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馭？”
    “就是絕對的掌控……
    連意誌都被磨滅，完全淪為傀儡！
    這四種鬼如果成長起來，不需要太強，哪怕隻是六階，就可以統馭無數和他同級別的六階鬼物，一瞬之間，便可以結成一支悍不畏死，完全聽命於他的鬼魂大軍！
    一隻鬼，能造成一場顛覆人間的災難。
    正是因為這種超強的特性和無法反製的絕對壓迫力，所以，魑、魅、魍、魎這四種鬼物不被允許存活於世。
    不光是人類，就連鬼魂也不能容許他們的存在。”
    “為什……”葛夜剛想問，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確實，人性就是如此。
    沒人會願意世界上存在著一個能隨時壓製自己、將自己變為傀儡和炮灰的人存在。
    鬼物也是如此。
    林羽裳舀了一口椰果，小心地送進嘴裏，輕輕抿著，又緩緩咽下，道：“他們的存在，或許本身就是一種錯誤……
    人和鬼，都把魑、魅、魍、魎視為敵人，追尋著他們的氣息，蹲守在降生之地。
    他們‘出生’之後，睜開眼，最先看到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那些想要置其於死地的人們和鬼魂們……
    下一秒，迎接他們的就是死亡……
    葛夜，你覺得呢？”
    “我覺得什麽？”葛夜狐疑道。
    林羽裳放下碗，直視著葛夜，神色嚴肅認真起來，道：“他們的命運。”
    “命運……
    不被容許存活於世，一出生就要被消滅，確實是有些太可憐了。
    不過，想想魑魅魍魎他們成長起來的後果，又能理解……畢竟，人們不敢用整個世界去賭，賭他們的心是善良的還是邪惡的。
    一旦賭輸了，代價太大，人間將會成為煉獄。
    把潛在的隱患扼殺在搖籃裏，是唯一的辦法了，不過，仔細想想，這對於魑、魅、魍、魎來說，的確太殘酷了……”
    “……”
    葛夜說著，眼神下意識地瞟向空處，整個人陷入腦袋放空的狀態，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
    到最後，似乎是說的有些口渴了，於是葛夜一把端起自己的碗，把碗裏的元宵、奶茶和椰果都囫圇吞下去，吃得幹幹淨淨。
    林羽裳聽完葛夜的話，眼睛亮了起來，道：“你覺得這樣很殘酷？”<，有一點吧。”葛夜沉思之後，鄭重道，“如果真的是罪大惡極的話，那麽殺了他們一點也不為過！
    但是，剛一出生，就被所謂的‘定義’和人們貼給他們的‘標簽’限製，定為罪人，強行抹殺，對他們確實不太公平。”
    林羽裳的眼神中亮著一種奇特的光彩，看起來對葛夜更溫柔了。
    “……”
    葛夜說完，沉思著。
    他想到了之前在胖胖手機上看到的，【通靈使者】組織的內部任務：尋找【災厄之子】。
    魑魅魍魎，和【災厄之子】似乎很像，都代表著災難和禍亂。
    或許，所謂的“災厄”，也隻是人們對他的定義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極少數的“異類”，就是原罪本身。
    況且，這個“異類”還具有極其可怕的潛力，可以輕易掀起一場末日般的地獄圖景。
    弱小是罪。
    強大也是……
    “……”
    葛夜的沉思，被林羽裳輕柔的聲音打斷，她道：“葛夜，我有一個故事，你願意聽嗎？”
    “願意啊，我當然願意了！”葛夜立刻答道。
    林羽裳一陣糾結，隨後緩緩說道：“我想跟你說的，是我自己的童年……”
    “嗯。”
    葛夜應了一聲，神情認真起來，又有些許期待……他很好奇林羽裳的童年，想知道和她有關的故事。
    “我是【寐魘】，【夢魘】一族中的稀有鬼魂，或者說……是貴族。
    在人間，有很多不願意投胎轉世的鬼魂存在，千百年來一直如此，而這些鬼的數量也越積越多。
    鬼與鬼之間相愛、結合，以靈魂之軀生下了後代，也就是‘純種鬼族’。
    我就是一個純種鬼族，夢魘一族的【寐魘】。”
    “……”
    “其實，我的媽媽是【夢魘】，而我爸爸，是一個人類。
    他們年輕時相愛，但是，人鬼殊途，跨越種族的愛情，是不被允許的，後來，我爸爸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自殺了。”
    “自殺之後，他就成為了一個鬼魂，在我媽媽的幫助下，爸爸沒有被【無常】帶到冥界投胎，得以繼續留在人間。”
    “爸爸自殺的行為，感動了我的外公外婆，所以，爸爸和媽媽就在一起了，沒有任何阻礙，結婚之後，他們生下了我。”
    “對了……像是我們那種，留在人間多年，繁衍茂盛的鬼物家族，一般很少拋頭露麵的。
    在城市裏，會有一個房子作為落腳點，在人跡罕至的野外，才是真正的族地，絕大多數的族人都會住在那裏。
    爸爸他很少回城裏，大多數時候，他都在族地。”
    “為了和媽媽在一起，他選擇了死亡，成為鬼魂，那一年，他才二十多歲……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靈魂，沒有特殊的能力，不過，他很聰明。”
    “小時候，族裏的長輩就告訴我，我是一個鬼魂，和人類不一樣，最好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更不能和別的孩子交朋友……”
    “我很難過，哭了很久很久。”
    “爸爸為了讓我開心，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很長時間沒出來……他在研究，一種能讓純種鬼族轉化成人類的儀式。”
    “他成功了。”
    “爸爸先是在自己身上做了實驗……不過，他是普通的亡魂，並非純種鬼族，所以，他也不敢確定這個方法是否真的能成功，隻知道，這樣做不會讓我陷入危險罷了。”
    “我想像正常的人類一樣，站在陽光之下，和他們交朋友。”
    “我選擇轉生為人。”
    “那一年，我十四歲……開始漸漸從鬼轉化成人類。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高中的時候，我其實是‘半人半鬼’之身，需要十年，才能完全成為純粹的人類。”
    “我期盼著十年快點過去，這樣，我就能成為一個‘人’了，但是，沒想到，就在儀式即將完成的最後時刻，一個鬼物，來到了我們【夢魘】一族的族地。”
    “她叫……”
    “【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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