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裏，銀白色的金屬牆壁一塵不染，不見任何一絲劃痕。
    光可鑒人的廂壁上，倒映著程熾和葛夜的身影。
    叮~
    片刻後，電梯聲響起。
    這聲輕響，打斷了葛夜的思緒。
    程熾瞥了一眼樓層號，沉聲道：“到了。”
    “哦。”葛夜乍然回神，也沒仔細看電梯到了幾樓，就應了一聲，趕忙跟著程熾的步子一起下了電梯。
    “這是住院部，陸川那小子，就躺在401號病房裏……跟我來吧。”程熾道。
    葛夜落後半個身位，跟在程熾背後。
    很快，他們來到一間病房門口。門上掛著標牌，上邊寫著一個大大的數字“1”。
    “就是這兒。”
    程熾在房門上輕輕敲了三下，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他用最小的力氣悄然推開房門。
    “打擾一下，我要進來嘍。”
    房門被輕輕推開，程熾在門邊側著身子，恰好留出了一條能讓葛夜走進去的路。
    他的意思是，讓葛夜先進。
    迷迷糊糊之間，葛夜也沒有細想為何程老板會讓他先進去，而且，還替他開了門……
    葛夜邁步走進這間病房。
    純潔的白，是這裏唯一的色調。
    病房很大，足以擺下七八張病床，不過，這裏的規格卻是以四張病床為一間，所以，空間就顯得很寬敞，床與床之間，隔著床頭櫃和可以自由拉開的簾子。
    葛夜回過神，定睛向病床上看去，這一看，他卻呆住了。
    “這……”
    病床上躺著的人，是葛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葛青山和葉青萍……
    葛夜愣住了。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眼眶熱熱的，有些發紅，似乎有淚水在醞釀、打轉，馬上就要落下來。
    “呦，不好意思，看來是我走錯樓層了，這間是301……”
    程熾的聲音從葛夜身後傳來，這略顯拙劣的解釋，語氣中卻並不帶有驚訝的色彩，很顯然，他早就知道這裏是301，而不是401……
    程老板是故意領他過來的！
    “小子，從新年夜那晚出事之後，你就沒來探望過他們兩個吧？我知道，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做孩子的，總該來看一看父母的。
    咳咳，那個啥，我先出去了……”
    說完，程老板緩緩關上了病房的門。
    他一直站在門口的地方，從始至終，他就沒打算進來過……
    這段時間，是程熾留給葛夜和自己的父母獨處的。
    “對了！”
    沒等葛夜開始悲傷，病房的門又被推開，這一次，程熾臉上帶著真誠的歉意，應該是自我感覺打擾到了葛夜，所以聲音弱了許多，輕聲道：
    “那邊的簾子你可以拉開，你的兩個朋友就住在那兩張床上。”
    “……”
    葛夜向牆邊退了兩步，直到後背貼到了冰冷的牆上，原本被簾子遮擋住的視線也開闊許多，可以清晰地看到病房裏另外兩張病床上昏迷著的身影……
    張峰和王濤。
    很顯然，【通靈使者】已經查明了新年那一夜所有受害者的身份，安置之時，張峰、王濤因為和葛夜的關係密切，所以，就被安排到了葛夜父母的這一間。
    砰~
    房門被輕輕關上。
    病房裏的世界，被留給葛夜，沒有任何人打擾。
    病房外。
    程熾斜身倚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著窗外的城市。
    不。
    這裏隻是結界而已，一切皆為虛幻。
    醫院外的街道和建築，不過是被【月印】一同複製出來的罷了。
    程熾輕搓手指，指尖瞬間升騰起一縷小火苗，若是不仔細看的話，倒覺得他像是在把玩一個小巧的打火機。
    過了一陣，門再次被推開。
    葛夜一襲黑色風衣，緩緩從病房裏走了出來，輕柔地關上房門。
    隨著鎖舌嵌入門栓，病房裏外仿佛分隔出兩個世界，葛夜麵容冷峻，兩手立起風衣的領子，給臉頰染上了幾許陰影。
    沒人知道，剛才房間裏發生了什麽。
    或許，葛夜可以在那扇門內，抱著魂魄離體、已經成為“植物人”的父母痛哭一場。
    但是。
    門一關閉，他便再也不會流下一滴眼淚。
    現在，他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城。
    一個無常！
    程熾見葛夜出來，身子從牆邊站直，湊到跟前，兩眼貼近，仔細觀察起來葛夜的臉。
    這種行為，讓葛夜有些摸不著頭腦。
    “……程叔叔，你這是在幹嘛？”
    “我想看看你臉上有沒有哭過的痕跡……”
    葛夜：“……”
    被葛夜黑著臉“瞪”了一眼之後，程熾有所收斂，表情變得嚴肅了一點，幹咳一聲，“咳咳，辦正事去，上樓，401。”
    “嗯。”
    這一會兒的功夫，電梯已經被其他樓層的人按走了，而他們兩個的目的地又不遠，隻需要上一層樓就夠了，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向樓梯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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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梯間空蕩蕩的，兩人的腳步聲在這裏回轉起來，響起了回聲。
    葛夜先開口，問道：“程叔叔，如果陸川他不願意加入我們，那怎麽辦？”
    “不願意加入？那好辦，我們是很人性化的，不會強求任何人加入【通靈使者】。
    如果他拒絕，有兩條路供他選擇：
    一，清除掉這段記憶，然後，封印他的能力。
    二，簽署《保密協議》和《中立異能者合約》……這樣，無論選擇哪一個，他都可以做回普通人了。”
    “可是，陸川他不是‘異能者’，是‘刃魂’啊。”葛夜道。
    “……”程熾嘴角微微抽搐，沒好氣道，“異能者和刃魂都是一樣的！屬於超能群體，簽署合約之後，他不能向普通人透露這些機密，也不能隨意使用自己的能力。
    除非……
    遇到鬼物危及人命的情況，才可以出手，而且事後還要及時匯報組織，配合善後工作等等……”
    “……”
    葛夜聽的正認真，程熾說道：“我們到了。”
    一層樓的樓梯而已，很快就爬完了。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四樓。
    程熾笑了笑，回頭對葛夜說道：“放心，我看過陸川那小子的檔案……他的父親是一位緝毒警，他從小的夢想也是成為一名人民警察，而且，性格又熱血中二……
    我想，他應該很容易接受異能和鬼魂之類的事情，也極大可能具有成為一名【通靈使者】的意願。”
    “呃，程叔叔，我看未必，我勸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葛夜在程熾疑惑的注視下，潑了他一盆冷水。
    “陸川雖然中二，但是……”
    “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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