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點整。
    位於京都澱海區的一棟寫字樓頂樓，是一家建築效果圖公司，此時依舊是燈火通明。
    寫字樓內近百個工位上，還坐著一半被電腦吸幹精氣神的牛馬。
    牛馬們雖然看起來毫無生氣，但雙手卻在鼠標和鍵盤上敲得飛起。
    時不時的還能傳來一些交談聲和笑聲，也算是苦中作樂了。
    建築效果圖區域，總共分為三組，高端組、三組、四組，每組大概十個人。
    你說為什麽沒有一組和二組？
    因為一組二組的組長感覺自己的薪資待遇低，分別拉著整組人出去開了兩個新的效果圖公司，自己做老板了。
    每開一個新的效果圖公司，圖價就會降低一點，一卷再卷，不當老板，終是牛馬。
    此時效果圖區域，除了組長，幾乎滿員都在加班。
    “叮咚”
    微信來了信息，閃了起來。
    關歌打開微信，點開項目群，是甲方在他，問：效果圖做好沒？
    關歌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熟練的從ps裏把圖存出來，發進了項目群，並附上有什麽問題，您直接發群裏就行。
    其實關歌早就做好了效果圖，隻是沒發進群裏，在做別的項目效果圖。
    關歌記得剛實習時，做第一張圖的時候，早早就做好，給組長過了一遍後，就發進了群裏。
    本以為能很早就下班的關歌，等來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甲方意見。
    每次意見關歌也很快改完，總是想著能準時下班。
    可結果是甲方看你改的快，他的意見就會不停，不管他的意見合理不合理，隻是想這樣改改看看，一直改到甲方自己的收圖時間為止。
    那一次，可真是把關歌折磨的不輕，差點就提桶跑路了。
    之後，組長這樣說道：“這是給你上的第一課。”
    從那以後，不管是做完圖還是改完甲方意見，關歌都會在甲方收圖時間臨近時發圖。
    這麽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能少點甲方意見的折磨。
    壞處是，基本上每天都要加班。
    大概半小時後，項目群裏發來客戶的意見，沒等關歌點開消息，坐在關歌對麵的女同事先笑了起來，“關關，這客戶有你受得了。”
    “關關”，這是同事們在知道關歌名字時，起的小名。
    同事們一致覺得，叫關歌，像是在叫關哥，有點吃虧的同時，還不好聽。
    關歌剛開始覺得這個小名聽起來有些肉麻，不過聽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點開消息，客戶的意見直擊心靈。
    “我覺得這樣圖不好看。”
    關歌笑了笑，正要發消息問哪裏不好的時候，組長率先在群裏問了出來。
    “您覺得哪裏不好，您可以標出來，我們改一下。”
    不久，客戶又回了一條更加直擊心靈的話語。
    “我也不知道哪裏不好，反正就是不好看，你們改一下吧。”
    人在無語至極的時候就是會笑出聲的。
    反正，關歌笑了，在笑的同時，又感覺自己的血壓有點升高了。
    幸好現在是見過各種奇葩客戶的《新老手》了，要是以前，關歌就會像貓和老鼠裏的湯姆那個表情包一樣，直接紅溫了。
    “好的，我們改一下。”
    組長在群裏發過消息以後，轉頭就給關歌發來了消息。
    “不用管他，隨便換個色調，晚會再發給他，你先忙其他的。”
    “好”
    關歌回過組長信息後，畫起了其他項目的效果圖。
    期間又發了兩次，時間也來到了淩晨一點。
    其他的項目不是很急，就這個項目說是今晚收圖，關歌順便做點，減少點之後的工作量。
    關歌再次把效果圖發進群裏之後，這次，客戶的消息是秒回的。
    “今晚就先這樣吧，明天再說。”
    關歌看到消息，真的很想在群裏發一個問號，但礙於自己的工資，還是忍住了，不過還是問了一句，“不是說今晚收圖的嗎？”
    “先不收了，明天給領導看一下再收。”
    不等關歌回消息，組長的消息就先到了，“下班吧。”
    關歌歎了口氣，回了好，關掉了電腦。
    從晚上八點多一直到淩晨，都沒去放水，該去放水了。
    關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看向別的辦公區域，別的辦公區域還有七八個人在加班。
    這讓關歌突然間想到，自己在調休日看短視頻時，大貨車出事故配的背景音樂了。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
    “嘿～”
    關歌被自己神經的想法逗笑了，心情也舒暢不少。
    來到洗手間，放過水之後，關歌看向了鏡中的自己。
    皮膚粗糙了不少，還有大大的黑眼圈，眼神也有些呆滯。
    “這是一個二十多歲青年該有的樣子嗎？加班還沒有加班費，加班晚了，打車回去也沒有車補，幾乎天天加班，餐補，房補也沒有，工作就像是在做慈善一樣，要不辭職吧？”
    辭職的念頭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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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出租屋裏，辭職的念頭就又增加了一分。
    關歌租的屋子，不大，六七平方左右，但很貴。
    是個單間，放了一張上下鋪的床，和一個小衣櫃，就沒有多少空間了。
    所幸的是，租的屋子帶有一麵窗戶，屋子也明亮不少。
    因為帶有窗戶，價格也比不帶窗戶的多了大概五百左右，一月兩千五的房租，押一付三，一下子就是一萬元的支出。
    京都不愧是京都，這是關歌租房後的感慨。
    兩千五的房租放在關歌所在的中原，能租個一百二十多平的精裝修三居室，還是月付房租。
    回到家中，洗漱一下，真正躺到床上也快淩晨兩點鍾了，辭職的念頭一直縈繞在腦海，以至於晚上做夢都是辭職的夢。
    ……
    早上十點多，關歌從床上醒來，起身揉了揉眼睛，伸個懶腰，說了一句“辭職。”
    接著從床上起來，開始洗臉刷牙。
    過後從樓上下來，來到樓下便利店，買了午飯和水，往公司走去，早餐一般不吃，也沒時間吃，睡醒就快中午了。
    租的地方離公司很近，就隔了一條街，畢竟每天都要加班，有時候加班加到公交和地鐵下班，還得打車回家，不如住的近一些。
    雖說要辭職，但該做的還是要做完。
    打卡，上班。
    “滴”
    “打卡成功，工作愉快。”
    關歌撇了撇嘴，走向工位。
    員工們已經來得七七八八了，和同事打了招呼，開始一天的工作。
    下午。
    客戶發來好消息，“收圖。”
    關歌鬆了一口氣，終於收圖了，看了看最終版效果圖，和第一版沒什麽兩樣，硬是熬了一晚上，也是沒誰了。
    交完圖，保存好備份，關歌來到組長旁，“哥，去會議室一趟唄。”
    “走”
    會議室，關歌直接說了想法。
    “我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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