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光屬性的適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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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影獵豹那無聲滑過的致命陰影,似乎還凝固在視網膜的角落,成為這片絕地最新的亡魂烙印。峽穀深處,空氣粘稠得仿佛一鍋熬煮了千年的油脂,將一股濃重到幾乎化為實質的血腥與腐臭,死死封存在這不見天日的黑暗囚籠之中。岩石那恒古不變的濕冷,混雜著無數未知植物在徹底敗壞後蒸騰出的甜膩惡臭,最終發酵成了一種能夠直接侵入骨髓、名為“絕望”的味道。
葉絡與莫黎的身影,此刻就像是兩片被無情風暴卷入深淵旋渦的落葉,身不由己地沉淪。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連風聲都被這沉重的空氣扼殺了咽喉,發不出半點聲響。
這裏是迷霧群島真正的腹心,一處超凡能量濃度高到近乎液化、足以讓任何生命體都感到窒息的死亡峽穀。
那些在外界尚且隻是氤氳流動,尚存幾分縹緲美感的氣體,在此處已然蛻變成了某種沉滯、黏膩、充滿惡意的流質。它們無聲地、執著地,如同億萬噸無孔不入的水銀,從四麵八方緩緩擠壓而來,帶來一種被活埋般的物理與心理雙重壓迫。
能見度被壓縮到了一個令人心膽俱寒的距離。即便是葉絡那經過數次強化、足以在黑夜中洞察秋毫的視力,此刻也無法穿透三步之外的深沉灰暗。周遭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化不開的、深淵般的混沌之中。整個世界,仿佛都被一塊巨大無朋、浸透了億萬生靈汙穢與怨念的濕布給死死蒙住,密不透風,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望。
“這裏的能量……有問題。”莫黎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麽沉睡的恐怖存在,但那聲線中卻帶著一絲罕見的、幾乎無法掩飾的凝重。她那張總是掛著幾分清冷、仿佛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俏臉,此刻眉頭緊緊蹙起,光潔的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冰冷的汗珠。
她停下腳步,修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輕輕顫動,隨即閉上了雙眼,試圖催動那與她靈魂深度綁定的遺蛻——“界限之刃”。
然而,往日裏如同自己手臂延伸、念動即至、精準無比的空間感知,此刻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蠻橫無理的鎮壓。她的感知力就像一張被奮力投入粘稠泥潭的蛛網,非但沒能有效地向外延伸、捕捉絲毫空間坐標,反而被周圍那如漿糊般惡意的能量死死纏住、滲透、汙染。
反饋回她精神識海的,不再是往日那清晰、立體的空間結構圖和穩定的能量流向,而是一片充斥著“滋啦”作響的、瘋狂尖嘯的噪點。這些噪點並非簡單的信號幹擾,它們更像是由無數怨毒執念匯聚而成的精神倒鉤,瘋狂地、毫無章法地衝擊著她的識海,讓她感到一陣陣針紮般的、撕裂靈魂的劇痛。
她引以為傲、足以在複雜戰場上進行精密突襲的空間感知範圍,在這裏被蠻橫地壓縮到了極限。甚至,僅僅是維持對自身周圍三米內空間的穩定掌控,都變得異常吃力,仿佛是在用自己纖細的雙手,去死死撐住一座即將坍塌的山嶽。
葉絡的狀態同樣糟糕透頂。甚至可以說,從精神層麵上,他承受的壓力要比莫黎更為巨大、也更為陰險。
這片峽穀中的迷霧,其恐怖之處遠不止是物理層麵的阻礙,它更是一種針對靈魂的、持續不斷的、永無休止的侵蝕。一股陰冷、壓抑、仿佛能直接凍結靈魂活性的詭異能量,正順著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毛孔,水銀瀉地般鑽入他的四肢百骸,最終如同百川歸海,悉數匯集於他靈魂深處的精神核心。
他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不可逆轉地變得遲鈍,像一台浸泡在強酸中的精密儀器,每一個念頭的轉動都伴隨著艱澀刺耳的摩擦聲。記憶開始出現莫名其妙的斷層,前一秒還在分析對策,下一秒腦中卻是一片空白。他拚盡全力想要集中精神,但那股專注力卻如同指間的流沙,無論他如何用力抓握,都隻會流失得更快。
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可抗拒的疲憊感,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波接著一波地席卷而來。那是一種放棄的誘惑,一個惡毒的低語在他耳邊不斷回響睡吧,睡下去吧,放棄這無謂的抵抗,融入這片永恒的死寂,那將是最終的、也是最甜美的解脫。
