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生氣了？還是和你天下第一好啦。”臉上濕漉漉的，江遠色有點奇怪，呆呆地抬起頭，聚焦在胸口深紅色的血跡上，那裏有東西在蠕動，在他注意到的一刻，猛地貫穿身前人的心髒，將霍啟越整個提起來，
    剛剛還抱著他的人離他十幾米遠，四肢無力垂下，像一隻沒有意識的木偶，額前的碎發遮住那雙本該明亮的丹鳳眼，
    那雙眼睛，不止在過去撫摸過蝙蝠，也在現在擁抱過魅魔，在充滿愛意丈量過江遠色的臉龐後，輕輕地將祝福吻在他的額頭上，溫柔的觸感似乎還留存在後背，
    現在，這雙丹鳳眼暗淡無光，
    江遠色摸了摸濡濕的臉龐，
    鐵鏽味的血。
    他的腦子短暫地卡殼了，
    血跡蹭在冷白的臉頰上，被他猛地一擦，黏在下眼瞼，細密的睫毛沾在一起，瞳孔深處泛著紅光，由下往上，冷冷盯著藤蔓，和穿在上麵的霍啟越，深紅色的血跡蒙昧上另一層色彩，
    “你怎麽敢。”
    動作快得像一道殘影，江遠色一連將剩下的藤蔓連根拔起，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逼迫它把主幹放下來，
    “給我。”跳躍到跟前，重新凝聚成一把一米長的刀，側邊斜抽出來，流動的湛藍刀氣割傷他的左手，刀氣勃發地更為凶狠，
    “抽刀斷水水更流。”
    “斷水刀，破。”
    長刀橫插進主幹，割掉傳輸養分的通道，江遠色的瞳孔全紅了，他按住刀柄，往裏旋轉，
    刀氣連帶著破壞周圍的輸送管道，藤蔓吃痛地抽搐，收縮回原來的地方，被抓住的人形搖晃兩下，無力地跌落下來。
    魅魔引以為傲的視力讓他清楚地看見每一個細節，
    包括青白的手指，
    貫穿胸口的致命傷，
    慘白的嘴唇，
    他往前走一步，
    他以為隻走了一步，
    實際上，江遠色飛撲過去，將人抱在懷裏，像一隻貓一樣，將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細細嗅聞霍啟越的味道，
    “那股像朗姆酒一樣的味道怎麽不見了…”江遠色更用力地環抱著手下的人，以一種將要擠壓進身體的架勢，
    魅魔的細長尾巴也卷著毫無溫度的屍體，“味道，消失了。那人呢…”
    江遠色俯身傾聽身下人的心跳，
    沉默的啞劇。
    嘴唇張合，聲帶像黏住一般，發不出聲，隻能更近地埋進身下人的懷裏，
    太過全麵的遮風擋雨，
    生活的拚圖你的餘光中是我，
    以至於這次毫無征兆的分離帶走了兩個人，
    霍啟越的溫度，香味，全不見了。
    那隻垂落的手勾住了江遠色的口袋，掉出一片殘留香氣的玫瑰花瓣，
    一直困擾著江遠色的地方迎刃而解，在霍啟越講述過往時，不是濃鬱到霧化的香氣糾纏著他的欲望，而是痛苦到渴求的靈魂朝他伸出的手，
    愛讓魅魔生出了心，
    在一個隻有進食本能的低等惡魔身上，
    生出一顆史無前例，跳動的心髒，
    愛是愛屋及烏，
    所以，那時候湧上的感覺，是疼痛，
    江遠色擦掉眼眶中的水。
    流下眼淚後，他就成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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