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神靈低語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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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股由母親蘇韻的研究筆記、由那個跨越了億萬年時光的神秘符號所引發的、滔天的震驚、悲傷與思念的浪潮之中,葉絡的意識,仿佛暫時地,與他那具早已因為連續的戰鬥與血統暴走而疲憊不堪、瀕臨極限的身體,徹底剝離了開來。
他的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被壓縮成了一個極點。
時間失去了意義,空間也變得模糊不清。他感覺不到自己懷中莫黎那溫軟的身體,聽不到一旁巴圖那因為激動而發出的、壓抑的哽咽,甚至感覺不到自己那顆正在胸膛之中,如同戰鼓般瘋狂擂動的心跳。
他的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也隻能剩下眼前那片巨大的、流淌著永恒七彩神光的冰壁。
那片鐫刻著創世的輝煌史詩,與終末的悲壯挽歌的,神之壁畫。
以及,在那壁畫之下,無數如同星辰般深奧的古老符文之中,那個如同開啟了他整個命運的、充滿了宿命感的……屬於母親的神秘符號。
它就像是一把鑰匙,一把直接插在他靈魂最深處的、鏽跡斑斑的古老銅鎖之上的鑰匙。在這一刻,它被命運之手,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轉動了。
然後,“轟”的一聲,他所有塵封的記憶,所有深埋的情感,所有刻意回避的痛苦,其所構築的堅固閘門,被瞬間衝垮。
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到近乎於燃燒的求知欲,如同在他那早已幹涸的靈魂深處,點燃的一場無法被撲滅的、熊熊燃燒的複仇烈火,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瘋狂地驅使著他,去探尋,去理解,去將眼前這所有超出了凡人想象極限的一切……與他母親蘇韻當年那些不為人知的、孤獨的研究,徹底地、完全地,聯係在一起!
她究竟,知道了什麽?
她當年,又是在追尋著什麽?
她留給自己的“指南針”,和這個被她稱為“起源道標”的符號,又與眼前這位隕落的“凜冬之母”,有著怎樣驚天的、跨越了時空與生死的聯係?
這些問題,像是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反複地,紮在他的神經之上,讓他感到了比肉體撕裂還要強烈百倍的痛苦與……渴望。
他,必須要知道答案!
不惜,一切代價!
葉絡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這片神聖領域之中,那充滿了亙古寒意的空氣,全部吸入肺中。然後,他做出了一個,或許是他這一生之中,最為大膽,也最為危險的決定。
他緩緩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切斷了視覺對於外界那些宏偉而又充滿了精神汙染的壁畫信息的幹擾,強行讓自己那顆因為震驚與悲傷而劇烈翻騰的心,沉靜下來。
他調動了自己全部的、僅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的精神力,將它們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艱難地、一縷縷地,抽取出來,然後,凝聚成了一根……無比纖細,卻又無比堅韌的……意識之針。
然後,他主動地、以一種近乎於朝聖般的虔誠姿態,將這根承載了他所有意誌與渴望的意識之針,向著這片神聖的、充滿了未知與無盡秘密的領域,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出去。
在這一刻,他不再僅僅是一個被動地、站在祭壇之上的“觀察者”。
他變成了一個主動的、試圖窺探神明秘密的……“探索者”。
他的意識,如同穿越了一層薄薄的、冰冷的水麵,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
他沉入到了腳下這座巨大無比的、由無數冰晶構成的中央祭壇之中,他能清晰地“觸摸”到那些構成祭壇的、流淌著七彩輝光的冰晶,其內部那如同宇宙星雲般複雜而又和諧的能量紋理。
他的意識,順著那些紋理,繼續向上蔓延,如同最細微的藤蔓,攀附上了那巨大的環形冰壁。他沉入到了那些充滿了古老、莊嚴、與悲壯氣息的巨大壁畫之中,沉入到了那些充滿了神秘與法則力量的、深奧的古老符文之中。
就在他的意識之針,主動地、全神貫注地,去接觸和感知那些被母親標記為“起源道標”的、神秘的“星圖符號”的……那一瞬間——
奇妙的、超乎想象的、仿佛整個宇宙的法則都在為之共鳴的恐怖變化,發生了!