這與之前在凜冬之地對抗“冰柩使者”艾薩克時所承受的極寒完全不同。那種寒冷是純粹的、直接的物理傷害,是鋼鐵意誌與嚴酷自然環境的正麵硬撼。而這裏的侵蝕,卻是一種更加陰險、更加無聲無息的“精神磨損”。它就像一個由無數負麵能量構成的、看不見的巨大磨盤,在緩慢而堅定地,一寸一寸地,消磨著他的靈魂、他的意誌、他作為一個獨立個體存在的本身。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葉絡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尖銳的劇痛如同閃電般劃過昏沉的腦海,讓他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一絲。鐵鏽般的濃重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他側過頭,看到身旁的莫黎臉色愈發蒼白如紙,呼吸也開始變得微弱而急促,那雙總是閃爍著堅毅光芒的冰藍色眼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層灰敗的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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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破局的方法,他們兩人遲早會被這片該死的迷霧活活“磨”死在這裏。甚至不需要任何敵人動手,就會化為兩具失去靈魂的空殼,永遠地沉淪下去。
怎麽辦?
“霜噬之牙”的寒冰之力在這種環境下隻會雪上加霜,讓那份深入骨髓的陰冷變本加厲。“暗影之隙”的潛行能力在能見度幾乎為零的環境下失去了偷襲的意義。“靜滯書冊”可以一個暫時的庇護所,但又能躲多久?那無異於將自己關進棺材裏,等待最終的窒息。
他所有的遺蛻,所有的手段,在這片詭異的能量場中,似乎都失去了應有的效果。
那麽……還剩下什麽?
在巨大的、幾乎要將他壓垮的壓力和瀕臨極限的精神狀態下,葉絡的意識開始不由自主地向著自己靈魂的最深處沉去。在那片由諸多強大遺蛻烙印下的、光怪陸離的力量印記的海洋中,還有一片一直被他有意無意忽略、卻如同永恒坐標般始終存在的區域。
那是一片溫暖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如同永恒黎明般的寧靜淨土。
那是他母親蘇韻在生命最後一刻,以最純粹、最無私的母愛和對光屬性力量的極致理解,燃燒自己,強行灌注到他靈魂本源之中的、最寶貴的遺產。
一直以來,葉絡都將這份力量視為一種增強自己靈魂強度、使其能夠融合更多遺蛻的“被動天賦”。他很少主動去調動它,因為它並不像其他遺蛻那樣,擁有直接、暴烈、能夠摧城拔寨的攻擊或防禦能力。它更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體質,一種深藏不露的底蘊。
然而,在此時此刻,在這片仿佛要吞噬世間一切光明的黑暗峽穀中,當所有的手段都宣告失效之時,那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朝著那片靈魂深處的、永不熄滅的溫暖,伸出了渴望的手。
他不再去思考如何攻擊,如何防禦,如何逃離。他隻是單純地、發自內心地,如同一個在寒夜中迷途的孩子,渴望著那份源自母親的、能夠驅散一切陰霾的守護之力。
一瞬間,仿佛觸動了某個深藏於靈魂最底層的、神聖的開關。
一抹柔和的、絲毫不見刺眼、卻又無比純粹、仿佛初生嬰兒眼眸般的淡金色光暈,如同在堅硬凍土中破土而出的第一株嫩芽,悄然無聲地從葉絡的體內緩緩滲出。
這光芒起初很微弱,就像是風中殘燭,僅僅隻是將他身周一尺之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薄紗。但它沒有絲毫的搖曳與不穩,反而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不容置疑的堅定。它不帶任何侵略性的能量波動,不追求毀天滅地的強大破壞力,而是充滿了溫暖、生機、淨化與秩序的韻味。
奇異到近乎神跡的一幕,發生了。
當這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時,周圍那些粘稠如液態水銀、充滿了侵蝕性和瘋狂精神幹擾的灰色迷霧,竟如同遇到了它們生命中最可怕、最無法理解的天敵。
它們不再是無孔不入的侵略者,而是像是被正午烈陽照射的冰雪,或是被聖水當頭潑濺的汙穢之物,發出了陣陣細微、尖銳、充滿了痛苦的“滋滋”聲!那聲音裏,充滿了不甘、極致的恐懼與本能的哀嚎。
灰色的迷霧劇烈地翻湧、扭曲、掙紮,形成一張張無聲咆哮的痛苦麵孔,最終卻隻能節節敗退。它們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絕對的牆壁死死地阻隔在外,狼狽不堪地向後退縮。
在葉絡和莫黎的身邊,硬生生讓出了一個直徑約三米左右的、相對稀薄、幾乎看不到任何灰霧的絕對安全區!
