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劍指精準洞穿眉心，赤炎上人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
    他殘破焦黑的身體抽搐了一下，徹底癱軟下去，再無一絲聲息。
    呼……
    確認對方神魂俱滅的刹那，蕭塵林一直緊繃如鋼絲的神經驟然鬆弛。
    那股強撐著、如同火山爆發般催動出來的力量瞬間退潮。
    噗通！
    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他一個踉蹌，單膝重重砸在滾燙的赤蠍岩上，激起一片灼熱的塵埃。
    背後的傷口在劇烈的動作下再次崩裂，劇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混合著靈力過度壓榨後的枯竭感和識海震蕩帶來的眩暈，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欲嘔吐。
    “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後背的傷口，冷汗如同瀑布般浸透了早已破爛不堪的衣衫，混雜著血水和塵土，狼狽到了極點。
    “不能…不能在這裏倒下……”蕭塵林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尖銳的痛楚刺激著昏沉的意識。
    赤炎上人的話在耳邊回響——“靈力氣息無法改變”！
    焚風穀口隨時可能有人路過，或者被剛才那場大戰的動靜吸引過來。
    此刻的自己，虛弱得連一個練氣中期的修士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他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和虛脫感，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赤炎上人的屍體旁。
    手指顫抖著，卻異常迅速地探向對方腰間，一把扯下那個沾染了血汙和焦痕的乾坤袋。
    看也沒看，直接塞進自己懷裏。
    緊接著，他掙紮著站起身，踉蹌著衝向赤炎上人跌落在一旁、已經變成焦黑廢鐵的九劫引雷劍殘骸。
    雖然核心已毀，但那截斷裂的“引雷秘銀”和部分“厚土鎮雷鏈”的碎片，或許還有些許材料價值。
    他將這些殘骸也掃入自己的乾坤袋。
    做完這一切，他不敢有絲毫停留。
    目光掃過一片狼藉、能量紊亂的戰場，確認沒有留下明顯指向自己的痕跡，便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焚風穀外踉蹌奔去。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背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體內的經脈如同幹涸龜裂的土地，每一次靈力運轉都帶來刺痛。
    識海更是如同被重錘敲擊過，昏沉欲裂。
    但他咬著牙，憑借著煉體九層帶來的強韌體魄和對地形路線的熟悉記憶，跌跌撞撞地衝出了穀口。
    朔夜已深，穀外的風帶著涼意，吹在滿是汗水和血汙的臉上，帶來一絲微弱的清醒。
    蕭塵林不敢回頭，更不敢走大路，專挑隱蔽崎嶇的山道，將《幽影潛行訣》運轉到極致，盡可能收斂著自身的氣息波動。
    回程的路，異常漫長。
    赤炎上人臨死前的咆哮，尤其是關於“靈力氣息無法改變”的那一句，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複回蕩。
    “麻煩……大麻煩……”改變容貌易，改變功法運轉時那獨特的五行靈力波動，卻是難如登天！
    這是他根基所在，也是他最大的辨識特征。
    今日被赤炎上人點破，意味著日後隻要遇到足夠細心、且對靈力感知敏銳的仇家或追蹤者，他改頭換麵的伎倆效果將大打折扣。
    “看來……以後行事，必須更加謹慎。能不露麵就不露麵，能假借他人之手絕不親自出手。組隊？更是要盡量避免！”他暗自下定決心。
    信任的成本太高，暴露的風險太大。
    獨行雖險，卻勝在隱秘可控。
    一路提心吊膽，萬幸再無波折。
    當天邊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蕭塵林終於拖著疲憊不堪、搖搖欲墜的身體，回到了小峰山靈地的禁製之內。
    熟悉的、帶著草木清香的靈氣撲麵而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徹底放鬆。
    “呼……”一口長長的濁氣吐出，他幾乎要癱軟在地。
    但看著眼前生機盎然的靈田，一股難以言喻的平靜和滿足感，竟暫時壓過了身體的痛苦。
    他沒有立刻進入靜室療傷或清點戰利品，反而鬼使神差地走到靈田邊。
