要被主管罵，我替你去不是剛剛好。”
    曲家人還不知道楊沒已經辭職了，因為她每天都照常出門，大家都還以為她還在上班。
    楊沒解釋：“沒事，我看了一下，運動會那天我們倉庫剛好放假，我可以去。你平時不是最不耐煩參加這些活動了嗎，這次就不麻煩你了。”
    曲家平皺眉，顯然是不滿意自己安排好的事情被人拒絕：“可是我已經跟領導那邊請好假了。”
    楊沒要是去了，看到白玥肯定會鬧情緒的，他不想白玥受委屈。
    曲昭嘉把碗放在桌子上：“我們老師說了，爸爸媽媽可以一起參加的。”
    曲桂銀給曲昭嘉夾了一筷子菜：“就是，你們兩個有什麽好爭的，一起去不就好了。”
    老爺子挺奇怪的，他還想著兒子兒媳婦今天這是怎麽了，感情忽然這麽好。”
    曲家平不希望楊沒去，但沒有阻止的立場。
    轉眼就到了運動會這一天，學校門口擺著一個充氣大拱門，曲昭嘉和楊沒早早地就來到班上集合。
    一進門，楊沒就注意到人群中那個白色連衣裙的身影。
    今天是運動會，家長們大多都穿著適合運動的衣褲，這白色連衣裙倒是獨一份。
    白玥也看到了楊沒，還是記憶中那副不會打扮的黃臉婆樣子。
    兩個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幾年前，楊沒在曲家平的單位裏看見她，後來她就沒去過曲家平的單位了。
    位置是早就分好的，從白玥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到楊沒一家三口坐在一張桌前。
    曲昭嘉最近學習上去了，在同學之間人緣也好了不少，時不時就會有同學帶著家長過來和他們打招呼。
    白玥的手微微掐著掌心，小學的活動，家長們大多都十分重視。
    幾乎所有家庭都是爸爸媽媽一起來的，隻有她這裏孤零零的一個人。
    孟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撅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
    她看向曲家平，多麽希望曲叔叔這個時候可以坐在她和媽媽旁邊。
    何家雯也發現了孟鈺這邊隻有她媽媽一個人，她好奇地問道：“孟鈺，你爸爸呢？怎麽隻有你媽媽一個人來呀？待會兒你參加的項目有一個要把你抱起來，你媽媽抱得動嗎？”
    孟鈺絞著手指，覺得何家雯咋咋唬唬的真討厭。
    何家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媽媽說我現在長得太大了，有些抱不動我了，所以是我爸爸抱著我參加。”
    小孩子的話，天真得近乎殘忍。
    白玥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她強撐著才沒有讓表情失控，視線也忍不住看向曲家平的方向。
    曲家平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但是當著這麽多家長的麵，他不可能撇下楊沒，站在她們這一邊。
    他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
    曲家平緊繃著身子。
    很快，老師就宣布運動會開場了。
    曲昭嘉因為近期成績進步突出，被老師選為親子運動會開幕式的小主持人。
    這件事情曲昭嘉沒有和楊沒說，當開幕式開始的時候，曲昭嘉穿著校服，拿著麥克風站在講台上，楊沒驚喜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其他家長羨慕的眼神看向楊沒：“真是不錯啊，這大大方方的。”
    “這麽小年紀就這麽自信了，你們平時在家裏都是怎麽教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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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沒連忙謙虛地說：“沒有沒有，都是小孩子自己努力。”
    她看著台上的曲昭嘉，那略顯青澀的嗓音，站在台上卻那麽的沉穩大方。
    曲家平隻是看了曲昭嘉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白玥那邊。
    白玥神情低落，她的心裏麵難受極了，一直以來她都把曲家平看作是自己的所有。
    曲家平時放假的時候，大多都不會呆在自己的家裏，而是會來出租屋找她。
    他們三個就像那些普通家庭的父母一樣，會帶孩子一起去周邊的郊外玩。
    白玥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第三者，相反，她覺得自己是救贖者。
    將曲家平救贖，逃離那一成不變生活的救贖者。可是楊沒的出現卻在不斷地提醒她，她的存在是多麽的尷尬。
    演講結束了，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白玥猛地回神。
    運動會在老師的組織下展開著，每個人要參加的什麽項目，老師之前就發到群裏了。
    因此，大家都早早的在比賽區域等待。
    曲昭嘉參加的項目早在家裏的時候，楊沒就和他對過好幾遍。
    所以當曲家平施舍般的站在他們旁邊的時候，楊沒有些嫌棄，“你知道一會要幹什麽嗎？”
    “不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嗎，難道還有什麽難度？”曲家平不服氣。
    楊沒示意他看一下隔壁班的爸爸隊伍。
    隔壁班這一組上場的大多都是爸爸，一個個胸有成竹的一看就很行的樣子。
    再看看曲家平祖傳的瘦弱小身板，其中嘲諷意思不言而喻。
    “你意思是不要我上場了？”
    “兒子參加的項目都發在群裏了，你應該點都沒點開吧，什麽都不懂參加個屁。”看開一切的楊沒說話很不客氣。
    對曲家平也是能懟則懟。
    曲家平氣得轉身就要走，“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用我上場！”
    他走了沒兩步，就看到白玥一臉為難的在排隊。
    孟鈺參加的項目需要家長在軟墊上配合翻滾，可是她現在穿著白裙子，顯然做不了這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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