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著話，雷兵把車開進了一個院子。
    雷兵他們住的是公家的房子，在政府大院。裏麵的房子已經修了好多年了，看著很陳舊。
    雷兵停好車，帶著雷蒼山和雷宇天上樓。
    “莽娃，你扶著點兒三叔公，我們家在六樓！”
    “三叔公，來，我背你！”雷宇天知道，六樓還是難爬的，尤其是現在的雷蒼山，精力本來就不好，再爬到六樓，人就怕要累趴。
    “莽娃，我各人走嘛！你難得背！”雷蒼山說，“我來過的，那一年哈哈兒都爬上去了。”
    “爸爸，莽娃力氣好，你就讓他背嘛！”雷兵說，“背著走起快些，一會兒向婷要打電話催了！”
    “那要得嘛！”雷蒼山隻有答應了。
    雷兵走在前麵，雷宇天背著雷蒼山跟著。
    “莽娃，你還真長了一身莽子力氣，看著你背三叔公，背兒都不費力！”
    “幺爺，三叔公又不重！”雷宇天覺得輕鬆得很。
    “兵娃兒，你們天天爬上爬下不難得爬啊？”雷蒼山問兒子。
    “前兩年裝了電梯，就是那個電梯經常壞！”
    “那今天也壞了啊？”雷蒼山說，“我還沒有坐過電梯。”
    “那個電梯小得很，我就沒有按！”雷兵說，“其實我也很少坐電梯，醫生讓我多走路鍛煉鍛煉。”
    “莽娃，累就放我下來！”雷蒼山說，“我各人可以走！”
    “三叔公，我背得起你！”
    “呢個全是往上爬，費力得很，又不是平路。”雷蒼山還是怕雷宇天累著。
    “沒得事，三叔公，你放心嘛！保證你不得噠倒！”雷宇天知道雷蒼山擔心他。
    “就是，爸爸，莽娃有力氣得很！”
    雷宇天覺得，要是隻有他和雷蒼山，他早就背著雷蒼山到了六樓。可要等雷兵，就影響了他的速度。
    到了四樓，雷兵覺得腳就軟了。這時，他的電話也響了。
    “喂，婷婷，我們到四樓了！”
    “你們是一群蝸牛嗎？還在磨蹭個啥？快點兒，我交待完還有麻將局！”
    “快了！”
    “你是莽子上身嗎？你幹嘛不坐電梯?”
    “不是你說怕——”
    “死腦筋！你趕快坐電梯回來！”
    “好的！”
    雷兵掛了電話，對雷宇天說:“莽娃，你幺媽說電梯修好了，讓我快點兒回去！你背著我爸爸爬樓梯沒得問題噻?”
    “沒得問題，我會很快就到的！”雷宇天說，“你去坐電梯嘛！”
    雷兵按了電梯，一閃身進去就關了門。
    雷宇天笑了一下，他剛才都聽到了，他幺媽向婷嫌他們臭，怕把電梯打髒，所以他幺爺一個人坐電梯去了。他背著雷蒼山繼續爬樓梯。一個閃身，上了五樓，再一個閃身，六樓到了！
    “三叔公，你來過的，是哪一間?”雷宇天放下雷蒼山。
    “莽娃，好像跟原來不一樣了，我也記不起了！”雷蒼山覺得這不是他來過的地方。
    這時，電梯門開了，雷兵走了出來。
    “莽娃，你，你這麽快的嗎？”雷兵難以置信。
    “幺爺，我怕你等久了，就過跑的！”
    “進來！”雷兵開了門。
    “雷兵，你摸蛆（幹嘛）啊？比蝸牛都還慢！我讓徐姐回去了，她明天再來收拾，你們快點兒吃飯，吃完我交待了事情好出去。”向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滿臉不高興。
    “香香呢？“
    “在吃飯！”
    “爸爸，莽娃，你們坐！”雷兵把雷蒼山和雷宇天帶到飯桌前坐下。
    “他們都不洗手的嗎？”向婷大聲喊著。
    雷宇天趕緊站起來，他問雷兵:“幺爺，哪裏去端水?我去端來三叔公洗！”
    “嗚兒！”一條黑色貴賓犬對著雷宇天他們叫起來。
    “香香，別叫！”雷兵嗬斥著叫香香的貴賓犬。
    “你凶啥子凶?別嚇著香香了，香香，過來，到媽媽這裏來！”向婷說，“哪個叫他們穿得爛兮兮的，我們香香隻咬穿得爛的人！”
    “莽娃，我們走回！我還來啥子來?我都當不到一條狗了！”雷蒼山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你脾氣還大得很，一個將死之人也不知道留點兒好！”向婷嘀咕著。
    “你咒哪個要死?我才不得死！我就要活嘿多年，看你啷個辦？”雷蒼山有時耳朵又好得很，向婷的小聲嘀咕他就聽見了，他生氣地說，“我不吃你們的，不用你們的，你咒我啥子?”
