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找楊沒，家裏都已經這個樣子了，怎麽也該放下從前的那些事情了。
    他們是一家人，從前做得再不對，這個時候也應該拉一把不是嗎。
    自從公司地址暴露之後，總是有人能在公司樓下堵到她。
    既然已經賺到錢了，也該提升一下身邊安保水平了。
    楊沒早就招聘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在身邊，所以楊宗勝剛剛冒頭，就被按在了地上。
    楊文廣看到兒子被人按住，自己也衝了上去，不斷地踢打著保鏢的手。
    保鏢微微側頭看了眼楊沒，得到她的默許後，一抬手又把楊文廣也按在地上了。
    劉豔華在老家是吃過催債人的虧的，看到這陣仗就不敢亂動了。
    她知道自己在老家撒潑耍渾那套不管用，轉而求起了楊沒：“媽知道當初是我們做得不夠好，但是你也不能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吧。”
    見楊沒無動於衷，劉豔華又跪下來哐哐磕頭。
    一個年紀年長的女人給年紀稍微小一些的女人磕頭，怎麽看都是年紀小的那個在欺負人。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好像還是她親媽！
    劉豔華這個舉動頓時吸引了不少眼神看過來，還有人偷偷拿出手機拍照。
    劉豔華就是想通過這個舉動逼迫楊沒就範。
    不料楊沒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們，好像他們的存在與自己無關緊要。
    “我一個月可以給你們兩千，算是盡我的義務。”
    楊沒話剛說完，劉豔華就嚷嚷開了：“兩千塊夠幹什麽？我和你爸還有你弟弟，一個月怎麽說也該給個兩萬！”
    她還想再說一些“白眼狼”“喪良心”之類的話，被楊沒冷冷一瞥，話就咽到了肚子裏。
    “我隻有贍養你們的義務，楊宗勝和我有什麽關係？”
    “那可是你弟弟呀，你必須要幫幫你弟弟！”劉豔華說著還想繼續磕頭。
    “你今天在這裏就算磕破了頭，我也不會給他一分錢。按照法定的贍養義務，根據我們當地的標準，我一個月給你們1000也是說得過去的。”
    “我現在願意給你們2000已經是寬宏大量了，你們要是再這樣鬧下去，我一毛錢都不會給。有本事就去法院起訴，我看看我們誰能拖得過誰。”
    楊沒在之前就已經了解過這方麵的知識了。
    父母對她一貫的冷落，但是上輩子的那些錯事還沒有鑄成，讓她像上輩子一樣掏心掏肺的對待他們是不可能的；完全撇清關係她也過不去心裏的那道關。
    那就這樣吧。
    心裏麵有期待，就心有怨懟，從前她總是祈求著父母能夠多愛她一點。
    現在明白了，有些東西天生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強求不來的。
    保鏢按著地上不斷掙紮的父子倆，劉豔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楊沒說完這番話之後，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嘖嘖嘖，剛剛圍觀的人也收起了手機。
    人不可貌相，從剛剛這個大姨要求女兒給兒子錢花，就看得出來大姨不是什麽善茬。
    估計是想吸女兒血沒吸到，在這邊裝可憐博同情吧。
    差點就被人給騙了。
    ……
    曲昭嘉學業基本上是全麵開花，小升初就被各大初中搶破了頭。
    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孟鈺看著學校布告欄上排名第一的名字，發現她和曲昭嘉在一個新的城市竟然又成為了校友。
    不同的是，曲昭嘉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這所高中，而她隻是中考僥幸蒙對了幾道題，擦著邊進入的。
    在這所高中裏麵，她的成績幾乎是吊車尾的存在。
    從前她和曲昭嘉一起念書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的用他的東西，嫉妒他有一個好爸爸。
    三年級的小孩還沒有一個正確的是非觀，思考問題總是從自己出發。
    在成長的過程中，她發現自己當初錯得離譜。而她媽媽又做了什麽，給曲昭嘉以及他的媽媽造成了多麽大的傷害。
    雖然她在十一班，距離一班有一棟樓的距離，但她總是擔心在學校裏撞上曲昭嘉，被他認出來。
    上了高一，做不完的作業充滿了她的生活。