刹那間,地獄與天堂的差別,以一種最直觀、最震撼的方式,清晰地呈現在兩人麵前。
光暈之外,依舊是那片伸手不見五指、陰冷刺骨、充滿了瘋狂低語與墮落誘惑的死亡絕域。
而光暈之內,空氣瞬間變得清新而溫暖,那股壓在靈魂之上如同山嶽般的沉重感蕩然無存,鑽入腦海中那些令人煩躁、引人墮落的惡毒低語也如同被淨化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世界,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仿佛都變得清淨、澄澈起來。
“這……這是……”
莫黎猛地睜開雙眼,那雙冰藍色的美眸中寫滿了難以置信。她震驚地看著身旁的葉絡,看著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片溫暖光暈。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庇護著他們的力量是何等的溫暖、何等的純粹,與葉絡平日裏展現出的那些冰冷、詭譎、甚至帶著毀滅氣息的遺蛻能力,截然不同,簡直是兩個極端。
葉絡緩緩伸出手,有些怔然地看著自己掌心升騰起的、如同溫順火焰般跳躍的淡金色光芒,心中同樣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震撼與突如其來的明悟。他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枚一直被他作為核心依仗的“引路星塵”羅盤,此刻正發生著驚人的、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在外界迷霧的強力壓製下,羅盤上那由無數規則符號組成的微型星璿,一直運轉得晦澀而緩慢,散發出的七彩光芒也黯淡無光,如同蒙上了厚厚塵埃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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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沐浴在這片屬於他自己的淡金色光暈之中,那星璿仿佛被注入了最精純、最契合的本源能量,猛然間加速旋轉起來,快到幾乎形成了一道絢爛奪目的光環!那沉寂的七彩光芒重新變得清晰、明亮、穩定,並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靈動與活力。
葉絡驚喜地發現,在這片由自己光屬性本源構築的領域之內,他幾乎沒有再受到迷霧的任何壓製。他的感知、他的思維、他的力量流轉,全都恢複到了最佳狀態,甚至猶有勝之!
“是……我母親的力量。”
葉絡緩緩抬起頭,迎上莫黎那雙充滿了探尋與震撼的目光,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對母親的深切懷念,有壓抑不住的悲傷,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與醍醐灌頂般的明悟。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理解了母親蘇韻留給他的,究竟是怎樣一份無法用價值來衡量的、真正的無價之寶。
那不僅僅是讓他能夠打破常規、融合更多遺蛻的強大靈魂本源;不僅僅是那枚一路指引他尋找真相、破解謎題的“引路星塵”。
更是這份看似柔和、毫無殺傷力,卻能在這片對所有超凡力量都極不友好、堪稱“禁絕之地”的死亡峽穀中,綻放出無上光輝的、最本質的守護之力!
在這片吞噬一切能量、扭曲所有規則的迷霧群島,他這份純粹的光屬性本源,竟然陰差陽錯地,成為了最堅不可摧的壁壘,最無往不利的……“通行證”。
他緩緩握緊了拳頭,感受著體內那股溫暖力量的緩緩流淌,仿佛能夠跨越生死,再次感受到母親掌心那令人安心的溫度。心中的迷茫與瀕死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信念與破局的希望。
前路依舊凶險莫測,迷霧深處潛藏著未知的恐怖。但他們,終於找到了在這片絕望的迷宮中,照亮前路的第一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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