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帶著初夏特有的熱度，穿過行道樹濃密的枝葉，在柏油路麵上投下斑駁跳躍的光斑。空氣裏浮動著青草和淡淡尾氣的混合氣味。張闕背著略顯沉重的書包，和楊龍，劉星，張雅丹一起去往學校的路上“一校”。思維回憶昨夜對楊龍變化的驚訝當中，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前方街角處傳來的喧囂聲浪，混雜著尖銳的挑釁和憤怒的駁斥，硬生生穿透了他的思緒壁壘。
    “萬年老二！懂不懂？就是趴在地上，年年隻能聞我們二校冠軍屁味的命！”
    這聲音粗嘎刺耳，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張闕眉頭微蹙，下意識加快了腳步。轉過街角，隻見七八個穿著純黑運動套裝、胸口繡著猙獰銀色狼頭的青年黑狼幫成員），正呈半包圍狀堵著五六個佩戴一校徽章的學生。為首的黑狼幫光頭個頭不算高，但脖頸粗壯，雙臂抱胸，脖子上的銀鏈子隨著他身體的晃動閃著刺眼的光。他正好整以暇地嚼著口香糖，輕蔑地唾了一口：
    “別以為搞了個什麽‘複興計劃’，挖幾個剛斷奶的小崽子就能翻盤！你們一校啊，骨頭都是軟的！去年高年級那幾個廢物被我們社長揍得當眾尿褲子，忘了？”
    這話太過惡毒，圍觀的幾個學生氣得渾身發抖。一個戴著眼鏡、身材瘦高的男生猛地踏前一步，臉頰因憤怒漲得通紅，聲音卻有些發顫：“放屁！那是你們用了卑鄙手段！敢不敢堂堂正正打？” 他身後一個紮著短馬尾的女生也怒聲道：“就是！今年我們有‘拳王’張闕！有‘舞影’楊龍！有‘閃電狙王’王超！還有我們風雲榜十六強！你等著看吧！”
    “哈！哈哈哈！”光頭誇張地仰天大笑，他身後的黑狼幫眾也跟著哄堂怪笑，“拳王？舞影？閃電？嘁——” 他嗤之以鼻，伸出手指隔空點著那幾個一校學生，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就那幾個一年級的小屁孩？毛長齊了嗎？打了幾場幼兒級別的模擬賽就敢吹上天了？二年級？也就比廢物點心強那麽一丁點！”
    他伸出小拇指，輕蔑地比劃著：“知道我們二校‘武社’社長是誰嗎？他一個人站在你們麵前，你們這群小菜雞怕是當場嚇得尿一褲子！還打？回家抱著奶瓶哭去吧！廢物集中營！”
    光頭旁邊一個染著黃毛、嚼著檳榔的幫眾咧嘴一笑，露出被染成暗紅色的牙齒，他猛地上前一步，伸出裹著骷髏頭金屬指套的手指，狠狠戳向剛才說話的眼鏡男生胸口：“小四眼，不服？現在練練？哥哥教你什麽叫差距！” 那指套冷硬、尖銳，眼看就要戳到男生略顯單薄的胸膛。
    “住手！”
    一聲低喝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那聲音並不高亢，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力量感，仿佛金屬交擊，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黃毛的動作下意識地一僵，手指停在半空。所有人循聲望去。
    街道的另一端，晨光勾勒出三個並肩走來的身影。正中一人，正是張闕。他校服外套隨意地敞著，露出裏麵簡單的黑色t恤，眼神平靜得如同深潭，但那股自然散發出的沉穩氣勢，讓喧鬧的現場為之一窒。他身旁，左邊的楊龍雙手插在褲兜裏，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神卻像貓一樣銳利地在黑狼幫眾人臉上掠過，腳步輕盈得像踩著節拍。右邊的劉星則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靜地掃過全場，最後停留在那個光頭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三人步履不停，徑直穿過凝固的空氣，走到了衝突旋渦的中心，自然地站在了那幾個被圍困的一校學生身前。無形的屏障瞬間豎起。
    “張闕！楊龍學長！劉星學長！” 剛才還臉色蒼白的眼鏡男生和短馬尾女生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聲音裏充滿了驚喜和激動。尤其是聽到“拳王張闕”的名字，那幾個原本被罵得抬不起頭的一校學生，腰杆都下意識地挺直了幾分，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
    “喲嗬？” 光頭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張闕，那目光如同帶著倒鉤，“我還當是誰，這麽大口氣。原來是我們大名鼎鼎的‘拳王’回來了？”他把“拳王”兩個字咬得極重，充滿了戲謔，“怎麽，好久不見，還以為嚇的屁滾尿流了，今天怎麽突然出現，來找存在感了？嘖嘖，這臉皮，比你們一校去年臉麵還厚！”
    他身後的幫眾又是一陣刺耳的哄笑。去年二年級，三年級失利，竟然還是被用來當作攻擊的笑話。張闕身後的楊龍嘴角那絲笑意瞬間消失，眼眸危險地眯起，右手手指間不知何時夾住了一枚硬幣，冰冷的金屬邊緣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寒芒。劉星鏡片後的目光也驟然變得銳利如刀，牢牢鎖定那個光頭。