    小時候幾百一節的舞蹈課，在她小升初的時候就被停掉了。如今的她戴著厚厚的眼鏡，怎麽也看不出從前靈動纖細的樣子。
    回到家裏麵，曲家平還是躺在沙發上翹著腳刷手機，地板上擺著一個煙灰缸，裏麵已經密密麻麻地戳了十幾根香煙。
    看得出來，他今天又沒出去工作，在家裏麵躺了一天。
    孟鈺微微皺了下眉頭，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曲家平注意到她的表情有一些不滿，嘟囔著：“這個丫頭真是越長大越沒禮貌了，看到人都不知道叫一聲。”
    白玥在廚房裏麵一邊幹活，一邊嘴裏嘮叨個不停，“你也別歇著啊，去把桌子擦了，就知道等著吃飯。”
    自從曲家平強行在這裏住下來之後，她再也趕不走，兩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又繼續“搞”在了一起。
    隻是跟過像朱軍安這樣出手闊綽的男人，再跟著曲家平，心裏麵難免有些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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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現在的曲家平跟從前很不一樣了，經過社會的毒打，早就沒有了從前的風花雪月。
    他講話不如從前好聽，出手也不如從前大方，倒是在“軟飯硬吃”上頗有研究：隻要她一表現出抗拒的意思，曲家平就會拿著從前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來譴責她。
    兩個人現在的關係很難評，簡直是又愛又恨。
    白天嘴上不提愛，晚上就瘋狂做恨。
    曲家平看不上那些全職工作，工作時間又長，薪資又低，他一把年紀了還要對著那些毛頭小子溜須拍馬屁。
    他清高，所以他吃不了這種苦。
    現在的曲家平依舊幹著一些日結的工作，什麽時候想休息了，就可以在家裏麵躺一天。
    倒是白玥，在手裏的存款越花越少，房租即將到期之後，下決心還是找了一份自己從前看不上的工作。
    畢竟要是再挑三揀四的話，家裏的兩張嘴都要喝西北風了。
    高中在進行文理科分班之前有一個家長會，要求是盡量父母雙方都到場。
    曲家平和白玥這天大約是處在“愛的階段”了，竟然兩個人一起來了。
    孟鈺來校門口接家長，看到曲家平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聲音都微微抬高了幾分：“怎麽你也來了？”
    “你這是不歡迎我嗎？我今天特意推了一天的工作來參加你的家長會。”曲家平看到孟鈺眼神裏的抗拒，略微有些不爽。
    怎麽說也在一起住了這麽久，他也拿孟鈺當了半個女兒。
    小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長大了和帶刺似的。
    白玥也旁邊幫腔：“難得曲叔叔這一次這麽有心，你別拿喬，你從前不是最喜歡曲叔叔了嗎？”
    孟鈺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沉默著，帶他們往自己的班級走去。
    一路上，她心中不斷地祈禱著：千萬不要在路上碰到曲昭嘉和他的媽媽。
    來到學校裏麵，曲家平忽然想起了自己從前還在求學的時光。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的成績在班上還算不錯，和白玥也是旗鼓相當的水準，兩個人常常你追我趕，是老師同學眼中的一對“金童玉女”。
    白玥顯然也想起了這件事，臉上帶著一絲甜蜜的笑意。
    他饒有興趣地問起了孟鈺在學校裏的學習情況，“你現在在班上能排第幾名？”
    孟鈺本來不想回答，但是白玥推推她：“你曲叔叔問你話呢，趕緊說呀。”
    孟鈺這才不情願地回答：“前五名吧。”
    “那分數還挺高的。”曲家平有些高興，“我當初在學校裏的時候，也是全班前幾名。”
    正說著話，學校廣播通知大家一起去操場。
    孟鈺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她完全不知道，曲昭嘉作為優秀學生，楊沒會被學校邀請上台發表演講。
    曲家平和白玥還在回憶往昔校園崢嶸時光時，楊沒就伴隨著學校的廣播聲，一步步地走到舞台上。
    兩人的表情頓時呆滯，不可思議地看著楊沒。
    “她怎麽在這？”
    “她怎麽上去的？”
    台下師生密密麻麻有幾千人，如果是從前，楊沒的腿早就軟了。
    但是這幾年下來，她的臉皮已經被磨練出來了。
    她心中有一股情緒在激蕩，這感覺很微妙。
