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山村多數人都姓雷，我叫雷長生，他叫雷宇天!”雷長生自我介紹著。
    “雷山村的啊？雷華章是你屋哪個？”費仁新問。
    “那是我公(爺爺)!”雷長生說，“費主任啷個曉得我公呢？”
    “那是我二舅公，我聽我媽說過!”費仁新說，“恁個說起來，我們還是親戚。”
    “那我該喊你老表?”雷長生沒想到主任教師還是他們家親戚。
    “到了我們這輩人親戚之間來往少了，所以就認不到了!”
    “雷宇天，快喊表叔。”雷長生讓兒子喊人。
    雷宇天看了費仁新一眼，沒有開口叫人。
    “不喊算了，呢個娃兒是啷個回事？”費仁新問。
    “老表，我們也不是外人，我不怕跟你說。呢個娃兒智力低得很，又管不住各人，一天板得要死!”雷長生是真把費仁新當親人了。
    “聽說他沒有讀幼兒班?”費仁新問，“他啷個不讀幼兒班呢？”
    “我送起去幾回，幼兒班的都不收，所以他沒有讀過幼兒班!”雷長生不想提那些幼兒園，提起他心裏就窩火。
    “沒有讀幼兒班沒得啥子，娃兒年齡到了該讀一年級還得讀!沒得事，隻要你娃兒天天來就得行!”
    “呢哈兒有老表了，我心裏放心些了，我原來就怕不收我娃兒，收了又怕遭開除!放在老家他到處跑，把他三叔婆也累得不行。這下讀書了，在學校有老表幫忙看著點兒就好了！”雷長生心裏沒有那麽沉重了。
    “都是老親老戚的，這點兒忙我還是幫得上。把他送回教室去，老師不敢不要，撕爛的書我給他想辦法，你放心，小學是不會開除娃兒的。”費仁新現在開始賣人情。
    “那麻煩老表了，老表，抽一支我的孬煙嘛！”雷長生遞過去一支煙。
    “算了算了!”費仁新才看不起雷長生那幾塊錢一包的煙。
    “老表，那我明天給你買包好煙來!”雷長生知道自己現在抽的煙太便宜，他主任教師老表肯定看不起。
    “那啷個要得?都是叫親喊戚的，算了算了!”費仁新嘴裏說著算了，聽到好煙兩個字雙眼都亮了。
    “應該的，今後就麻煩老表照顧著點兒雷宇天!”雷長生覺得，隻要兒子平平安安待在學校，隻要他不經常被叫到學校來就行。
    “都是親戚，就不要見外，我今後有空會看著點他的!呢哈兒把他送回教室去上課嘛！”費仁新說，“開學事多，我還要做點兒事!”
    “要得，老表，那我們走了！”雷長生拉著雷宇天出了辦公室門。
    “爸爸，壞人!”雷宇天走在走廊上，對雷長生說。
    “你個龜兒，學校哪裏來的壞人?”雷長生真想給兒子一巴掌，“把嘴巴閉到!”
    雷長生把雷宇天送到教室門口。
    “雷宇天，快進來!”王好走到門口去拉雷宇天。
    “不要你拉我!爸爸，莫走!”雷宇天抓著雷長生的衣襟不放。
    雷長生隻有跟著雷宇天進了教室。
    “雷宇天，你在位置上坐好，我跟你爸爸說點事。”王好來到雷宇天的位置前。
    “老師，我坐在這裏看著他，你有啥子話就說嘛！”雷長生不知道王老師要找他說啥。
    “雷宇天爸爸，是這樣，你娃兒幼兒園就沒有上過，他來學校，開始肯定不習慣。你看，我們班也有二十個學生，我不可能一天隻看著他一個人。所以，我建議你來陪讀一段時間!”王好開門見山進入主題。
    “陪讀?啥子意思？”雷長生沒有搞懂。
    “就是你每天跟他一起來學校，在教室裏看著他，陪著他上課!”王好解釋著。
    “啊？那我們兩爺子喝西北風啊？我不做活路呀？要不得，要不得，我本來就掙不到多少錢，我來陪他讀書，我們兩爺子餓死啊？”雷長生不同意。
    “雷宇天爸爸，不是讓你陪讀一學期一年，是讓你陪讀兩周或者一周。隻要他在學校習慣了，你就不用來了！”王好進一步解釋著。
    “哦！一周還差不多!”雷長生覺得，一周他能接受。他們父子隻有依靠他打點兒小工過日子，他不幹活肯定不行。原來兒子還可以在三叔家蹭吃蹭喝，現在讀書了也蹭不到了。
    “那就這樣說好了，雷宇天爸爸，你就陪著雷宇天先讀第一周!”王好見雷長生同意了，心裏覺得輕鬆了好多。
    “老師，那今天我就不走了嗎？”雷長生的活還是李楓幫著呢！
    “嗯，就從今天開始!”
    “那我去打個電話。”雷長生說著出了教室。
    “爸爸，莫走!”雷宇天拔腳就追了出去。
    “傻子娃兒，一天隻知道跟著爸爸追!”幾個男生竊竊私語著，在那裏捂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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