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著阿甘奔跑著掙脫腿上的支架，
    看著他在橄欖球場上如風一般馳騁；
    看著他在越南的雨林裏，冒著槍林彈雨背出一個又一個戰友；
    看著他用捕蝦船實現了對好友的承諾；
    看著他因為心碎，而開始了一場橫穿美國的、漫無目的的奔跑。
    秦楓的心被深深地觸動了，楚洛的眼眶濕潤了。
    她作為英語專業的，當然不是第一次看這個電影，
    其實，《阿甘正傳》是外語學院 院長上課時放過的一個電影，也是她最愛的外語電影之一。
    她下意識地握住了秦楓的手，秦楓的手掌給了她安定的力量。
    她想起了自己和秦楓曾經的傻傻錯過，笑容裏帶著眼淚。
    最後，看著阿甘的媽媽死在星期二，那種深沉而克製的悲傷，終於衝垮了所有人的淚腺。
    楚洛的眼淚無聲地滑落，
    秦楓也感覺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滾燙的棉花。
    電影結束，片尾曲響起，
    三個人都覺得上了一節關於死亡的課。
    許久，姥姥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轉過頭，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看著秦楓和楚洛。
    她伸出幹枯的手，一隻手搭在秦楓的手背上，另一隻手搭在楚洛的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這是部好電影。”她微笑著，聲音有些沙啞，卻充滿了力量，“人這一輩子，能像阿甘一樣，愛過，跑過，思念過，也就值了。你看，他最後不也找到了回家的路嗎？”
    秦楓的心，在這一刻，被一種巨大的、溫柔的情感所包裹。
    他伸出手臂，輕輕地將姥姥和楚洛一起攬進懷裏。
    “我累了，扶我去沙發坐一會。”
    “好的，姥姥。”
    姥姥躺在沙發上，呼吸均勻，似乎是沉沉睡去了。
    秦楓和楚洛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出聲。
    空氣裏彌漫著《阿甘正傳》片尾曲殘留的淡淡憂傷，
    混合著老房子特有的、陽光曬過舊木頭的味道。
    凡凡和彤彤也出奇地安靜，大概是感受到了這片刻的寧靜。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哢噠一聲，門被推開。
    一個穿著深色夾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打扮時髦，身姿窈窕的女人。
    男人和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裏的秦楓，臉上瞬間堆滿了驚喜。
    “喲，小楓回來了。”
    他聲音洪亮，一下子打破了屋裏的安靜。
    緊接著，他身後的女人也探頭進來，看到了秦楓，又看到了他身邊的楚洛和兩個孩子，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誒，小楓，回來怎麽不打電話？小舅媽請你吃飯呀！”
    女人柔聲問道，視線在楚洛和孩子們身上打著轉。
    來人正是秦楓的小舅趙亦軒和小舅媽顧小冉。
    趙亦軒今年四十歲，以前幹工程，現在開了兩家飯店，小有資產。
    顧小冉在國企裏掛著個閑職，保養得宜，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
    秦楓站起身，拉過楚洛的手，很自然地介紹。
    “誒，小舅，小舅媽，這是我女朋友，楚洛。”
    趙亦軒的目光在楚洛身上一掃，立刻爽朗地笑起來。
    “找女朋友啦，你小子，不早點帶回來，我請你們吃飯，什麽時候結婚？”
    顧小冉的眼睛則完全亮了，她幾步走上前，熱情地打量著楚洛。
    “呀，小楓找女朋友了？真漂亮啊。”
    但，她的目光隨即落在了楚洛腿邊的兩個小家夥身上，
    那兩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簡直就是楚洛的縮小版。
    不對。
    顧小冉又仔細看了看，那眉眼之間，分明也有幾分秦楓的影子。
    “這兩個小朋友和你女朋友長得一模一樣，不對，長得和你也很像，誰家的小朋友啊？”
    顧小冉的語氣裏充滿了好奇和驚喜。
    秦楓心裏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沙發上熟睡的姥姥。
    總不能再把這事當著剛來的小舅和小舅媽的麵再嚷嚷一遍。
    他腦子一轉，脫口而出。
    “這是……楚洛的妹妹。”
    這個解釋最合情合理。
    顧小冉“哦”了一聲，本來還想拉著漂亮的楚洛多聊幾句，可她的視線已經完全被五歲的彤彤吸引過去了。
    那個小小的，粉雕玉琢的人兒，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顧小冉的心瞬間就化了。
    她完全忘了其他人，徑直蹲下身，拉起彤彤的兩隻小手，聲音放得又輕又柔。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幾歲啦？”
    彤彤眨了眨眼，奶聲奶氣地回答“我叫彤彤，我五歲了。”
    “上幼兒園了嗎？”
    “上了呀，我在上大班。”
    顧小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捏了捏彤彤肉乎乎的小臉蛋。
    “那你叫我什麽呀？叫我姐姐。”
    彤彤偏著小腦袋，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可是媽媽說，看見老的要叫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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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把顧小冉逗得咯咯直笑。
    “哈哈，我不老呀，你叫我姐姐！你真漂亮呀，阿姨帶你玩好不好？”
    原來，趙亦軒和顧小冉是堅定的丁克一族，今年40歲，也沒有生。
    年輕時，他們都覺得生孩子是累贅，會嚴重影響生活質量，影響他們i年出去旅遊一次，影響他們買奢侈品，兩人一拍即合，決定不要孩子。
    不知不覺，兩人都到了四十歲。
    這個信念，卻在時間的流逝中，悄然動搖了。
    他們曾經養過一隻金毛犬，視若親子，養了整整三年，結果因為一場急病去了。
    顧小冉為此哭了整整一個月，眼睛都腫得像核桃，從那以後，再也不敢養任何寵物。
    人到中年，丁克的瀟灑漸漸褪色，一種莫名的孤單和缺憾，越來越清晰。
    尤其是顧小冉，她嘴上不說，但每次在外麵看到別人家可愛的孩子，總是忍不住要上前逗弄一番。
    趙亦軒站在一旁，看著妻子和彤彤互動，眼神裏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和一絲羨慕。
    但是，誰也不肯先開口打破那個堅持了半輩子的決定。
    可那份對孩子的渴望，卻像藤蔓一樣，在心裏瘋狂的蔓延。
    現在，眼前這兩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特別是能言善道的彤彤，瞬間就擊中了他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彤彤一點也不認生，特別愛說話。
    她拉著顧小冉，不停地呱唧呱唧，從幼兒園的趣事講到動畫片裏的角色，而且指著顧小冉的項鏈，耳環等，不停的說“姐姐你的項鏈真好看。姐姐你的耳環也很好看！”
    彤彤邏輯清晰，表達流暢，完全不像一個五歲的孩子。
    妥妥的社牛，根本不認生，顧小冉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五歲小孩子，驚喜壞了！
    顧小冉驚喜得笑聲不斷。
    瞬間有一種衝動她也想生一個這樣的！
    也要這麽好看，也要這麽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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