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忍痛含悲葬花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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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娃,花寶可能真的不得行了!”王翠花難過地說,“你過生那一天,你倒在了你爸爸的床鋪頭,床鋪頭全是水,你衣服褲兒也打濕完了。我跟你三叔公說著話,不曉得啷個辦?花寶聽見了,就拉你三叔公的褲腳。你三叔公跟著花寶去了你睡的屋頭,你三叔公沒有懂起花寶的意思,隻把你的褲兒拿過來了!後頭花寶又衝到雨裏把你的黑石頭含了進來,我把黑石頭放到你的褲包兒頭,你睡的床鋪和你的衣服褲兒才幹了。”
“所以花寶的嘴巴受傷了?它當時嘴巴是不是冒煙兒了?”雷宇天想起了當年撿到黑石頭的事情。
“對頭,冒煙兒了,花寶張著嘴,煙子就從它嘴巴裏冒出來!”王翠花說,“我們當時都不曉得是啷個回事?”
“花寶,對不起!”雷宇天抱著花寶,輕輕地摸著花寶的頭,“我可以看看你的嘴巴嗎?”
花寶閉著眼睛,可能是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而是無力地耷拉在雷宇天身上。
“莽娃,後頭我們拿了冰塊讓它含起的!”王翠花說。
“莽娃,花寶主要是晚上累到了,它幾天又不吃一點兒東西!”雷蒼山又進來了,他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啊?三叔公,花寶呢幾天啷個不吃東西呢?”雷宇天問。
“跟你十五歲那年一樣,一到晚上,它就不停地跑來跑去的叫,我站在你們那邊屋簷下,啥子都沒有看到。可它就是幾晚上跑來跑去地追著叫喚,像在趕啥子東西一樣!”雷蒼山說,“我想出去看,你三叔婆不讓!”
“是啥子東西在外頭?我一定要抓到它們!”雷宇天很生氣,是什麽東西讓他的花寶了無生息,他一定讓它們付出同等的代價!
“莽娃,抓啥子抓?啥子都看不到,你莫去想了,看啷個把花寶狗兒醫好!”雷蒼山也舍不得花寶,那麽聰明的狗狗,誰舍得呢?
“嘔兒……”花寶喉嚨裏發出一種聲音。
“三叔婆,花寶啷個了?”雷宇天發現花寶的身體硬了些。
“莽娃,我們救不活花寶了!”王翠花擦著眼角的淚水。
“花寶,你撐著,你別死,我抱你去街上看醫生!”雷宇天抱起花寶就要外麵走。
“莽娃,沒得用了!”雷蒼山說,“莫說是狗,人要死也沒得法!”
雷宇天停下了腳步,滿眼心疼地看著花寶。
花寶再看了一眼雷宇天,然後閉上了眼睛。
“花寶,你別睡!”雷宇天大聲喊著。
“莽娃,放下花寶,它死了!”王翠花過去看了看,確定花寶已經死了。
“三叔婆!”雷宇天輕輕地把花寶放在地上,心裏難過極了,但他此刻想的卻是要給花寶報仇,他要揪出讓花寶累極至死的元凶。
“莽娃,我們喂了花寶十幾年,你找個地方把它埋了,坑要挖深點兒,不能讓野狗去掏!”雷蒼山說,“狗隻活十幾年,你莫去想了,它們隻有那點兒壽命!”
“三叔公,可不可以不埋花寶?”雷宇天實在舍不得花寶,那可是他十幾年的夥伴啊!
“莽娃,不埋啷個得行?天氣恁個大,一天不到就臭了!”王翠花說,“莽娃,花寶對你好,你舍不得,我們也舍不得,但我們能有啥子辦法?正如你三叔公說的,狗要死沒得法,人要死也沒得法呀!”
“就是,莽娃,我們有一天也要恁個離開你!”雷蒼山說著,表情悲涼。
“不,不會,三叔公,三叔婆,你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雷宇天不要聽那些死別的話,“我馬上帶花寶出去!”
“莽娃,你快點兒回來吃稀飯,你幾天沒有吃東西了!”王翠花說,“花寶可能提前就曉得它要走,所以前頭一段時間才把花貝帶回來了!”
花貝圍著花寶打著轉,用舌頭去舔花寶的眼睛,仿佛是想把花寶喚醒!那麽小的狗狗,它怎麽會懂得生離死別?
