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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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的空氣渾濁而壓抑,濃重的血腥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不斷刺激著葉絡的鼻腔和神經。石階狹窄而濕滑,布滿了青苔,每向下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以免失足滑倒。唯一的光源,是他口袋裏那枚指南針散發出的微弱光芒,以及從上方鐵門縫隙中透進來的一絲絲慘淡月光,將周圍的環境勾勒出模糊而扭曲的輪廓。
    越往下走,那股強烈的執念氣息就越是濃鬱,仿佛有無數無形的怨念在空氣中盤旋、尖嘯。葉絡甚至能感覺到皮膚上傳來一陣陣針刺般的寒意,這並非來自低溫,而是一種源於精神層麵的壓迫感。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握著指南針的手心也滲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這條石階通向多深的地底,也不清楚下方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恐怖景象。但指南針的指引異常堅定,那種灼熱的震動幾乎要將他的手掌燙傷。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鍾,也可能更長,石階終於到了盡頭。葉絡的腳踩在了堅實的地麵上。他停下腳步,努力適應著更加黑暗的環境。
    借著指南針微弱的光芒,他勉強能看清自己正處於一個相對寬敞的地下空間。四周的牆壁似乎是粗糙的岩石和混凝土混合砌成,上麵布滿了水漬和黴斑。空氣中除了血腥味和腐臭味,還多了一絲消毒水和化學藥劑的味道,顯得格外詭異。
    空間的中央,似乎有一個用金屬柵欄圍起來的區域,裏麵隱約有一些模糊的影子在晃動。而那股強烈的執念氣息,以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的源頭,正是來自那個方向。
    葉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試圖找一個隱蔽的角落觀察情況。地下室的結構並不複雜,但堆積著許多廢棄的金屬器材和不知名的箱子,為他提供了不少掩護。
    他繞過一個鏽跡斑斑的巨大金屬櫃,躲在了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後麵。從這裏,他可以比較清楚地看到那個金屬柵欄圍起來的區域。
    而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金屬柵欄內部,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倉庫或者實驗室,而更像是一個……簡陋而殘酷的囚籠。
    囚籠的中央,一個瘦弱的少年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痕,有些傷口還在汩汩地流著鮮血,將他身下的地麵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少年的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他的年紀看起來和葉絡相仿,或許還要更小一些。
    而在少年的身邊,站著兩個身穿深色製服、麵容冷酷的男子。他們手中各拿著一件閃爍著寒光的金屬器具,其中一人手中的,赫然是一把沾染著血跡的、類似手術刀的短刃。他們正低聲交談著什麽,表情漠然,仿佛在討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物品。
    “時限快到了,這個‘素材’的潛力似乎也就這樣了。”其中一個身材較為高大的男子說道,聲音沙啞,不帶絲毫感情。他用腳尖踢了踢地上少年的身體,少年發出一聲微弱的痛哼,但依舊沒有睜開眼睛。
    “嗯,精神力強度勉強達標,但執念的凝聚程度還不夠。看來,還需要再加一把火。”另一個稍矮一些的男子回應道,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樣冰冷,手中把玩著那把血跡斑斑的短刃。
    “頭兒說了,這次的‘種子’質量一定要高,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出次品了。”高大男子冷哼一聲,“如果不是前幾個‘素材’都廢了,也不會輪到這種貨色。”
    “沒辦法,高潛力的‘素材’越來越難找了。”矮個男子聳了聳肩,“動手吧,別耽誤了‘凝結’的最佳時機。”
    葉絡躲在水泥柱後麵,聽著他們冷酷無情的對話,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們口中的“素材”、“種子”、“凝結”……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讓他產生了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在對那個少年做什麽?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那個矮個男子突然俯下身,手中的短刃毫不猶豫地劃向了少年裸露在外的胳膊!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如同受傷的野獸般,在空曠的地下室中回蕩。原本昏迷的少年,在劇痛的刺激下猛然驚醒,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睜開眼睛,那是一雙充滿了恐懼、絕望和刻骨銘心的不甘的眼睛。
    鮮血,如同泉湧般從新的傷口中噴湧而出。
    “還不夠……還遠遠不夠……”矮個男子看著少年痛苦的表情,臉上露出一絲病態的笑容,“你的不甘,你的憤怒,你的絕望……把它們都釋放出來!隻有這樣,你才有價值!”
