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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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屯營的城頭,早已化作了一座血肉與鋼鐵交織的人間地獄!
    慘烈的白刃戰,已進入了最瘋狂的白熱化階段!城牆之上,到處都是人影攢動,刀光劍影!明軍與清軍的屍體,層層疊疊地堆積在一起,滾燙的鮮血,順著牆垛的縫隙,如同溪流般淌下。炮彈的呼嘯聲、火銃的轟鳴聲、臨死前的慘叫聲、以及那充滿了原始野性的、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混雜在一起,直衝雲霄!其聲勢之浩大,連數裏之外、坐鎮於遵化行營中軍大帳的崇禎皇帝,都能清晰地聽見!
    清軍的攻勢,已然是傾巢而出!
    東門方向,由多爾袞麾下最為精銳的“正白旗”馬隊,作為主攻力量,正如同瘋狗一般,不計傷亡地向著城頭,發動著一波接一波的猛攻!
    西門方向,肅親王豪格更是親自壓陣,指揮著他麾下最為悍勇的巴牙喇兵,投入到了最為慘烈的巷戰之中!而在他們的後方,由漢奸將領耿仲明所統帶的“烏真超哈營”,也已將數十門火炮,推至陣前,準備對城頭進行新一輪的毀滅性打擊!
    然而,就在這戰況最為激烈、三屯營防線已是岌岌可危的千鈞一發之際,那位親臨前線、本該立刻下令援軍出擊的崇禎皇帝,卻依舊……穩坐於中軍大帳之內,遲遲未曾下達總攻的命令!
    他並非怯戰,更非冷血!他是在……等!
    他知道,此刻若倉促將他麾下的禁軍主力投入戰鬥,固然可以解三屯營一時之圍,但也很可能會因此而打亂楊禦藩和藺養成在城內早已製定好的、依托城防工事進行節節抵抗的防禦部署。
    他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次禦駕親征,其最大的作用,並非是親自上陣殺敵,更不是去對具體的戰鬥細節,進行指手畫腳的微操!楊禦藩熟於地理戰策,藺養成精於實戰搏殺,他們二人,遠比自己這個“紙上談兵”的皇帝,更懂得如何應對眼前的戰局!
    自己真正的定位,是……一麵旗幟!一麵能夠讓所有大明將士,在看到它的瞬間,便能爆發出無窮勇氣和戰意的、至高無上的精神圖騰!
    他反思過曆史上那場慘痛的鬆錦之戰,也複盤過不久前孫傳庭在潼關的倉促出戰之失。他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急!越要……沉得住氣!
    他此次親征,還有一個更為深遠、也更為陰狠的真實意圖——那便是,要借著這場與清軍主力的決戰,盡可能地消耗、甚至……暗中清除掉清軍之中,那些由漢人組成的、戰鬥力同樣不俗的“漢奸”部隊,以及那些由被俘漢人組成的、早已被建奴徹底奴化的“阿哈”體係!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他早已在遵化,布下了一個足以迷惑所有人的驚天之局!
    他先是命一部分禁軍,故意在遵化行營附近,製造了一場小規模的“炸營”假象!隨即,又安排了數支早已得到密令的勤王部隊,佯裝成兵敗逃散的模樣,向著不同的方向“潰逃”!
    這一切,都成功地誘騙了那位同樣是急於求戰、想要一舉攻破三屯營、活捉楊禦藩和藺養成,以洗刷喜峰口之恥的多爾袞!讓他誤以為,明軍的援軍,已是軍心渙散,不堪一擊!從而……讓他毫無顧忌地,將自己麾下所有的主力,都盡數投入到了圍攻三屯營的戰鬥之中!
    而就在多爾袞和豪格,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座看似唾手可得的堅城之上時,崇禎皇帝和他麾下的各路勤王大軍,早已悄然之間,從遵化、薊州、乃至更遠的地方,完成了對整個清軍大營的……反包圍!
    雖然,計劃之中,本該從北線及時趕到、用以紮緊口袋的另外兩支兵馬,因路途遙遠或調度失誤,而未能按時抵達,使得整個包圍圈出現了一絲不確定性的缺口。但,大局……已定!
    “報——!!”
    “陛下!城外清軍炮兵,已暫停炮擊!”
    就在此時,一名負責觀察戰況的內廠番役,匆匆來報!