“莽娃,你用個大背篼背花寶嘛!你還要老(扛)鋤頭和鐵cuan(鐵鏟),抱著花寶啷個得行?!”雷蒼山說,“你快點兒去了回來!”
“好!”雷宇天在屋簷下拿了個大背篼,把花寶放了進去背上,再扛著鋤頭和鐵鏟出發了。
雷宇天向著地壩口走去。
“老頭子,莽娃把花狗背到哪裏去埋?”王翠花擔心雷宇天。
“管得他的哦!他心裏不安逸得很,在他嘛!”雷蒼山說,“浪個好的狗兒,哪個舍得哦?”
“他得得去南樹林哦?”王翠花最擔心的就是雷宇天再有個好歹。
“怕不得哦,他是大人了,他各人曉得哈數(心裏有數)了!”
“你各人坐起歇氣嘛!”王翠花說,“我去把稀飯舀起來冷起,莽娃回來吃才不燙!”
“要得,你去嘛!我在躺椅上躺哈兒!”雷蒼山坐在了屋簷下的躺椅上。熬了幾天的夜,他的精神太差了!
雷宇天下了石梯,直接朝小溪邊走去。
“汪汪,汪汪汪!”後麵傳來了狗叫聲。
雷宇天回頭一看,是白狗帶著它的兩隻小崽子跟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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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二,花寶不能跟你玩了,你說,我把它埋到哪裏去?”雷宇天回頭停下腳步。
“汪汪汪,汪汪汪!”白狗看著雷宇天,向著南樹林叫起來。
“埋到南樹林去啊?”雷宇天說,“好,我這就把它送過去!”雷宇天說完就跑了起來。
白狗帶著小崽子,跟在雷宇天後麵跑著。可隻是一會兒,它就看不見雷宇天的影子了。它跑花寶都跑不贏,又哪裏追得上雷宇天呢?
雷宇天跑到南樹林外圍,停留了一秒還是跑進去了。
雷宇天進了南樹林,他覺得奇怪,他好像記得這裏是一片茂密青翠的鬆樹林,可現在,鬆樹枯黃,全部倒在了地上。這是怎麽回事?這些鬆樹是什麽時候枯萎的?難道是因為他生日那天的大風大雨嗎?
突然,雷宇天的腦子湧進一些記憶,他帶著花寶進來這裏,他脫了外套,爬上樹去摘鬆果……他看見白狗的窩在一個墳堆後麵的山崖洞裏……
雷宇天不去想那些記憶,尋找著曾經見過的墳堆。可是,現在那個墳堆怎麽不見了呢?
雷宇天四處看,都沒有發現一個墳堆。隻是在原來的墳堆處,長了一片茂密的不知名的草,草呈灰色,葉片是細長的、尖尖的,看著像有什麽發光的東西在草上閃。
這時,白狗跑了過來,它往它曾經的窩跑去,還沒有跑攏,它就用腳開始刨土。
“你是讓我把花寶埋在這裏嗎?”雷宇天問白狗。
“嗷兒!”白狗繼續刨土。
“好!”雷宇天放下背篼,拿起鋤頭開始挖地,挖了一會兒,又用鏟子鏟。
兩隻小狗狗終於跑攏了,它們站在雷宇天的旁邊,看著雷宇天給花寶挖坑。
雷宇天力氣大,動作又快,一會兒就把花寶的坑挖好了!
“花寶,你以後就睡在這裏了,不用再跑來跑去了!”雷宇天把花寶放進坑裏,再開始填土。他心裏難受極了,但卻沒有眼淚,“花寶,我看過一些書,說生命可以輪回。我希望你在輪回的路上能有個新的好的開始,爭取讓自己壽命長一些!”
白狗見雷宇天把土填完了,就帶著兩隻小崽子去了山崖洞。看來,它是想長期住在這裏不走了,它這是要長期守著花寶嗎?
“誰說動物無情?白狗不是如此有情嗎?”雷宇天在心裏說,“花寶,你在這裏並不孤單!”
雷宇天想起電視裏麵,死了人都要立碑。他剝了一塊鬆樹皮,用石塊在上麵豎著刻了幾個字: 花寶之墓。他把鬆樹皮插在花寶的墳前,再看了看那茂密的灰色植物,然後背著背篼,扛著鋤頭和鐵鏟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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