那股一直以來,都如同遙遠的、隔著無盡時空的背景音樂一般,斷斷續續地、模糊不清地,在他靈魂深處隱約回響的、時而威嚴如神諭、時而悲傷如挽歌、時而輕柔如歎息的“神靈低語”——
在這一刻,仿佛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能夠與之產生完美共鳴的、獨一無二的……“超級信號接收器”!
它,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的“神靈低語”,像是在隔著一堵由時空與法則共同構築的、厚重無比的牆壁,去努力地、費力地,偷聽一場宏偉的、卻又模糊不清的、充滿了噪音與失真的宇宙交響樂。
那麽此刻,這堵厚重到無法逾越的牆壁,就仿佛因為他與那個“起源道標”的連接,而被瞬間地、徹底地,拆除了!
那場宏大的、充滿了無盡信息洪流的、屬於“神”的交響樂,不再有任何的阻隔,以一種……直接的、野蠻的、充滿了神聖威嚴的灌輸式的姿態,轟然間,湧入了他那片小小的、早已因為連番重創而不堪重負的意識之海!
“轟——!!!!!”
葉絡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無數的、破碎的、充滿了各種極致的、相互矛盾的情緒與概念的畫麵,如同宇宙大爆炸的碎片,在他的腦海之中瘋狂地、毫無邏輯地閃回:
他“看到”了在一片絕對的虛無之中,第一點代表“秩序”的光芒,是如何以一種無法言喻的美麗,璀璨地誕生。
他也“看到”了無數個繁榮鼎盛的、充滿了生命的世界,是如何在“混沌”的侵蝕之下,發出絕望的、響徹整個星海的悲鳴,最終悄無聲息地、徹底地凋零、毀滅。
他“聽到”了無數的、聖潔的神明,在他們所創造的世界之中,用宇宙的法則,吟唱著充滿了喜悅與和諧的創世聖歌。
他也“聽到”了無數的、被混沌所汙染的、不可名狀的魔物,在黑暗的深淵之中,用最惡毒的語言,發出永恒的、充滿了詛咒與憎恨的瘋狂嘶吼。
他“感受到”了“凜冬之母”在建立起這個充滿了絕對秩序的冰雪神國之時,那種充滿了平靜與喜悅的、至高的成就感。
他也“感受到”了,當那片混沌的陰影,開始吞噬她的同胞、汙染她的造物之時,那種……由純粹的秩序,在麵對絕對的混亂之時,所產生的、最深沉的……終極絕望……
與此同時,那些鐫刻在冰壁之上的、他之前一個也看不懂的古老符文,此刻,在他的意識感知之中,竟然……全部都“活”了過來!
每一個複雜的、由幾何圖形與星辰軌跡所構成的符文,都仿佛變成了一個獨立的、擁有著自我意識的、充滿了龐大意義的“信息單元”。
它們不再是靜止的、冰冷的、二維的圖案。
而是……在他的意識之海中,開始瘋狂地旋轉、跳躍、分裂、然後又以一種更加複雜、更加深奧的方式,重新組合!它們像是一群來自高維度的、瘋狂的舞者,試圖通過它們那種充滿了法則力量的舞蹈,向他這個渺小的、來自於三維世界的凡人,傳遞著某種……超越了語言、超越了文字、甚至超越了“邏輯”本身的、最本源的……宇宙“概念”!
然而,這股來自於“神”的信息洪流,是如此的龐大!如此的駁雜!如此的……充滿了“道”的、致命的汙染!