    崇禎皇帝聞言,精神一振!他知道,清軍的炮兵之所以會停火,並非是他們發了善心,而是因為……城頭之上的白刃戰,已然進行到了最為激烈的階段!雙方士兵,早已是犬牙交錯,混戰成一團!他們是怕誤傷了自己那些同樣在城頭之上奮戰的滿洲主力部隊!
    而這,也正是他一直等待的、發動總攻的最佳時機!
    “傳朕旨意!!” 崇禎皇帝猛地站起身,一把抽出腰間那柄象征著無上皇權的天子劍,對著帳外那早已集結完畢、等待著他最後號令的數十萬大明將士,發出了他此次親征以來,最為激昂、也最為……振奮人心的呐喊!
    “大明的將士們!!” 他的聲音,通過數名傳令兵的接力呼喊,傳遍了整個軍陣!
    “朕!與爾等同在!!”
    “城內,有我大明的忠勇袍澤,正在浴血奮戰!城外,有我大明的錦繡河山,正待我等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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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便讓這些關外的建奴韃子們看看!我大明朝,沒有一個孬種!!”
    “隨朕……破敵!!”
    “萬歲!!”
    “萬歲!!”
    “萬歲!!”
    皇帝的親臨,皇帝的呐喊,瞬間便點燃了所有明軍將士心中的熱血!他們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士氣空前高漲!
    “全軍出擊!!”
    隨著崇禎皇帝一聲令下,早已蓄勢待發的各路明軍,如同開閘的猛虎,從四麵八方,向著那早已將主力盡數投入到攻城之中的、後方空虛的清軍大營,發起了全麵的、毀滅性的總攻!
    禁軍先鋒牛大壯,率領著兩萬京師城防軍,如同鐵錘般,從正麵直搗黃龍!
    四川白杆兵統領秦翼明、及其侄馬萬年,率領著數千精銳,如同尖刀般,直插敵軍左翼!
    新科武進士、戚家軍後人戚元弼,會同勳陽總兵王光恩、以及另一員悍將馬進忠,合兵一處,猛攻敵軍右翼!
    其餘各路兵馬,亦是從旁支援,全麵馳援三屯營!
    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喊殺之聲,震天動地!整個戰局,在這一刻,發生了驚天動地的逆轉!
    清軍大營的後方,瞬間便陷入了一片混亂!那些負責留守的烏真超哈營漢軍旗兵,在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如同天兵天將般的大明援軍之時,幾乎是望風而潰!
    而更讓所有清軍將領感到絕望和……難以置信的是——
    就在明軍發動總攻的同時,那支本該作為清軍側翼、由蒙古都統達延古所率領的、數千人的兀良哈蒙古騎兵,竟突然之間……倒戈了!
    隻見為首的朵顏汗王烏爾邁,猛地拔出腰刀,一刀便將身邊一名錯愕不已的清軍梅勒章京砍於馬下!隨即,他高舉著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對著他身後那些同樣是滿懷仇恨的朵顏勇士們,用蒙古語發出了複仇的怒吼!
    他們竟調轉馬頭,狠狠地、從背後,殺向了那些曾與他們並肩作戰的、達延古麾下的其他蒙古八旗部隊!
    “達延古!你這背叛了草原長生天的罪人!今日,我烏爾邁,便要替所有慘死在你主子屠刀之下的兀良哈亡魂,清理門戶!!” 烏爾邁的眼中,充滿了血淚和……刻骨的仇恨!
    在將達延古的部隊徹底衝散之後,烏爾邁並未戀戰,而是帶著他那兩千餘騎兵,高喊著“追殺豪格那狗賊!陛下另有重任!”,向著另一個方向,呼嘯而去!
    負責指揮攻城的蒙古都統達延古,在親眼目睹了烏爾邁部的突然反水、以及後方大營那衝天的火光和喊殺聲之後,徹底絕望了!他知道,自己……已是四麵楚歌,敗局已定!
    在被幾名衝殺上來的烏爾邁部騎兵刺成重傷之後,這位也曾是草原之上的一代梟雄,最終……用自己腰間的短刀,悲憤地……自刎而死!他至死,眼中都充滿了對多爾袞的悔恨!
    隨著達延古的自刎,以及後方大營的徹底崩潰,整個圍攻三屯營的清軍陣腳,徹底大亂!明軍,已全麵掌控了整個戰場的節奏!一場針對八旗軍的、前所未有的……大圍剿,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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