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的心猛地一沉！她果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如此詳細！
    他感覺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臉上強裝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沈小姐消息真是靈通。一點……小意外，不值一提。主要還是為了救我的鴨子，您知道的，那小家夥是我的命根子。”
    他故意強調“我的鴨子”，試圖把話題引向達芬奇。
    沈清璿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偽裝，落在他放在腳邊的帆布包上。“‘誠意’帶來了嗎？”
    來了！核心問題！
    張偉感覺喉嚨有些發幹，他彎腰，動作帶著幾分刻意的不經心，從破舊的帆布包裏掏出了那個磨損掉漆的廉價相框。劣質的木屑板邊角和房間裏奢華的陳設形成了刺眼的對比。
    “喏，您要的‘誠意’。”他把相框放在兩人之間的矮幾上，推了過去。玻璃麵上還沾著一點他手指的油膩。
    沈清璿的目光，終於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產生了波動。
    她的視線落在相框上，落在那張泛黃的舊照片上。照片裏，青澀的林晚笑容燦爛，親密地摟著同樣青澀、眉眼彎彎的沈清璿。右下角那行“to 晚晚：永遠的摯友。——璿”的藍色字跡，清晰無比。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房間裏隻剩下室內溪流淙淙的水聲，以及張偉自己如雷的心跳。他緊緊盯著沈清璿的臉，試圖從那張完美無瑕、如同冰雕的麵具上，捕捉到一絲裂痕——震驚？懷念？愧疚？或者……殺意？
    沈清璿靜靜地看了照片足足有十幾秒。她的眼神深邃難測，仿佛在透過這張照片，凝視著某個早已逝去的時空，又像是在審視一件完全陌生的出土文物。
    終於，她緩緩伸出手。那手指纖長白皙，保養得宜，指甲是健康的淡粉色。她並沒有拿起相框，隻是用指尖，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輕柔，拂過相框冰冷的玻璃表麵，正好覆蓋在照片裏“林晚”那張笑容燦爛的臉上。
    她的指尖，很涼。
    “這張照片……”沈清璿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靜，卻仿佛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遙遠而縹緲的回響。“保存得不錯。看來張先生，對‘過去’的某些東西，很是在意？”
    她的目光從照片上抬起，再次看向張偉。這一次，那目光不再是純粹的冰冷和審視，而是帶上了一種探究，一種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徹底剖開、看看裏麵到底裝著什麽的銳利！
    “或者說，”她的聲音微微壓低，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盤上，清晰而寒冷，“張先生……到底是誰？”
    “或者說，張先生……到底是誰？”
    沈清璿的聲音不高，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張偉耳邊！
    她果然懷疑了！這張照片，就是她投下的問路石，是刺向他身份核心的冰刃！
    張偉感覺自己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又猛地沸騰起來，衝得他耳膜嗡嗡作響。他強迫自己迎上沈清璿那雙仿佛能凍結靈魂的眼睛，大腦在恐懼和急智中瘋狂運轉。
    “我是誰？”張偉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混雜著市井痞氣和幾分被冒犯的荒謬感的笑容，“沈小姐真會開玩笑。我不就是張偉嗎？‘吃瓜第一線’那個靠扒明星褲衩子吃飯的爛人？至於這張照片……”
    他故意頓了頓，用一種滿不在乎、甚至帶著點粗鄙的語氣說道：“嗨，說來也是巧。前陣子收了一批舊貨，裏麵夾帶了這個破玩意兒。看著挺有意思，就隨手塞床底下了。要不是您沈大影後點名要什麽‘誠意’，我還真想不起來這犄角旮旯裏的東西。怎麽？這照片裏的帥哥美女……是沈小姐的熟人？那您可找對人了，這玩意兒算物歸原主？” 他試圖將一切歸結於巧合和市儈。
    “熟人？”沈清璿的指尖依舊停留在相框玻璃上，覆蓋著“林晚”的臉，指尖的涼意似乎透過玻璃，滲入了照片深處。“算是吧。一個……很久以前就死了的人。”
    她的話語平淡無波，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但“死了”這兩個字，卻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張偉的心髒深處！那屬於林晚的、被背叛被謀殺的憤怒和痛苦，如同岩漿般在靈魂裏咆哮翻湧！
    “死了？”張偉臉上的痞笑有點掛不住，肌肉微微抽搐，他努力控製著聲線，“那……那還真是可惜。看照片挺精神的，沈小姐的舊友？”
    沈清璿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目光從照片移開，重新鎖定張偉的臉，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剝開他臉上每一寸偽裝的肌肉，直刺靈魂。“林晚。他叫林晚。死於一場精心設計的車禍，就在他準備向我揭露一些……關於我身邊最信任之人的‘真相’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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