    張闕卻仿佛沒聽到那些汙言穢語。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個剛剛被黃毛手指威脅的眼鏡男生，聲音沉穩地問道：“他說你們是廢物？” 目光一轉，又落到那個短馬尾女生身上，“還說你們會嚇得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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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鏡男生用力搖頭，咬著嘴唇：“他們胡說八道！” 女生更是氣得眼圈發紅：“他們侮辱我們整個一校！”
    張闕點了點頭，目光這才第一次落回光頭臉上。那目光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憤怒或挑釁，就像在看路邊的一塊石頭，一塊礙眼的石頭。“聽見了？我的同學說，你在胡說八道。” 他的聲音依舊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這裏是一校的門口，你們二校的黑狼幫，手伸得太長了。”
    光頭臉上的橫肉跳動了一下，顯然被張闕這種完全無視他挑釁、甚至帶著點居高臨下意味的姿態徹底激怒了。他猛地轉頭，凶狠地瞪向那個短馬尾女生，像一頭被踩了尾巴的狼：“小娘們嘴還挺硬？老子說你們是廢物就是廢物！不服？你——”
    最後一個“你”字還在喉嚨裏打轉，他那蒲扇般裹著指虎的大手已經帶著風聲，毫不客氣地朝著女生的肩膀凶狠地推搡過去！動作突然而迅猛，充滿了羞辱和暴力的意味。這一下要是抓實了，女生必定踉蹌摔倒，狼狽不堪。
    “啊！” 女生嚇得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想後退，但腳步已經來不及。
    然而，那隻粗壯的手腕，在半空中如同撞擊到無形的鐵閘，驟然停滯！
    一隻骨節分明藏著力量的手，牢牢地鉗住了光頭的腕關節。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軌跡，仿佛憑空出現。張闕的身體甚至沒有大幅度的移動，隻是手臂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鋼鉤，精準地扣住了對方的手腕命門。冰冷的指腹深陷進皮肉，傳遞出磐石般不可撼動、同時又隱含爆裂力量的壓力。
    光頭隻覺得一股難以抗拒的大力傳來，手腕像是被燒紅的鐵鉗夾住，劇痛瞬間蔓延整條手臂，甚至半邊身子都麻痹了一下。他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轉而化為驚愕和一絲難以置信的痛楚。
    “你……！” 光頭試圖發力掙脫，額角青筋暴起，但鉗製著他的那隻手紋絲不動，反而那力量越來越沉，如同鐵箍在收緊，骨頭似乎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他身後那幾個黑狼幫成員見狀立刻躁動起來，罵罵咧咧就要往前衝。
    “想幹什麽？” 一聲清越的冷笑響起。楊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步上前，恰好擋在張闕和光頭側麵略微靠前的位置，與光頭旁邊另一個準備動手的幫眾幾乎麵對麵。他臉上帶著那種漫不經心的笑，手指間那枚硬幣上下翻飛，速度快得隻剩下一團銀光。“一個人不夠你們打？想玩群毆？”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針，刺在那個幫眾臉上，讓對方硬生生刹住了腳步，竟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另一邊，劉星也無聲地上前一步，與楊龍形成一個微妙的犄角。他推了下眼鏡，鏡片反射著冷光，目光精準地掃過對麵每一個蠢蠢欲動的黑狼幫成員，平靜地開口：“治安署的巡邏車，距離這條街口，正常速度是兩分三十秒。你們確定要把動靜鬧大？” 冰冷的數據和冷靜的語調，像無形的壓力施加過去。同時，他悄然準備找聯係治安隊——準備用手表發信息。
    空氣如同拉滿的弓弦，火藥味濃得嗆人。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
    那個被張闕扣住手腕的光頭，臉色由紅轉白，又從白轉青。手腕上的劇痛和力量上的巨大差距讓他心驚，對麵三人瞬間形成的無聲默契和壓力更是讓他呼吸不暢。他身後的幫眾被楊龍和劉星的氣勢懾住，一時竟沒人敢真正動手。幾個一校的學生則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拳頭攥得死緊。
    “放開！” 光頭終於從牙縫裏迸出帶著痛楚和羞惱的兩個字，聲音嘶啞。他不敢再用力掙紮，怕手腕真的被捏碎。