    他說著,手中的短刃再次落下,在少年身上添上了一道又一道新的傷口。
    高大男子則冷漠地站在一旁,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注視著這一切。
    葉絡的拳頭瞬間握緊,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他幾乎要控製不住衝出去的衝動。這種慘無人道的虐待,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殘忍,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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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就是惡魔!
    被折磨的少年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但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反抗,但他的手腳都被粗大的鐵鏈鎖在地麵上,每一次掙紮,都隻會讓鐵鏈勒得更緊,帶來更大的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少年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不解。他的眼神開始渙散,生命的氣息正在飛速地流逝。
    那兩個製服男子卻對此視若無睹,反而像是欣賞某種表演一般,臉上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期待。
    葉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衝出去,無異於以卵擊石。對方有兩個人,而且從他們熟練而冷酷的行徑來看,絕非善類。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他能做的,隻有躲在暗處,將這一切牢牢地記在心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少年的慘叫聲漸漸平息,隻剩下微弱的喘息。他的身體不再抽搐,眼神也徹底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而死寂。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要將整個地下室淹沒。
    就在葉絡以為一切都將結束的時候,異變再次發生。
    那垂死的少年,原本已經失去焦點的眼神,突然爆發出一種難以置信的強烈光芒!那是一種混雜著極致的痛苦、無盡的怨恨、以及對生命最深沉的眷戀和不甘的複雜情緒!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我……不甘心——!”
    隨著這聲咆哮,一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執念波動,如同實質般的衝擊波,猛地從少年的身體中爆發出來,席卷了整個地下室!
    葉絡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被重錘狠狠地敲擊了一下,瞬間一片空白。他口袋裏的指南針,也在這一刻發出了前所未有耀眼的光芒,幾乎要將他的衣物點燃!
    那兩個製服男子似乎早有預料,在執念爆發的瞬間,同時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貪婪而興奮的表情。
    “就是現在!‘凝結’開始了!”矮個男子激動地喊道。
    隻見那垂死的少年,在爆發出那股強大的執念之後,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幹癟、枯萎,仿佛他所有的生命精華,都在這一瞬間被抽空了。
    而他一直緊緊攥在手中的、一把因為沾滿血汙而看不清本來麵貌的美工刀,此刻卻突然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幽藍色光芒!
    光芒越來越盛,越來越純粹,將周圍的黑暗都驅散了不少。那股令人心悸的執念氣息,也完全匯聚到了這把美工刀之上。美工刀的形態,也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刀刃似乎變得更加鋒利,刀柄上的紋路也更加清晰,散發著一種冰冷而危險的氣息。
    整個過程,持續了大約十幾秒鍾。
    當光芒散去,垂死的少年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具幹癟的屍體,臉上還殘留著極度不甘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而那把美工刀,則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散發著微弱的幽光,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成功了!又一件‘靈魂遺蛻’誕生了!”矮個男子興奮地搓著手,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高大男子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品質不錯,至少比上一個強。可以向頭兒交差了。”
    靈魂遺蛻……
    葉絡躲在水泥柱後麵,心中巨震。他終於明白,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麽了!他們竟然在通過這種殘忍至極的手段,人為地製造所謂的“靈魂遺蛻”!
    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惡寒。他終於明白,母親留下的指南針,為何會指引他來到這裏。這裏,就是一個製造靈魂遺蛻的邪惡工廠!一個用鮮血和生命堆砌起來的地獄!
    而那個死去的少年,就是他們的犧牲品。他的強烈執念,在他死亡的瞬間,具現化成了那把美工刀,成為了一件“靈魂遺蛻”。
    原來,這就是“靈魂遺蛻”的“誕生”方式之一!如此冰冷,如此殘酷,如此滅絕人性!
