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校風雲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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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珠還在草尖上滾動,一完校古老的校門已經蘇醒。青石砌成的門柱被歲月蝕刻出無數深淺溝壑,門楣上鐫刻的校訓早已模糊不清,卻依舊透著沉甸甸的分量。張闕赤著上身,隻套一件洗得發白、邊緣磨損的訓練背心,背靠冰涼的門柱。初升的陽光越過牆頭,毫不吝嗇地潑灑在他身上,汗水沿著賁張的肌肉溝壑蜿蜒流下,在古銅色的皮膚上反射出細碎的金光。他微微眯起眼,目光穿透操場上蒸騰的晨霧,投向遠處模糊的村際線,仿佛那裏正蟄伏著必須征服的敵手。
“今天,”他喉間滾出低沉的自語,每一個字都像鐵錘砸在砧板上,“讓二完校和三完校,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在清晨微涼的空氣裏震顫。
張雅丹安靜地立在哥哥身後一步之遙。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一副磨損嚴重的舊拳套——那是張闕從不離身的夥伴,皮革已被汗水浸透無數次,呈現出一種油潤深沉的棕褐色,指關節處甚至隱約透出暗紅,那是無數次擊打滲入的印記。她的目光焦著在哥哥寬闊緊繃的後背上,那裏每一寸隆起的肌肉都蘊藏著爆炸性的力量。崇拜如同滾燙的熔岩在她眼底流淌,幾乎要滿溢出來。然而,當她的視線掠過遠處隱約可見的、屬於另外兩所完校的旗幟時,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便悄然爬上心頭,讓她下意識地將那副沉甸甸的拳套抱得更緊了些。
二完校的教學樓前,人聲鼎沸。爾茲如同一座突兀拔起的鐵塔,矗立在喧鬧的人群中央。他比周圍的學生幾乎高出一個頭,虯結的肌肉幾乎要撐破那件緊繃的黑色無袖訓練服,粗壯的脖頸上青筋微微凸起。他雙臂環抱胸前,濃眉緊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投向一完校的方向,嘴唇緊抿成一道冷酷的直線。那眼神裏燃燒著近乎狂野的火焰,無聲地宣告:張闕?很強!但我們二完校,絕不做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範圍緊挨著爾茲站著,瘦削的身形在好友魁梧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單薄。他手裏緊捏著一本封麵卷邊、紙頁泛黃破舊的硬皮筆記本,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一支鉛筆在他指間飛快地舞動,在紙頁上留下密集如蟻群的符號和潦草的分析。他的眉頭深鎖,眼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極度專注的光芒,仿佛整個世界都已坍縮成眼前這方寸紙頁,要將對手的每一絲弱點都解剖、烙印下來。
不遠處,“砰!砰!砰!”沉重而富有節奏的悶響不斷傳來。李理正對著一個懸掛的老舊沙袋發起猛攻。那沙袋表麵帆布早已破裂多處,勉強用粗麻繩捆紮著,每一次承受重擊,便有細沙和不知名的填充物從破口處簌簌漏下。李理的鞭腿快如閃電,每一次擰腰送胯,力量便從足跟炸裂般甩出,狠狠抽在沙袋上,發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巨響。沙袋劇烈地蕩起、落下,沉悶的回音在樓宇間震蕩。每一次完美的擊打,都引來周圍二完校學生一陣壓抑不住的喝彩,更添幾分臨戰的狂熱。
三完校的訓練場依傍著村外的矮丘而建,地麵是夯實的黃土,清晨的涼氣尚未散盡。場地邊緣,李龍、李虎、李獅三兄弟正進行著最後的衝刺。
李龍站在最前方,赤裸的上身蒸騰著熱氣,汗水如溪流般淌下。他暴喝一聲,擰身、聳肩,右拳裹挾著呼嘯的風聲直貫而出,簡單、直接,帶著一股原始的、未加雕琢的蠻橫力量。拳頭擊打在沉重的木人樁上,發出沉悶結實的“咚”一聲,木樁底座下的塵土被震得飛揚起來。他的動作大開大合,勇猛有餘,卻總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粗疏。
李虎緊隨其後,身形比兄長稍顯精悍,眼神卻如捕食前的獵豹,緊緊鎖住李龍每一次揮拳的軌跡。他看得無比專注,眉頭時而蹙起。
“哥!”李虎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瞬間刺破拳風,“左肩!沉得太快,腋下全開了!再來一次,穩住!”
