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舌戰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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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從未接觸過此類書籍的讀書人而言,無異於一本天書。
    理科需要邏輯與分析,文科需要領悟與感性。
    過去的科舉,或許可以通過日複一日的機械式死記硬背,就能取得高分。
    而現在,鶻侖吞棗的學習方法行不通了。
    突然的轉變,讓許多讀書人無所適從。
    他們不理解,為何要突然改革科舉?原來的模式不好嗎?
    自從改革科舉的告示出台後,後續每一天的早朝上,都會有大臣上諫,請求恢複舊製。
    朱祁鈺原本選擇無視他們,直接跳過話題。
    可現在,朝堂上的反對聲音漸盛,而這群文官集團,他們代表的是民意。
    所謂的民意,並非天下之民意,是他們背後之人的民意。
    朱祁鈺聽著朝堂上一個個大臣的竊竊私語,臉色瞬間冰冷。
    他意識到,如果此次風波不除,輿論隻會愈演愈烈。
    “好了,既然你們都說,此番科舉改革誤國,朕倒想知道,哪裏誤了?”
    有大臣立即上諫:“君父,臣以為,奇技淫巧終非大計,唯有讀書才能治國安邦。”
    朱祁鈺聽笑了,他緩緩從龍陛走下,來到那位大臣的身邊。
    對方不敢直視聖顏,忐忑的低頭跪拜。
    朱祁鈺環顧四周,淡淡問道:“你們,也是這麽想的?”
    群臣不語,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拱火。
    沉默,才是最好的應對之策。萬一說錯了什麽話,依照景泰帝的習慣,免不了治罪。
    “抬頭,望著朕!”
    “方才你的意思是,新科舉所考內容,皆是奇技淫巧?”
    “是,也不是?”
    都到這個地步了,為背後之人爭取權益,那名大臣隻能硬著頭皮點點頭。
    “哈哈哈。”朱祁鈺大笑,爽朗的笑聲在奉天殿裏回蕩著。
    “《周易》有言: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
    “朕問你,若器為小道,文王何以演八卦而測天機?孔子何以韋編三絕而究物理?”
    “禮、樂、射、禦、書、數,皆君子之藝。”
    “按你的說法,術學非學?《周髀算經》亦非聖賢所傳?”
    你們一個個文臣,不是整天把聖賢的“之乎者也”掛在嘴邊嗎?
    朕如今就引聖人之言,打破你們狹隘的認知!
    .......
    眼看著那名大臣無從反駁,就快要落入下風時,又有一名大臣站出來對峙。
    “君父聖明,然朱子有雲:‘天下之理,一而已矣。惟其本末一貫,故君子務本。’”
    “匠器之術,縱有小利,終為末節。若舉國重術輕道,猶種樹者不固其根,而終日修剪枝葉,豈能久乎?”
    朱祁鈺眼神微變,看來這群人是死了心想要維護江南科舉在朝中的壟斷地位。
    好好好,這麽玩是吧?
    他立即反駁道:“張衡製地動儀,可察千裏之外,地龍翻滾;郭守敬修《授時曆》,農時無差,百姓得以精耕細作。若無此奇技淫巧,洪武年間何以定曆法、安農耕?”
    這一次,朱祁鈺直接舉例曆代科技成就對於治國安邦的貢獻。
    “秦有李冰以‘分水排沙’之法建都江堰,若無測量計算,豈非徒讀《尚書·禹貢》而望洪流自退?下遊百姓隻能望涸興歎?”
    朱祁鈺再次搬出先例,以民生工程來論證。
    見無人回答,他再次說道:“瓦剌騎藝犀利,若禁匠造之術,邊關將士以血肉擋利器乎?若無領先軍備,京師守衛戰何以大勝?昔年太祖北伐,亦賴戰船火炮之利。”
    科學的進步,直接關乎到國防安全。
    沒有工匠們日夜操勞的研發生產,你們能安心的站在大殿中享受太平嗎?
    第三位大臣站出來,接替辯論的棒子。
    “君父所言,臣不敢苟同。元末韓山童以‘石人一隻眼煽動民變’,今若廣傳機巧之術,刁民仿製火器,恐生陳勝吳廣之禍!”
    這個大臣故意將科技和民間叛亂相關聯,想要以此引起皇帝對統治穩定的擔憂。
    朱祁鈺聽笑了:“軍工乃國之根本,匠人世代服役,行動受監視,嚴禁私傳技藝。”
    “朕建議你,與其杞人憂天,不如去糾察漏洞。”
    第四位大臣上陣,直接語出驚人。
    “君父熟讀《皇明祖訓》,當知太祖皇帝曾言道:‘後世子孫不得效元俗,工技之事止可命賤役為之。’,今若抬舉匠戶,豈非違逆祖製?”
    朱祁鈺冷笑,不鹹不淡的反駁道:“洪武爺設軍器局、欽天監,造火銃、定曆法。卿言‘奇技淫巧’,莫非謂太祖貽誤國本?”
    此話一出,相當於絕殺技。
    嚇得那幾位大臣顫巍巍的下跪,直呼“不敢”。
    ......
    朱祁鈺再次回到龍椅上,他剛坐下,一直保持中立派的內閣首輔陳循,歎了口氣。
    身為朝中大臣的最高代表,其實他非常不希望看到,皇帝與臣子之間的口舌之爭。
    他能明白皇帝改革科舉的本意,也知曉那群大臣為何極力反對。
    但是,改革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如果用力太猛,恐怕會引起動亂。
    如今的大明,依舊是士大夫的天下,他們掌控著最多的財富,最大的權力,以及最高的聲望。
    而皇帝一意孤行,非要強硬改革科舉,無疑是斬了他們的根啊。
    於是,陳循站出來說一句不偏不倚的公道話。
    “天下舉子寒窗十載,所學者唯聖賢書耳。若以匠術取士,恐四海儒生離心,謂朝廷重器輕道!還望君父,三思。”
    朱祁鈺當然明白,他這麽做破壞的是哪方勢力的權益。
    可他依舊要這麽做!
    如果視而不見,那文官集團的禍害就會一直存在,即便皇明在自己統治期間內,能夠再次偉大。
    可是,子子孫孫呢?誰能保證不會出幾個庸君或昏君?
    到那時候,依舊會重蹈覆轍。
    既然從現代留學歸來,就要有身為穿越者的使命。
    哪怕再難,無論再艱險,他依然要做!
    朱祁鈺身為純正的大明皇室血脈,他首先考慮的不是當朝,而是未來。
    哪怕大明終有一日會被覆滅,但絕不允許是193年後!理應要更久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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