    這是兒子帶給她的榮耀，和工作帶給她的一樣，讓她充滿了成就感。
    站在台上的她，此刻似乎散發著光芒。
    “她憑什麽能上去演講？”白玥語氣中的質問意味太衝，“這種演講總不能是看誰家的家長背景雄厚就讓誰上去吧？這隻是在學校裏麵，就已經這麽黑暗了嗎？”
    這是誰啊，講話這麽酸溜溜。
    大家豎起耳朵，仔細聽這邊的說話聲。
    這時，坐在白玥前麵的一個家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們學校一直都是年級第一的家長才可以上台演講。”
    “年級第一？”
    這個時候，楊沒的演講也接近了尾聲。校長上台感謝楊沒的分享，並且給曲昭嘉頒獎。
    白玥不甘心的轉頭問孟鈺：“那你全校排名第幾？”
    孟鈺有些難堪，“我們回去再說吧。”
    白玥又追著問了一遍。
    孟鈺隻覺得又羞又窘：“850名。”
    整個年段一千多號人，她剛剛進入學校的時候排名第980，現在能前進到850已經是她付出努力的成果了。
    白玥可不管這些，她隻知道曲昭嘉全校第一，而孟鈺隻是850名，中間隔著的簡直就是天塹。
    “怎麽回事？你在的什麽破班啊，怎麽850名也能當全班前五啊？”白玥這一番話可以說是無差別攻擊了，周圍十一班的學生和家長都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
    好大的口氣，第五名就在這裏大放厥詞！
    “以前在小學的時候，你們倆的成績不是差不多的嗎，你是不是偷懶沒好好念書？怎麽現在人家能考第一名，你卻隻能考八百多名？”
    白玥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教育方法有問題，問題肯定都在孟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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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明白，自己比楊沒學曆高得多，在孟鈺小時候也很花心思，怎麽長大了，兩個人的差別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孟鈺已經覺得十分丟人了，白玥還要在旁邊喋喋不休。
    她能感覺到周圍同學和家長們的眼神都看了過來，赤裸裸地在她身上掃視，而她無處可躲。
    孟鈺班級所在的位置恰好對著大講台，想不注意到都難。
    楊沒看過去時，白玥的手指頭一下一下地戳在孟鈺的頭上。她的眼神沒有在他們身上多做停留，就移開了。
    演講結束之後，許多家長都朝著楊沒湧了過去，大家都想和她聊聊怎麽把孩子培養得這麽優秀。
    十一班的學生要回班級了，曲家平還站在那邊呆呆地看著楊沒，看著她被人眾星拱月地圍在中間。
    白玥氣不過，狠狠踢了他一腳，拉著孟鈺就回了班上。
    回到班裏開家長會，白玥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一直小聲抱怨孟鈺不爭氣。
    孟鈺低著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家長會結束後，白玥一路上都黑著臉，回到家就開始數落孟鈺。
    “你看看人家曲昭嘉，小的時候還不如你，現在多厲害，你怎麽這麽沒出息！”
    孟鈺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反駁：“龍生龍鳳生鳳，人家媽媽可以當老總，兒子考第一有什麽奇怪！”
    白玥被孟鈺的話噎住，愣了一瞬，隨即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麽態度，你意思是我比楊沒差了？”
    “她楊沒就是個小學學曆，運氣好罷了，你以為她厲害在哪裏了？”
    她就像是一隻炸毛刺蝟，逮誰都想紮兩下。
    孟鈺根本不接她的招，已經哭著回房間了，整個客廳最礙眼的就是這個曲家平。
    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一點都不老實。
    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關鍵是白玥還吵不過曲家平。
    白玥晚上躺在床上無聲落淚，旁邊的曲家平已經打著鼾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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