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路？！不是13路麽！！！”
    葛夜背後瞬間發涼起來。
    上車之前，他無比確信自己確實看到了車上寫著“13”才上的車，就算是自己看錯了，這車也應該是“73”路或者“113”路之類的才對。
    絕對不可能是“444”路！
    這數字的形狀差別太大了，就算瞎了，葛夜也絕不相信自己會看錯！
    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葛夜雙手支撐在前座的靠背上，問道：“師傅，不能停一下嗎？按理說，剛剛那個站台就應該停的。”
    “小兄弟，那一站不能停的，再等等吧，下一站馬上就到了。”
    “……”
    葛夜無奈坐下。
    下一站……城西殯儀館。
    城西……
    我上車的時候，這踏馬是城東！
    什麽鬼車，會從城東一路開到城西，而且，中間還沒有任何站點？！
    殯儀館……444路公交……
    這可都不是什麽陽間的東西啊……
    大晚上的，自己這是遇見鬼了？
    葛夜這才注意到車上的其他乘客，他們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十分淡定，對於剛剛司機直接駛過站台的行為，沒有任何異議。
    車子最前方的擋風玻璃上方，懸掛著一個橫放著的顯示屏，黑夜中，屏幕上的紅色字體越發猩紅。
    “444路公交車，下一站，城西殯儀館。”
    一輛開往殯儀館的車，乘客這麽淡定……看來，隻有一種可能性了。
    他們，本來就都不是“人”！
    葛夜猛地轉過頭，看向鄰座的林羽裳，隻見後者眨著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俏臉上絲毫不見慌張。
    “你怎麽一點都不害怕？”
    “我為什麽要害怕啊~”
    “這個車，下一站是殯儀館，你不怕？”葛夜頭皮一麻。
    “當然不怕啊，444路公交車，本來就是開往城西殯儀館的。”
    “……”
    葛夜漸漸冷靜下來，雙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眼前這“人”，真的是林羽裳嗎？
    會不會也是某種鬼物，借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幻化成了林羽裳的形象，借此接近自己，圖謀著什麽？
    “你真的是林羽裳？！”葛夜單刀直入，毫不留情麵地質問道。
    “葛夜，你為什麽這麽問我？”林羽裳眼中顯著委屈和不解，聲音柔弱道，“你不相信我？”
    “我……”
    冰涼的小手，握住了葛夜的手。
    葛夜一驚，抬起頭，正對上了林羽裳的雙眼。
    她的眼中，瞳孔黑得深邃，有點嚇人，不過，此時眸子裏充滿了溫柔和某種特殊的情緒，就顯得不那麽恐怖了。
    “葛夜，你永遠都可以相信我……我對你的感覺，和你對我，是一樣的。”
    冰涼又柔軟的觸感，無比真實。
    葛夜確信這是現實，而不是什麽鬼怪召喚出的幻境。
    “你對我的感覺，和我對你……一樣……？”
    在葛夜驚訝的目光中，林羽裳俯身過來，下巴輕輕放在了葛夜的肩膀上，長如瀑布般垂下的青絲滑過葛夜的脖子，發絲透著淡淡的香氣，這讓葛夜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教室裏，他經過林羽裳座位旁的時候，嗅到的就是這種清香。
    那一年，葛夜暗戀著她。
    此刻，她靠在葛夜肩頭，手臂環住了他的脖頸。
    “你，你抱我幹嘛？”葛夜徹底懵了。
    林羽裳在葛夜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我不用你保護……再怎麽說，我也是男生，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
    “噗嗤~”林羽裳在葛夜耳邊笑了，她緩緩鬆開葛夜，柔聲道：“這不一樣的……你才剛死不久，靈魂力還很弱小，現在，還是讓我先保護你吧~
    等你以後變強了，再換你保護我，好不好？”
    “剛死？什麽剛死？”葛夜疑惑道，滿頭霧水。
    “你和我，都已經死了呀，葛夜，你已經不是活人了，是鬼魂。”
    “……”
    死了？
    怎麽可能！
    葛夜瞬間清醒。
    自己是“預備役黑無常”，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成為普通的靈魂，而是帶有【無常】氣息的存在，隻需要跟著葉牧前往冥界，走一遍正式入職手續，就會成為真正的【黑無常】。
    說我死了，怎麽可能！
    “……”
    等等，剛剛林羽裳說，“你和我”……？
    “你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是鬼魂？”葛夜看著林羽裳的雙眼，腦袋裏不斷地回憶著，怎麽也想不到林羽裳是鬼魂的任何跡象。
    “是啊，你和我，都是。”
    “我不……”葛夜剛要反駁，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林羽裳用一根蔥白般的指頭按住了。
    “別急著反駁我，我是不會感應錯的，你的身上有著無比深厚的鬼魂氣息，絕不可能還活著。”
    葛夜：“……”
    他懂了……一定是因為自己整天跟著葉牧，還要和各種靈魂打交道，所以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鬼魂的氣息。
    另外，這也有可能和自己的“預備役無常”身份有關。
    以活人之軀，被冥界之人訂立契約成為“預備役無常”，其實，葛夜已經相當於“非人非鬼”之身。
    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靈魂，卻又介乎於二者之間。
    二者都是，也二者都不是……
    正因如此，林羽裳才會誤會，把葛夜也當成了鬼。
    葛夜正在思考該如何解釋自己還沒死這件事，林羽裳就輕輕依偎在葛夜的手臂上，雖然頭沒有徹底靠在葛夜的肩膀上，但也差不到哪去了！
    她開口，聲音婉轉輕柔，訴說著自己的身世。
    “我是鬼魂和鬼魂誕下的後裔，從我記事起，媽媽就告訴我，我是一個鬼，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所以，我最好不要和其他人接觸太多，不然的話，會給他們帶來不幸……
    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朋友，為了不傷害到他們，我刻意地避開了所有人，但隻有你不一樣……我能感覺得到，你很執著，很專一，就算我再怎麽回避你，你也會一直默默地關注我，明明座位離我很遠，根本不順路，卻每次都要從我身旁經過，繞一圈，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葛夜：“……”
    什麽情況？
    兩極反轉？
    我的暗戀對象，突然開始暗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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