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強忍著眼眶裏打轉的淚水，和李蕭然一起，費力地把腳步虛浮的田曉萌攙扶回了房間。
    房門一關，田曉萌壓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撲倒在炕上，將臉深深埋進枕頭裏，肩膀不住地顫抖，低低的泣聲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這下可把李蕭然弄得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站在炕沿邊。
    別看她已經十七歲了，可對於感情方麵還處於懵懵懂懂間，遠不如身邊兩人感受得那般深刻和痛苦，隻是無比後悔今晚留下來的決定。
    看著周晴憤怒得發抖，田曉萌又哭得如此傷心，她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周晴坐在炕沿上，一手輕輕拍著田曉萌的背，嘴裏卻依舊咬牙切齒，低聲咒罵著“無恥！下流！混蛋！”
    李蕭然猶豫再三，怯生生地小聲勸道，“算…算了晴姐，昊哥他…他雖然好像是有點花心，但…但至少他沒撒謊騙人，對吧？也許…也許裏麵真有什麽誤會呢……”
    “誤會？！”周晴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裏怒火更盛，“我看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明明家裏有女朋友拴著，還出來到處拈花惹草！
    你看看他今天對那個金毛狐狸精那副下賤樣！
    想想就讓人惡心透頂！”
    周晴越說越氣，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上次三人同睡一炕的荒唐畫麵，委屈和心酸再次湧上心頭，強忍的淚水洶湧而下。
    李蕭然嚇得立馬緊緊閉上了嘴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另一邊，楚昊隻是象征性地將空間清泉在爐子上溫了溫，便提著水壺走了過來。
    剛走到房門口，就迎上周晴那雙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的的眼睛。
    腳步一頓，識趣地將水壺塞到李蕭然手裏，“蕭然，曉萌和小晴喝多了，麻煩你照顧一下，讓她們喝點水緩緩。”
    “滾——！”周晴帶著哭腔的怒吼聲震得楚昊耳朵嗡嗡響，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唉！”
    回到自己房間，楚昊煩躁地抹了把臉。
    兩世為人，他從不避諱自己的“花心”的毛病，隻是沒想到周晴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要不……去愛麗斯那裏尋求點“安慰”？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摁了下去。
    算了，別再火上澆油刺激那隻暴怒的“母老虎”了。
    給爐子添了塊煤，撇下煩燥的念頭，倒頭就睡。
    可苦了另外一間房的三個姑娘，各自心事重重，更沒有理會楚昊精心準備的“解酒湯”……
    第二天一早，楚昊醒來時已近九點。
    匆匆洗漱完畢，才發現周晴她們早已悄然離開，院子裏空蕩蕩的，隻留下一片清冷。
    楚昊也沒心思多想其他，今天還有好多事等著他去處理呢。
    友誼商店四樓，黨委書記辦公室。
    鄭強和趙懷德早已等候多時，一見楚昊進門，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臉上堆滿笑容。
    “鄭書記，趙總，昨天因為有其他客人在，招待不周，實在對不住了。”楚昊客氣地寒暄道。
    “誒，楚老板言重了！”鄭強爽朗一笑，拿起桌上攤開的一份《京城晚報》，手指在頭版顯著位置的報道上點了點，“看看，楚老板和你的‘神農部落’如今可是聲名鵲起啊！還順利搭上了盛華集團這艘大船，真是雙喜臨門，恭喜恭喜！”
    楚昊這才注意到那份報紙，想不到程記者效率還真挺快，昨天采訪完，今天就見報了！
    可惜他今早起的太晚，又急著過來，倒是差點忽略了此事。
    雖然心裏急著想看看報紙上如何報道，可顯然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隻好謙遜的笑了笑，“鄭書記過獎了，小打小鬧而已，不值一提。”
    “楚老板太謙虛了。”一旁的趙懷德連忙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麵前，“盛華集團是港島實力雄厚的財團，能和他們合作，本身就證明了神農部落的價值和潛力！
    我們友誼商店也是真心實意想和楚老板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
    之前劉希良那個混蛋擬的條款，自然全部作廢！
    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商店決定將蔬果區位置最好、客流最大的核心攤位留給神農部落，至於費用嘛……隻收銷售額的半成！如何？”
    售價半成……這條件，比進口蔬果的費用還要便宜，由此，足見友誼商店對神農部落的重視程度了。
    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神農部落昨天在友誼商店引起的轟動效果，他們可是親眼看到了。
    如今楚昊不但和盛華集團達成了合作，而且還上了《京城晚報》，可以想象的到，要不了多久，神農部落就會在京城名聲大噪。
    如果友誼商店能夠抓住這個機會，趁著《京城晚報》的宣傳熱度，對提振友誼商店的人氣和形象至關重要！
    “感謝趙總的厚意，攤位費方麵，我個人沒問題。”楚昊一句話，讓鄭強和趙懷德心頭的大石稍稍落地。
    這話已經透露出一個明確信息楚昊並沒有拒絕與友誼商店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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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緊接著卻聽他話鋒一轉，“不過，這事兒暫時不急。”
    不急？
    兩人對視一眼，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鄭強臉上的笑容不變，姿態放得很低，“楚老板有什麽顧慮，盡管提。隻要能辦到，我們友誼商店一定盡力協調，也算是彌補之前劉希良那混蛋給你造成的損失和不快。”
    楚昊見狀，直入主題道，“鄭書記，趙總，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我們神農部落昨天確實與盛華集團達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不過可惜的是，我們的家底太薄了。
