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雯這一嗓子，把同學們的眼神都吸引了過來。
    孟鈺被釘在原地，眼神死死的盯著曲昭嘉，還有他身後的楊沒。
    許多事情從前她不懂，現在卻明白了許多。
    明白了為什麽每次曲叔叔來見媽媽的時候，都是偷偷來的。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她在學校的日子就不好過了起來。
    從前走到哪裏都受歡迎，做什麽事情都有人吹捧。
    到現在大家都不願意和她說話，課間活動的時候她也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裏麵玩。
    她心裏對曲昭嘉和楊沒滿是恨意，恨他們為什麽要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媽媽和曲叔叔因此丟了工作，整天在家裏麵唉聲歎氣，自己也在學校受盡欺負。
    好在最近媽媽說，她很快就要和曲叔叔在一起了。
    等到那時，曲叔叔成了她的爸爸，應該就再不會有人敢在背後指指點點，亂嚼舌根了。
    另一邊的白玥已經有一陣子沒有見到曲家平了，從前兩個人在一個單位裏麵上班，一天都要見上好幾次。
    要是覺得還不夠，曲家平還會特意來她的出租屋找她。
    自從兩個人被開除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見麵的機會。
    而曲家平也因為被高利貸追債，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找白玥。
    白玥忍住打過幾次電話，不過曲家平正是焦頭爛額的時候，每次都是敷衍了事。
    從前都是曲家平求著她，哪裏有她求著曲家平的份。
    可是如今她的房租就快要到期了，現在又沒有了工作，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曲家平現在看到電話就下意識的直接掛斷，還不上錢，高利貸昨天威脅他，一個星期之內要是拿不出錢的話，就要把他家裏值錢的東西全部搬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曲桂銀還是不肯拿錢出來替他還。
    連秀枝也撂挑子了，老曲家的根，她一個外姓人在這裏著什麽急。
    電話掛斷之後，又鍥而不舍地打進來。
    曲家平煩躁的抱著頭，準備再次掛斷的時候，終於注意到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電話被接通了，曲家平生硬的問她怎麽回事。
    白玥努力的忽視掉曲家平的態度，像往常一樣和他聊天。
    以往，他們二人交談時總是話題不斷。
    可此刻，不管白玥怎樣絞盡腦汁地拋出話題，曲家平都隻是冷漠地敷衍回應。
    “我們之前說過結婚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白玥實在難以忍受曲家平這樣曖昧不明的態度，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坦白講，她對這個男人其實還是喜歡的，兩個人性格合拍，曲家平除了工資稍微少一些其他都堪稱完美。
    不然以她自身條件，即使帶著女兒，找一個經濟條件優渥的對象也不是一件難事。
    曲家平要是沒有和她結婚的念頭，幹脆點說清楚了，她死心了也就去找下一個男人了。
    她又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曲家平沉默了，他現在家裏一地雞毛，兩個人結婚拿什麽結。
    如果不是白玥在他麵前哭訴孩子沒有錢上興趣班，他也不至於腦袋一熱去辦貸款。
    曲家平現在心緒複雜，全靠著心中的那一點愛意，他沒有把這件事情怪在白玥頭上。
    “過一段再說吧。”
    曲家平的話裏麵充滿了疲憊。
    要麽等他找到新工作還清楚債務，要麽期盼楊沒氣消了回來，把錢拿出來還清楚債。
    總是不是現在。
    白玥輕咬下唇，“你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說出來就好了，我也不是什麽很賤的女人，非要扒著你不放。”
    “我沒有那個意思。”曲家平有些心力交瘁，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那你說個時間，到底什麽時候能解決好，我可不想再這麽等下去了，孟鈺也天天問我什麽時候能有個完整的家……”她放緩了音調，聲音低低柔柔的，讓人忍不住憐惜。
    如果是從前，曲家平早就忍不住衝鋒陷陣了。
    但能做白玥的大英雄，前提是家裏的事情都不用他管，永遠有人為他兜底，現在不行了。
    現在一屁股債的他清醒得很，老婆兒子跑了，老媽不管他了，老爸好像也出軌了。
    他的背後空無一人。
    白玥覺得自己已經把姿態放得很低了，可就算是這樣，曲家平還是沒有答應。
    她心裏已然有了答案，有些時候就是需要及時止損。
    掛斷電話後，白玥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她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臉頰不停地流。
    哭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緩過神來，看了眼牆上的掛鍾。
    時間差不多了，還得去學校接女兒。
    她來不及化妝，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拖著沉重的步伐出了門。
    白玥臉上戴著眼鏡，這樣就可以遮住自己紅腫的眼睛和外界探究的目光。
    站在學校門口，白玥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自己略顯淩亂的裙擺。
    這段時間，她被失業和生活的巨大壓力死死糾纏，每天都在為了生計發愁，為了未來擔憂，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精力去顧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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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期的焦慮和勞累，讓她的臉色變得蠟黃，身形也愈發憔悴，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好幾歲。
    接孩子放學的隊伍裏麵，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不過也有很多身材走樣死氣沉沉的媽媽。
    從前她看不上這些人，如今自己也淪落為這樣的人。
    白玥努力的撫平著衣服上的褶皺，好像這樣就可以自己和她們區分開來。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緩緩駛到學校門口停下。
    白玥不經意間抬眼望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牽著孩子上了車。
    白玥瞧見楊沒的瞬間，隻覺腦袋“嗡”的一聲，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整個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楊沒像是換了一個人，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她皮膚白皙透著健康的紅潤，身上穿著款式新穎的黑色收腰連衣裙，妝容精致，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這樣的光彩照人，哪還有半分之前被生活磋磨成黃臉婆的模樣！
    白玥下意識地低下頭，她今天都沒來得及收拾一下自己，頭發更是油得五天沒洗了。
    一股強烈的自慚形穢的酸澀瞬間湧上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心裏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本來已經決定放下曲家平了，在看到楊沒之後又覺得不甘心。
    曲家平這段時間的反常，是不是就是因為看到了楊沒的巨大改變，他是不是開始後悔之前離婚的決定了。
    肯定是他一心想著要和楊沒重歸於好，所以才對自己如此冷淡，連多說幾句話都不願意。
    白玥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心裏既憤怒又難過，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尖都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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