    張闕看著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臉，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扣著對方手腕的力量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肌肉在劇痛下的顫抖和失控。光頭那強裝凶狠的眼神深處，分明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
    “三大院校的比賽，一校和二校，” 張闕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光頭的痛哼和現場的緊張呼吸，“向來以決定場分高下。嘴皮子功夫和街頭鬥毆，從來贏不了‘最強’的名號。”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光頭身後那些臉色變幻不定的黑狼幫成員，“你們二校的‘幾位社長，如果真有本事，讓他帶著他的‘武社’，在‘擂台’上等我們。”
    他手上的力量猛然加重！
    “呃啊——！” 光頭猝不及防，發出一聲短促壓抑的痛呼，額頭瞬間滲出冷汗，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矮了一截。
    “而不是……” 張闕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冰棱碎裂，“像你們這樣，隻會堵在校門口，靠耍嘴皮子、欺負低年級學生來當‘第一’！”
    話音落下的瞬間，張闕的手腕猛地向外一抖、一鬆！一股精巧而爆寸勁沿著光頭的腕骨透入！
    光頭龐大的身軀竟像一個失控的破麻袋，被這股看似不大的力量推得噔噔噔連退四五步，若非後麵兩個幫眾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險些當場摔個四腳朝天。他狼狽地穩住身形，左手死死捂住劇痛難當、幾乎失去知覺的右腕，看向張闕的眼神裏充滿了驚駭、憤怒，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剛才那一抖一送的力道，刁鑽、狠辣，絕非尋常學生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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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說得好！” 眼鏡男生激動地喊了出來，短馬尾女生眼中也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其他幾個一校學生更是挺直了胸膛。
    “小子……你給我等著！” 光頭強忍著手腕鑽心的劇痛，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碾出來的，“龍脊擂台？就憑你們幾個？行！老子記下了！到時候看社長怎麽把你們打敗，到時候有你們哭的時候！我們走！”
    他色厲內荏地吼完，不敢再多停留一秒，生怕張闕再有什麽動作，惡狠狠地瞪了張闕一眼，帶著幾個同樣心驚膽戰、氣勢全無的黑狼幫成員，灰溜溜地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地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緊繃的空氣驟然鬆弛下來。幾個一校學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感謝和憤怒。
    “闕哥！太帥了！”
    “這幫黑狗太囂張了！就該這麽教訓他們！”
    “龍哥、星哥，你們剛才太鎮場子了！”
    楊龍把玩著那枚硬幣，臉上恢複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小場麵。” 劉星則默默收起了手腕上的設備，鏡片後的目光看向張闕，帶著一絲詢問。
    張闕沒有回應同伴的興奮和誇讚。他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掠過遠處“第一完校”氣勢恢宏的校門。校門口巨大的電子公告牌上，正滾動著鮮紅的標語：
    【歡迎一年級新生！武社報名通道開啟！目標：今年年度‘三校’總冠軍！】
    張闕微微活動了一下剛才握住光頭手腕的手指，指關節發出一串細微的脆響。
    “走吧，” 張闕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帶著一種磨礪後的平靜，“報名，特訓。今天是開學第一天，。”
    他邁開腳步，走向那扇代表挑戰與榮耀的校門。楊龍和劉星對視一眼，收起所有表情，一左一右緊跟而上，妹妹張雅丹也從身後出現，臉上充滿了笑容。陽光將四個並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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