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峰的拳頭來得突然。
    他身形一晃，右拳已破空而至，帶著惡風直衝雲瀧麵門，拳風甚至激得雲瀧道長額前碎發向後飄起。
    清虛道人被嚇得後退兩步，直播鏡頭劇烈晃動，彈幕瞬間刷滿【臥槽！】【要出事！】
    但是看慣了董峰出手的直播間老粉們十分從容，他們都能看出，這一拳並不快。
    雲瀧沒躲。
    她手腕輕翻，右拂塵柄如同被驚擾的靈蛇一般翹起，精準的點在董峰手腕脈門的位置。
    可雲瀧道長眉頭一皺，想也不想便腳下連蹬兩步，跳過椅子向後躲去，同時手腕一翻。
    唰！
    拂塵的白尾被甩成一道白練，在董峰腕骨上纏了兩圈，塵絲看似柔軟，卻在接觸瞬間繃緊如同鋼絲。
    董峰拳勢一滯，像是砸進棉花堆裏，剛猛勁力被層層化解。
    直播間炸了
    【拂塵也能當作兵器？】
    【姐姐好瀟灑！】
    【這拂塵是什麽路子？是不是華夏武藝？】
    【應該是吧，沒見過有人能用拂塵當兵器的！這一定是武當山上的華夏武藝！】
    “兄弟們，這可不是武藝。”董峰含笑盯著雲瀧道長，對著直播間開口。
    “這兩下，隻是雲瀧道長以自己的武學本能，和對於醫術的理解，下意識地反擊而已。”
    【你還有臉解說！】
    【為什麽突然動手？】
    彈幕紛紛，對董峰一陣控訴，甚至已經有正義感比較強的人準備報警了。
    “我是按照武當山的規矩做的。”董峰毫不掩飾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雲瀧道長立刻警惕了起來。“見麵先亮‘道’嘛！這就是我的武道！”
    “至於動手的原因。”
    他手腕發力，將拂塵白絲震開，再次揉身而上，朝著雲瀧道長衝了過去。
    “雲瀧道長也是武道中人，她自然也有想和我換的‘道’！”
    “哼！無禮！”
    雲瀧道長尖嘯一聲，足尖點地，沒見她如何發力，人已飄出竹廬。
    她的道袍廣袖展開如鶴翼，落地時卻“咚“地一聲，在竹廬外的小院中重重落地，激起一溜細小的揚塵。
    董峰跟著搶出大門，兩人鬥在一起。
    雲瀧的步伐輕靈瀟灑，顯然用的是和清虛道人一樣的“飛簷功”。
    仗著這個輕靈的步子，她繞著董峰來回轉圈，如同穿花蝴蝶一樣在董峰的拳腳中四處穿梭，看上去說不出的瀟灑。
    但是她每次反擊的瞬間，腳步都會猛然一沉，身形更是會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正因如此，若不是董峰刻意留手，雲瀧道人早就躲不開董峰嚴謹板正的攻勢了。
    董峰眯起眼睛。
    這個雲瀧道長的身法乍看瀟灑，細瞧卻透著別扭。
    上半身肩胛放鬆，虛領頂勁，是標準的內家身形，腰胯卻像博克手般下沉。
    每次起跳時腳步輕盈，一彈便能輕易躍出丈餘，但落腳時又變成了又沉又硬的摔跤步子。
    直播間的觀眾也看得十分難受。
    雲瀧道長即便在打鬥中，也是身形飄逸，容顏如仙，一副飄飄出塵的樣子。
    偏偏老是在一瞬間墜到滿身腥膻味道的遊牧部落裏。
    簡直像是老子騎青牛出關後，披上羊皮直奔北狄放羊去似的。
    “有意思。”董峰看的嘖嘖稱奇，雲瀧見董峰如同看到什麽稀奇玩意兒似的眼神，饒是她心境平和，心中也不由閃過一絲惱怒。
    她突然變招，棄用拂塵，右手成爪扣向董峰肩頭，拇指精準壓向手肘曲池穴。
    “錯骨手？”董峰驚喜的瞪大眼睛，這個雲瀧道長果然不簡單。
    董峰肩膀一沉，丹田浮沉間肘尖畫了個半圓。
    雲瀧隻覺得五指如抓泥鰍，明明扣住衣料，對方肌肉卻詭異地一縮一滑。
    她急忙變招，不料董峰順勢貼上來，小臂如推磨般畫圈，把她擒拿的力道盡數卸往身側。
    “這一招”雲瀧瞳孔微縮。
    她這招鎖拿從未失手，此刻卻被董峰簡簡單單就給破了。
    兩人又交手幾招，雲瀧道長用出的招式，都被董峰破的幹幹淨淨。
    雲瀧越打越是心亂，找準機會退後三步，道袍下擺微微震顫，驚疑不定的看著董峰。
    董峰注意到她收勢時，左腳不自然地輕輕內扣，又是與內家武藝的講究背道而馳的動作。
    “雲瀧道長好身手！”董峰甩了甩手腕，輕輕抱拳一禮，“我想和你‘換道’，以家傳太極拳，換你的輕功和拳法，包括來曆。“
    雲瀧把拂塵插回後腰，轉身就往竹廬走“不換。”
    “真的不換？”董峰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寧願守著這套殘次品？也不想將之補全嗎？”
    “你說什麽？”雲瀧猛地轉身，眉間疤痕泛紅。
    董峰上前兩步，突然擺出個架勢，正是雲瀧剛才用的“鎖骨手”，但身形正直端正，斂臀墜肘，鬆胯屈膝。
    他手腕一翻，動作頓時流暢數倍“剛剛這一招"手揮琵琶"應該這麽用。你偷學的時候，不知道這招技能用來擰肘，也能用來卸肩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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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瀧眼中光芒閃過。
    “還有這個。”董峰腳下一轉，使的赫然是她剛剛所用的“飛簷步“，卻在落地前深吸一口氣，丹田微微收斂，腰胯頓時隨之一正，摔跤步子的沉滯感，頓時化作行雲流水。
    “飛簷功這個名字倒是沒錯，可你光模仿外形，不知道縱躍時配合呼吸，難怪每次落地都像砸夯。”
    “清虛道長隻用這功夫翻牆也就罷了，若是像你一樣將之用在武藝中，不出兩年膝蓋就得廢掉！”
    雲瀧臉色煞白。
    竹廬前死一般寂靜，清虛張大嘴巴，直播間的彈幕都忘了刷。
    雲瀧道袍下的手指掐進掌心，她當然知道招式殘缺，當年扒著祠堂窗欞偷看時，視角所限，隻能記個大概。
    後來硬用醫書上的知識去補，到底差著火候。
    “太極拳更是我家傳的武藝，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拳架裏的太極底子至少有三成。“董峰突然壓低聲音，“但發勁全是摔跤的路子。善撲營的功夫剛猛有餘，柔化不足，強配上道家心法，就像給直升機的螺旋槳換成了跑車的輪子，簡直不倫不類。”
    “但是我能補全。“董峰收起戲謔，直視她眼睛，“用真正的太極心法，換你的"飛簷功"，以及這些技法的來曆，如何？”
    山風掠過竹林，拂塵的白尾輕輕擺動。
    “好。”雲瀧道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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