    葉絡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從未想過,世界上竟然存在如此邪惡的組織,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達成他們的目的。
    圖鑒組織……葉絡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他之前在破解那個u盤時,隱約看到過這個詞。現在想來,這應該就是這個組織的名稱了。
    他必須將這個組織的罪行揭露出去!必須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就在他思緒翻湧的時候,那個矮個男子已經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從少年幹癟的手中,將那把散發著幽光的美工刀取了下來。他仔細端詳著美工刀,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錯,不錯的‘切割者’雛形。好好培養一下,應該能派上大用場。”他自言自語道。
    “別磨蹭了,處理掉‘殘渣’,我們該回去了。”高大男子催促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他似乎對這種血腥的場麵已經習以為常了。
    “知道了。”矮個男子應了一聲,將那把美工刀小心地放進一個特製的金屬盒子裏,然後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型的噴火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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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絡瞳孔一縮,他知道對方想做什麽了——毀屍滅跡。
    果然,矮個男子走到少年的屍體旁,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噴火裝置的開關。一道橘紅色的火焰噴湧而出,瞬間將少年的屍體吞噬。刺鼻的焦臭味,立刻在地下室中彌漫開來。
    葉絡緊緊地捂住了口鼻,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那殘忍的一幕。但他知道,這幅畫麵,將永遠烙印在他的腦海中,無法抹去。
    火焰燃燒了一會兒,便漸漸熄滅了。地麵上隻留下了一灘黑色的灰燼,以及一些尚未完全燒毀的骨骼。仿佛那個鮮活的生命,從未存在過一樣。
    “走吧。”高大男子說道,率先向石階的方向走去。
    矮個男子收起噴火裝置,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消失在了石階的拐角處。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地下室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葉絡依舊躲在水泥柱後麵,渾身冰冷,如墜冰窖。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和殘忍。圖鑒組織的行徑,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邪惡的認知。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巨大的震驚和憤怒中冷靜下來。現在不是情緒失控的時候。那兩個人隨時都可能回來,他也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但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的目光,落向了那兩個圖鑒組織成員離開的方向。他記得很清楚,在他們離開之前,那個矮個男子從腰間取東西的時候,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銀色的東西從他的口袋裏滑落了出來,掉在了附近的地麵上,但他們似乎並沒有察覺。
    那是什麽東西?
    葉絡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或許,那是他揭露圖鑒組織罪行的關鍵線索。
    他小心翼翼地從水泥柱後麵探出頭,確認周圍確實沒有人之後,才貓著腰,悄無聲息地向著那個方向摸去。
    地麵上散落著一些雜物和灰塵。葉絡借著指南針微弱的光芒,仔細地搜尋著。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靜靜地躺著一個銀色的、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物品。
    那是一個……加密u盤。
    葉絡的心髒猛地一跳。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u盤裏,一定存儲著圖鑒組織的重要信息!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那個u盤,緊緊地攥在手心。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知道,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然後想辦法破解這個u盤。
    他沒有再做任何停留,轉身向著來時的石階快速跑去。他必須在上麵那個撞門的神秘人破門而入之前,或者在圖鑒組織的成員返回之前,逃離這個人間地獄。
    腳下的石階,此刻仿佛變成了通往生死的階梯。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但葉絡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他不僅要為母親複仇,更要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討回公道!圖鑒組織,這個名字,他將永遠銘記在心!
    冰冷的“誕生”儀式,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複仇的種子。而這顆種子,必將以圖鑒組織的鮮血和覆滅為養料,生根發芽,直至長成參天大樹。
    這個夜晚,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天真,更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一絲幻想。他明白了,想要在這個充滿超凡力量和黑暗陰謀的世界中生存下去,並且實現自己的目標,他就必須變得更強,更冷酷,更不擇手段。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善良,有時候是最無用的東西。
    他衝出那搖搖欲墜的鐵門,門外的撞擊聲已經停止,那個神秘人不知去向。他不敢停留,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這座如同魔窟般的廢棄鋼鐵廠,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隻有胸前口袋裏的指南針,以及手中緊握的加密u盤,證明著他今夜所經曆的一切,並非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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