    拔除雜草，施展潤靈術，看著蘊含生機的靈光如細雨般融入靈土；
    接著是年輪術，指尖流淌出溫和的光暈，輕輕拂過幾株長勢喜人的靈植，感受著它們微弱的歡欣雀躍……
    看著在晨光熹微中舒展枝葉、煥發出勃勃生機的靈植，蕭塵林布滿血汙和疲憊的臉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極其罕見的、純粹的笑意。
    “嗬……”他自嘲地低語，“這就是種田佬的快樂嗎？刀口舔血之後，竟覺得……鬆土除草都如此愜意。”
    這份短暫的寧靜，仿佛是最好的療傷藥，撫慰了他緊繃的靈魂。
    待到心情平複，他才拖著依舊疼痛的身體，在靈田旁找了塊幹淨的大石坐下。
    心念一動，赤炎上人的乾坤袋出現在手中。
    “破罡指印！”
    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卻精準的靈力，點向乾坤袋口的神識禁製。
    築基三層的神識印記比預想的要堅韌一些，但失去了主人的支撐，在蕭塵林那融合了五行之力的特殊破禁指法下，也隻堅持了數息便“啵”的一聲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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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懷期待地打開袋口，神識探入。
    “嘖……”蕭塵林嘴角抽動了一下，忍不住輕嘖出聲。
    果然如他所料，沒有預想中的靈石如雨下。
    袋中隻有寥寥數百塊下品靈石，中品靈石更是隻有可憐的三塊。
    看來那柄能引走雷霆的“九劫引雷劍”和配套的“厚土鎮雷鏈”，確實耗盡了赤炎上人的身家。
    一些瓶瓶罐罐裝著普通的療傷、回氣丹藥，品質一般，聊勝於無。
    幾件備用的法袍、幾塊火屬性的礦石材料，也都價值不高。
    倒是一些玉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取出一枚，神識沉入。
    片刻之後，蕭塵林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玉簡中的內容並非功法秘術，而是一些……扭曲的心得和臆想！
    標題赫然是《論如何超越兄長——論弟弟如何在實力、地位、乃至道心上全麵騎在哥哥頭上》。
    裏麵充斥著對褚天驕、褚天霸的隱晦怨懟、嫉妒，以及大量不切實際的、如何通過各種“智謀”、“隱忍”、“借勢”甚至“下作手段”來壓過兄長的“策略”和“心理建設”。
    字裏行間，那股壓抑多年的自卑、不甘和扭曲的證明欲，幾乎要溢出玉簡。
    “……”蕭塵林無言地放下這枚玉簡，揉了揉眉心。
    難怪此人如此偏執，道心如此不堪一擊，原來心病早已深入骨髓。
    他將這枚散發著負麵情緒的玉簡隨手丟在一邊，不再理會。
    繼續翻找，終於有了有價值的發現。
    幾枚記載著普通火係法術（一品中高階）的玉簡，對蕭塵林用處不大。
    但當一枚通體赤紅、觸手溫熱的玉簡入手時，蕭塵林眼神一亮。
    “《赤蓮焚身訣》！”
    這正是赤炎上人最後關頭施展的那門防禦秘術！
    玉簡信息顯示，此乃二階中品的防禦功法！其核心在於燃燒精純火元，凝聚赤蓮護體，兼具強大防禦、灼燒反擊與穩固心神（雖然赤炎上人自己沒練到家）三重功效！比起他現在主修的《太乙金甲術》，無論是防禦強度、功能性還是品階，都強了不止一籌！
    “好東西！”蕭塵林精神一振，這算是此戰最大的物質收獲了。
    正好解決了自己防禦功法品階不足的問題。
    將《赤蓮焚身訣》玉簡小心收好，蕭塵林再次檢查了一遍乾坤袋，確認再無遺漏。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靈田深處那間安靜的靜室。
    五行靈材已齊——大地靈壤、炎陽晶火、玄陰重水、玄金之魂、灼壤青柯。
    “熾耀五行真身……”蕭塵林眼中燃燒起灼熱的光芒。
    曆經艱險，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一旦練成此身，他的根基將更加渾厚，靈力將更加精純熾烈，實力必將迎來一次質的飛躍！
    不過，在那之前……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靈力枯竭的身體，苦笑了一下。
    “還是先把這一身傷養好，把狀態調整到最佳吧。” 他站起身，踉蹌著，但步伐堅定地朝著靜室走去。療傷，清點，消化收獲，然後……衝擊那更強大的真身！未來的路，還很長。
    看著靈田裏的寶貝們，蕭塵林默默說了句先睡了！
    疲憊如潮水般湧來，再也支撐不住。
    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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