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轆而行，穿過繁華的街市，向著京兆尹府衙駛去。
    車簾緊閉，但外界的喧囂和議論聲卻不可避免地傳入車內，小張氏端坐車中，麵色沉靜如水，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想不到梁家竟然會出這種事，真是世風日下啊！”
    “梁傅山平日裏看起來挺正派的，沒想到竟然是個殺妻的惡人。”
    路人的議論聲不斷傳入耳中，小張氏的手緊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她卻渾然不覺疼痛。
    她知道，現在無論自己如何解釋，如何辯解，都是徒勞的。唯有等到堂上審問之時，才能為梁家洗清冤屈。
    馬車在京兆尹府衙前停下，小張氏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出車門。
    她抬頭望去，隻見府衙門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或好奇、或同情、或鄙夷。
    小張氏挺直腰板，昂首闊步地走進府衙，身後跟著一群被解綁的下人，各個臉上依然帶著驚恐和不安的神色。
    府衙大堂上，李正玄已經等候多時。他看著小張氏一步步走來，臉上露出複雜的神色。他知道，這場官司對於梁家來說意義重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然而，小張氏的到來如同一股不可阻擋的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堂上。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大張氏虛偽的麵具撕裂開來。
    大張氏在她的逼視下，不禁心生畏懼，那原本自信滿滿的笑容也變得勉強而僵硬。
    小張氏憤怒至極，身形一動，竟直接衝向了大張氏。她伸手就抓向大張氏，口中怒罵。
    “你這個毒婦，到底要把梁府害到什麽地步才能善罷甘休？”話音未落，兩人便不顧一切地扭打在一起，場麵一度失控。
    李正玄見狀，眉頭緊鎖，當即拍下驚堂木，大聲喝道：“肅靜！公堂之上，豈容你們如此放肆！”他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堂上回蕩，一時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小張氏和大張氏聽到驚堂木的聲音，動作都頓了頓，但憤怒與仇恨顯然讓她們無法立刻平息下來。
    李正玄深吸一口氣，再次用力拍下驚堂木，厲聲道：“本官在此，你們必須遵守法紀，若有冤屈，可一一陳述，但決不可動手！”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嚴，終於讓扭打中的兩人停了下來。小張氏瞪了大張氏一眼，憤憤地別過頭去，而大張氏也整理著淩亂的衣衫，臉上的表情複雜難明。
    “原告張氏。”李正玄沉聲說道，“現在本官將開始審問此案，你需得如實回答。”
    大張氏躬身行禮，“臣婦張氏，見過府尹大人。臣婦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正玄點頭示意她站起身來，然後轉向一旁的師爺，示意他開始記錄問話。
    “原告張氏，你狀告被告梁傅山殺妻一案，有何證據？”
    大張氏得意地笑了一聲，“回大人話，我有人證物證俱全。人證便是我那親眼見到梁傅山行凶的丫鬟秀雲，物證則是從現場找到的帶有梁傅山手印的凶器。”
    李正玄眉頭微皺，“傳丫鬟秀雲上堂。”
    不一會兒，秀雲被帶到大堂上。她顫抖著跪下行禮，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始講述自己所見所聞。然而她的證詞卻漏洞百出，顯然是在撒謊。
    小張氏心中一喜，她知道這是翻盤的機會。於是她上前一步，“大人明鑒！秀雲所言不實。她乃是大張氏的心腹丫鬟，一直對大張氏忠心耿耿。此次她之所以撒謊，必定是受了大張氏的指使。”
    大張氏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你胡說！秀雲怎會撒謊？她可是親眼見到梁傅山行凶的！”
    小張氏冷笑一聲，“既然你說秀雲親眼見到梁傅山行凶，那麽請問當時秀雲身在何處？為何會恰巧看到這一幕？而且據我所知，秀雲晚間會去佛堂，跟在你身邊服侍你，她怎會有機會去現場看到這一幕？”
    大張氏被問得啞口無言，她轉頭看向秀雲，“秀雲你說！你到底有沒有看到梁傅山行凶？”
    秀雲此刻已經是嚇得魂飛魄散，她顫抖著聲音說：“回、回夫人話……奴婢、奴婢看到大公子拿臥房裏的筆洗打了少夫人……”
    “你胡說！”小張氏厲聲打斷她，“傅山對姝兒從未有怨懟，他怎會下此毒手？”
    秀雲顫聲敘述道：“那晚，大公子與少夫人原本在說著臨別之語，氣氛尚算平和。然而，少夫人突然改口，說不願前往姑蘇了。大公子聞言，頓時怒火中燒，口中斥道，‘你就是想留在京城丟我的臉！’話音未落，他便一氣之下，順手抄起桌上的筆洗，狠狠地砸向了少夫人的頭部。”
    小張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但很快被她掩飾住。她冷靜地反駁道：“秀雲，你在撒謊。梁傅山與少夫人夫妻情深，他絕不可能因為少夫人不願前往姑蘇就動手打人，你這是在陷害梁傅山！”
    秀雲被小張氏的言辭嚇得瑟瑟發抖，她結巴著說：“奴婢、奴婢沒有撒謊，真的是大公子他……”
    “夠了！”李正玄猛地一拍驚堂木，打斷了秀雲的話。他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堂上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小張氏的身上，“小張氏，你有何證據能夠證明秀雲在撒謊？”
    小張氏深吸一口氣，定定地看著李正玄，“大人，我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秀雲在撒謊。但是，但是梁傅山是由我一手帶大，視如己出，我知道他的秉性，不會做出此等心狠手辣的事。”
    大張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緩緩走到堂前，將手中的病案遞給李正玄，“大人，這是我侄孫女張若姝近幾年的病案。您可以看到，這幾年來，若姝的身體每況愈下，而這一切，都與梁傅山有著莫大的關係。”
    李正玄疑惑地接過病案，仔細翻閱起來。病案中詳細記錄了張若姝的身體狀況，以及每次看診的醫囑和藥方。從病案中可以看出，張若姝確實長期身體虛弱，而且頻繁神誌不清的瘋病，且病情有逐漸惡化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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