    “那你看病的錢不讓我們出噻！”向婷說，“最好死了也不讓我們管！”
    “向婷，你給我閉嘴！”雷兵發火了 ，“他好歹是我親老漢，你是晚輩，少說兩句行不行？”
    “不行！”向婷抱著香香，寶貝得很。
    “幺媽，三叔公看病也沒有花多少錢，我付了就付了，你們不用給我了！我給三叔公出錢看病是應該的！”雷宇天是真想帶著雷蒼山馬上就走。
    “莽娃，你說的不要哈！你剛才說的話，我錄到手機裏了。你們的床鋪，徐姐已經收拾出來了，你們吃完飯，自己去那個屋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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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向婷的手機響了。
    “看嘛，她們在催我了！”向婷提著包，抱著狗出了門，把門“啪”的一聲關上了。
    “爸爸，你坐下，向婷就是那種人，你莫管她。莽娃，你幺媽走了，你和三叔公隨便些！我的電話也來了！”雷兵接起了電話，“我今晚怕沒得時間哦！啊？必須來啊？行行行，我一會兒就到！”
    “兵娃兒，你也要出去啊？”雷蒼山坐在椅子上，滿臉不高興。
    “爸爸，我現在的飯局多得很！你和莽娃慢慢吃，吃了去最邊上的那個屋子睡覺，我明天酒醒了就送你們回去！”
    “幺爺，你走嘛！我會照顧三叔公的！”雷宇天說。
    “莽娃，照顧好三叔公，我走了！”雷兵拿著手機出了門。
    “莽娃，恁多菜，你想吃嗎？”雷蒼山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三叔公，你多少吃點兒，明天我們就回去了！”雷宇天說，“你挑著不辣的吃點兒！”
    “我吃不來呢些東西，看著滿滿一桌，沒有一樣我喜歡的！”
    雷宇天看見，一桌子就是辣菜，還油膩得很，要不就是帶腥味兒的。
    “三叔公，這是幺爺他們愛吃的海鮮類，我們出去吃！”雷宇天想的是讓雷蒼山吃好再做打算。
    “出去吃啥子吃?不吃了，我們去看看我們睡覺的屋子！”雷蒼山站起來。
    “我們先去看看嘛！”雷宇天陪著雷蒼山向邊上的屋子走去，路過其他房間，都是緊鎖著的，看來，向婷是把他們像賊一樣防著。
    雷宇天推開門，見裏麵有一張舊床，上麵放著一個爛床墊。在床的周圍，堆著一些帶殼的玉米，有一些蒼蠅、螞蟻和飛蟲還在玉米上爬。
    “不是人，不是人，他兩個不是人！把包穀搬回來爛在屋頭！”雷蒼山氣得發抖。
    “三叔公，莫氣莫氣！”雷宇天急忙安慰雷蒼山，“萬一這個包穀是別人拿給他們的呢？他們從我們那裏回來那麽久了！”
    “莽娃，我們呢哈兒坐車回去，不曉得還有沒得車?”雷蒼山一分鍾就不想待在這裏了。
    “三叔公，你真的想馬上回去啊？”雷宇天問。
    “嗯，在他屋頭，我怕要氣死！”雷蒼山說，“我還想多活幾年！”
    “三叔公，那我找個紙筆給幺爺留個字條，打電話他肯定也沒得空接！”雷宇天知道，雷兵是不屑接他電話的。
    “要得，隻要回去就得行！莽娃，你找得到車啊？”
    “找得到，三叔公，你放心嘛！”雷宇天在客廳書架上找到了半截鉛筆，抽了一張紙巾，在上麵留了幾句話。
    “寫好了啊？莽娃！”雷蒼山說，“那我們馬上走了嗎？”
    “嗯！”雷宇天扶著雷蒼山出了門，就背著雷蒼山下樓梯。
    雷宇天他們出了院子，就向著車站方向走去。
    “莽娃，還有沒得車哦？”雷蒼山在背上問。
    “三叔公，你放心嘛！我們很快就能回家！”雷宇天背著雷蒼山向回紅石鎮的公路走去。
    “莽娃，車都沒得，黑黢黢的，我們走回去啊？”雷蒼山看見公路兩邊的燈要亮不亮的。
    “三叔公，來，我用背帶把你綁在我背上，你莫怕嘛，我們很快就能回家！”雷宇天說著，開始給雷蒼山綁背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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