李龍聞聲,動作猛地一頓,深吸一口氣,重新擺開架勢,這一次出拳,左肩果然刻意沉緩了幾分。
而在場地角落,一塊被磨得光滑的青石條凳上,李獅獨自坐著。他指間拈著一枚磨得溫潤的黑色圍棋子,正輕輕地、一圈又一圈地在石凳表麵光滑的凹痕裏轉動著。他的視線似乎落在前方兩位揮汗如雨的兄長身上,又似乎穿透了他們,投向了更遙遠、更抽象的所在。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沒有臨戰的亢奮,隻有一片深邃的、仿佛正在無聲推演千軍萬馬的冷冽冰湖。
正午的日頭升至天穹正中,毫無遮攔地將熾熱的光與力傾瀉在村莊中央那片開闊的圓形廣場上。這裏是多斯村的心髒,亦是最高榮譽的見證地——武技指導台。巨大的圓形石台由整塊青灰色山岩打磨而成,直徑逾十丈,表麵布滿深淺不一的坑窪和經年累月武器留下的劃痕,無聲訴說著過往無數場激烈角逐。石台邊緣,深深淺淺的暗色印記,是汗水、鮮血與歲月共同沉澱的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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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四周,環繞著一圈圈逐級升高的石階看台。此刻,看台早已被洶湧的人潮塞得水泄不通。三所完校的學生們穿著各自醒目的校服——一完校的靛藍、二完校的墨黑、三完校的赭黃——如同三股不同顏色的激流,涇渭分明地占據著看台的主要區域。村中的長老們端坐於視野最佳的前排,身著莊重的深色長衫,麵容肅穆。更多的村民扶老攜幼,擠滿了每一個縫隙,孩童騎在父親的肩頭,婦人踮著腳尖,嘈雜的議論、興奮的呼喊、對勝負的猜測交織在一起,匯成一片巨大而躁動的聲浪,在廣場上空蒸騰、盤旋。
而在這喧天熱浪的包圍之下,石台下方三個彼此隔開的狹長區域——備戰區——氣氛卻截然相反,沉凝得如同三塊巨大的寒冰。一、二、三完校的參賽選手們各自據守一方,彼此間沒有言語交流,隻有銳利如刀鋒的目光在無聲地碰撞、切割著空氣。無形的肅殺之氣彌漫開來,沉重地壓在每一個年輕戰士的肩頭。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冰冷質感。他們各自調整著護具,沉默地活動著手腳關節,眼神中除了燃燒的戰意,隻剩下對對手毫不掩飾的審視與絕不退讓的強硬。
“肅靜——!”
一聲洪亮的宣告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過了全場的喧嘩。一位須發皆白、身著深褐色武師袍的老者,如同標槍般挺立在指導台正中央。他目光如電,緩緩掃視全場,那股久經沙場的威嚴讓所有聲音都自覺地低伏下去。
“多斯村,三校爭奪賽,啟!”老者聲若洪鍾,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首戰,一完校,張闕——”
名字被報出的瞬間,整個一完校的備戰區如同被投入火星的幹柴,“轟”地一下徹底點燃!
“闕哥!看你的了!”
“一完校!必勝!”
“張闕!張闕!張闕!”
激昂的呐喊如同洶湧的海嘯,從靛藍色的人群中爆發出來,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席卷了整個廣場。無數雙熾熱的目光聚焦在同一個身影上。
張闕深吸一口氣,那混合著塵土、汗水和陽光味道的空氣湧入肺腑,仿佛注入了滾燙的熔岩。他沉穩地踏出一步,離開了靛藍色方陣的簇擁,獨自走向那巨大而古老的石台。他的腳步不快,卻異常沉穩有力。沾滿塵土的布鞋底踏在通往石台的青石階上,發出清晰而堅實的“嗒、嗒”聲。這聲音仿佛帶著奇異的韻律,每一步落下,都讓看台上洶湧的呐喊為之一頓。無數目光追隨著他,那洗得發白的訓練背心在陽光下異常醒目,古銅色的皮膚下,肌肉隨著步伐微微起伏賁張,像一頭收斂著爪牙、緩步走向獵場的年輕雄獅。他的眼神平視前方,銳利如刀,徑直刺向二完校備戰區那個最為魁梧的身影。無需言語,那眼神已然在向整個廣場宣告:我來了,爾茲,你,準備好了嗎?
他穩穩站定在石台中央,目光如炬,直射二完校的陣營。他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精準地指向那個如山嶽般矗立的對手。
“爾茲!”張闕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漸漸平息的嘈雜,帶著金石交擊般的錚鳴,“咋倆先拉!讓他們見識見識,”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砸落,“誰才是第一?”
被點名的爾茲鼻腔中噴出一股粗重的氣息,如同憤怒的公牛。他猛地一扯身上的黑色無袖訓練服,那堅韌的布料竟“嗤啦”一聲,被他強橫的肌肉直接崩開一道裂口!他低吼一聲,不再理會裂開的衣服,帶著一股狂暴的氣勢,大步流星地跨上石台。沉重的腳步踏在石麵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響,仿佛擂動的戰鼓。他站定在張闕對麵,兩人相距不過一丈。爾茲那遠超同齡人的魁梧身軀投下巨大的陰影,幾乎要將相對精悍的張闕籠罩進去。他雙拳緊握,虯結的臂肌高高墳起,皮膚下的青筋如同盤踞的虯龍般搏動,一股純粹、野蠻、充滿壓迫感的雄渾力量感撲麵而來,仿佛一堵隨時會傾軋而下的鐵壁。
張闕的拳頭,也在同一時刻悄然握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皮膚緊緊繃在骨節上。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從對麵傳來的、如同實質般的沉重壓力,那是爾茲引以為傲、足以裂石開碑的恐怖力量。然而,張闕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反而燃起更加熾熱的火焰。他的拳法,剛猛無匹是他的根骨,但真正的鋒芒,在於那剛猛之下潛藏的一絲不易察覺的柔韌流轉——那是他踏入“兼融境”後,對自身力量掌控達到新境界的證明!一階巔峰的體魄,在此刻被提升至極致,每一寸肌肉纖維都蓄滿了爆炸性的能量,等待著釋放的瞬間。
“開始!”
白發老者的口令如同點燃引信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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