以葉絡目前那虛弱到了極點的精神狀態,別說是去清晰地“解讀”其中的任何一個畫麵或者符文了,僅僅是被這股狂暴的、高維度的信息洪流,正麵地、毫無緩衝地衝擊著,就已經讓他的靈魂,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如同即將要被徹底壓碎的玻璃般的、“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悲鳴聲。
他感覺自己的“自我意識”,就像是一葉在宇宙風暴之中,隨時都會被徹底傾覆的、脆弱不堪的扁舟。
他的人格,他的記憶,他作為“葉絡”這個獨立個體的所有認知,都在這股信息洪流的衝刷之下,開始變得模糊,開始被“同化”!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要被這股恐怖的信息洪流徹底衝垮、徹底淹沒,最終變成一個失去了自我、隻知道在這座神殿之中,日複一日地重複著那些“神靈低語”的、可悲的白癡的……最危險的關頭——
他靈魂本源的最深處,那件一直以來,都作為他最重要、也是最神秘的底牌之一的、來自於“記錄者”組織的、超越了普通遺蛻概念的特殊靈魂遺蛻——
“阿卡納之匙”,終於,在感受到了這股層次極高、充滿了宇宙本源法則氣息的、龐大到難以想象的信息流之後,它,主動地,從長久的沉睡之中……徹底蘇醒了!
“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卻又仿佛能夠瞬間平息一切混亂、撫平一切躁動的、充滿了“解析”、“秩序”與“真理”概念的奇妙震動,如同在最混亂的交響樂之中,響起的一個、代表著絕對和諧的完美音符,從葉絡的靈魂最深處,清晰地傳遞了出來。
那枚一直以來,都隻是呈現出古樸無華的石質袖扣形態、偶爾才會在葉絡遭遇危險時,被動地閃現出一絲微弱暗金色光芒的“阿卡納之匙”——
此刻,它表麵那些如同遠古迷宮般、玄奧而又複雜的神秘紋路,竟然……在此刻,全部都……亮了起來!
一道道柔和的、充滿了智慧與邏輯氣息的、宛如初生宇宙中第一縷星光的純粹銀白色光芒,從那些被點亮的紋路之中,如同擁有生命的活物般,緩緩地流淌了出來。
它們在他的意識之海中,迅速地、精準地、以一種超越了他理解範疇的、充滿了數學之美的完美方式,開始交織、編織。
最終,編織成了一張……巨大而又複雜的、仿佛是由無數個正在緩緩旋轉的、由純粹的“規則”所構成的精密過濾器所組成的……一張籠罩了他整個意識之海的……巨型“信息濾網”!
那股原本狂暴的、無序的、充滿了汙染的、足以衝垮任何凡人靈魂的龐大信息洪流,在撞上這張由“阿卡納之匙”所構築的、充滿了絕對“秩序”的銀白色濾網的瞬間——
立刻,就被強行地、有序地,以一種近乎於“神跡”的方式,進行了……“降維”與“轉碼”!
那些充滿了各種矛盾情緒的、高維度的、包含了無數種可能性的駁雜畫麵,那些充滿了“道之汙染”的、對於凡人來說如同劇毒般的、無用的信息,被這張濾網,毫不留情地、精準地,過濾、剔除、粉碎!
那些無比複雜的、超越了三維邏輯的、包含了宇宙法則的古老符文,也被這張濾網,強行地、以一種葉絡能夠理解的方式,解析、降維、轉譯……
最終,通過這層由“阿卡納之匙”所構建的、神奇到不可思議的“超級濾網”之後,那股原本宏大到根本無法被凡人所理解的“神靈低語”與“符文信息”,終於……
變成了一些斷斷續續的、破碎的、如同來自遙遠時空的電報碼般的、卻又充滿了關鍵信息的……語言片段。
清晰地、無比清晰地,回響在了葉絡那片,終於恢複了平靜的、被銀白色光芒所籠罩的腦海之中。
“……封印……在……鬆動……”
一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災厄……之源……在……蘇醒……”
緊接著,是另一個充滿了深深憂慮與疲憊的聲音。
“……秩序……在……凋零……”
第三個聲音,充滿了悲傷與……無奈的挽歌之意。
“……需要……新的……守護者……”
而最後一個聲音,則帶著一絲……微弱的、卻又像是跨越了無數個黑暗紀元的、充滿了期盼與囑托的……希望。
一個……徹底顛覆了之前所有認知的、關於這座神殿,關於這個世界,關於那場神話戰爭的……最深層的、最殘酷的……恐怖真相,正在緩緩地,向他,這個渺小的、意外的闖入者,揭開那張,神秘的、早已被神血與魔血所浸透的、血跡斑斑的……
麵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