    總共就七畝大棚，裏麵種著蔬菜，還有二十棵大櫻桃樹，產量實在有限得緊。
    盛華那邊一旦開始供貨，我們……恐怕就無力再保證友誼商店這邊的穩定供應了。這才是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鄭強和趙懷德聞言，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之前他們光顧著高興合作有望，結果誰能想到，神農部落居然隻有那麽小的規模……
    如今楚昊又順利和盛華集團那個龐然大物達成了合作，如此一來，友誼商店這邊怎麽辦？
    想到這裏，趙懷德沉不住氣了，身子大幅度前傾，“楚老板！盛華集團那邊或許需求量大，但友誼商店在國內的地位和影響力，您是最清楚的！
    隻要神農部落的招牌掛在我們這裏，就是最好的宣傳！
    我們甚至可以動用官方媒體資源幫您進一步擴大聲量！
    關鍵是，眼下元旦將至，春節也不遠了！
    這期間首都市場對高品質蔬果的需求是爆發性的！
    能不能……能不能優先保障我們友誼商店的供應？”
    說完，見楚昊故作為難的猶豫表情，這讓趙懷德更加緊張了，不得已隻能向鄭強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鄭強到底是書記，理論能力方麵無疑極強，定了定神，緩緩笑道，“楚老板是生意人，追求利潤最大化，這完全符合市場規律，無可厚非。
    眼下咱們國家政策全力支持經濟建設，正需要像楚老板這樣有魄力、有擔當的企業家貢獻力量。
    我相信楚老板一定是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會顧全大局，在元旦、春節這樣的重要節點，與我們友誼商店攜手，全力保障首都市民的‘菜籃子’供應，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求。
    當然，作為國營主渠道，我們友誼商店也絕不會讓合作夥伴獨自承擔壓力。
    物流運輸、渠道協調，隻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一定傾力相助！
    至於盛華集團那邊……林董事長是位深明大義的愛國港商，相信他也能理解國家優先保障國內重要節日供應的原則。
    如果楚老板不便開口，我們可以代為溝通、解釋。你看如何？”
    兩人一唱一和，一個動之以情曉以大義，一個誘之以利空頭支票隨意開，話術老練，讓人辯無可辯。
    楚昊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說道，“鄭書記，趙總，神農部落當然有誠意與友誼商店合作，但畢竟規模太小，產量太少，這是事實。
    而且既然我們已經同意和盛華集團合作，一點也不供應，這也說不過去吧？
    這樣吧，我保證在元旦和春節期間，盡最大努力優先供應友誼商店！絕不讓兩位領導為難！”
    鄭強和趙懷德臉上剛露出喜色，卻聽楚昊話鋒一轉，“隻是——”
    趙懷德的心一下提了起來，連忙追問道，“楚老板還有什麽顧慮？鄭書記就在這裏，咱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那我就直說了。”楚昊坐直身體，終於直入主題，“正因為看到了產能瓶頸，為了能更好地服務友誼商店，也為了神農部落的長遠發展，我打算在京城周邊擴大生產規模。
    可兩位領導也知道，我隻是東北林吉省一個普通農民，戶口、身份都擺在這裏。
    想在京城買地建基地，政策上……恐怕是寸步難行。
    不知兩位領導，能否指點一二，或者……幫忙協調協調？”
    “在京城附近買地？！”鄭強和趙懷德幾乎是異口同聲，臉上同時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趙懷德眉頭緊鎖，試探著問，“楚老板，買地的限製確實太多，難度極大。如果隻是租地的話，政策上就靈活很多，我們商店出麵協調，或許……”
    “趙總，”楚昊打斷了他，“如果隻是租地，盛華集團或者百樂集團那邊，昨天就主動提過可以幫忙解決了。
    但是我更傾向於擁有自己的土地，圖個長遠安穩。
    當然，如果……實在辦不到，那也隻能算了，當我沒提過。”
    趙懷德聞言，下意識的和鄭強對視一眼。
    楚昊雖然沒有把話說的更明白，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要是幫不上這個忙，那優先供應友誼商店的承諾，恐怕也無法實現了。
    “楚老板別急，讓我想想啊……”
    鄭強眉頭緊鎖，手指敲擊桌麵，陷入了深思。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抬起頭，臉上表情嚴肅了不少。
    “楚老板，你的情況，確實特殊。非京籍，又是農民身份，別說在這裏買地，就算購房都有困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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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家現在正處在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首都更是經濟建設的排頭兵！
    政策也在不斷調整優化，鼓勵能帶動發展、創造價值的投資。
    關鍵在於，楚老板你能為首都、為國家帶來多大的貢獻和價值！
    如果能達到一定的標準，作為對突出貢獻者的特殊激勵和扶持，我們友誼商店作為有影響力的國營單位，可以向上級部門申請，為你爭取特批用地！”
    楚昊精神一振“什麽標準？鄭書記請講！”
    果然！
    他這個要求，林為民和愛麗斯辦不到，卻難不倒鄭強這樣的人……
    鄭強伸出兩根手指，“其一，為首都成功引進具有相當規模的外商直接投資；其二，或者，通過你的經營，為國家創造每年不低於百萬美元的外匯收入！隻要能達到其中一條，這事，就有操作的空間！”
    百萬美元外匯？！
    他倒是想！
    可惜，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招攬外資？他就認識一個百樂集團的愛麗斯，不過百樂集團早就入駐京城了啊。
    替國家賺取外匯？不知道和盛華集團合作算不算？
    呃，就算是，一年能賺百萬美元外匯？
    怎麽可能！
    不過……楚昊腦子裏瞬間想到了那個金發碧眼、身材火辣的愛麗斯。
    說不定那個妖精能幫上他這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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