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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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西城。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幹淨整潔,兩旁店鋪林立,法器、丹藥、符籙的招牌琳琅滿目。
    臨街一座三層高的“醉仙樓”,三樓靠窗的雅座,一個身著普通青衫、麵容清秀的金丹中期青年,正慢條斯理地品嚐著美食。
    他目光悠然地掃過窗外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修士,嘴角帶著一絲初來乍到的新奇和劫後餘生的愜意。
    此人正是改換了形貌、化名“陳不凡”的陳默。抵達這座中州邊緣小城已有三日。
    經過這三天的打聽他對中州有了更深的了解。
    中州,與他經曆過的雲州、靈州截然不同。
    這裏沒有名義上統禦一州的皇朝,也沒有眾多大小宗門割據的局麵。
    整片廣袤無垠的中州大地,被三個龐然大物牢牢掌控——天機閣、萬象書院、星辰閣。
    三大勢力如同三座擎天巨峰,各自占據一方,彼此之間競爭激烈,門下弟子在外摩擦衝突屢見不鮮。
    然而,數千年來的曆史證明,一旦有外部勢力試圖染指中州,這三大巨頭便會瞬間放下嫌隙,爆發出令人膽寒的凝聚力,槍口一致對外。
    沙洲的靈隱寺就是這樣,一直都想佛法東傳,但一直都沒能如願,這種奇特的平衡,鑄就了中州獨特的格局。
    三大勢力之下,並無附屬宗門,而是由一座座大小不一的修真城池構成其統治根基。
    這些城池的城主,皆由三大勢力直接任命,隻對各自的“山門”負責。城池之內,則由一個個盤根錯節的修真家族填充。
    家族依附於城池,城池依附於三大勢力,形成了一張嚴密而穩固的金字塔結構。
    “嘖,換湯不換藥,本質還是拳頭大說了算。”陳默抿了口清冽的靈茶,心中暗道。
    “聽說了嗎?再過一個月,由三大勢力聯合舉辦的中州會武,就要在萬象城開始了!”
    鄰桌幾個修士的談話聲,清晰地傳入陳默耳中。
    “又到十年之期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一個中年修士感慨。
    “可不是嘛!你們說,這次元嬰組和金丹組的魁首,會花落誰家?”另一個聲音充滿期待。
    “元嬰組?那還用猜?星辰閣的蕭銘師兄,那可是公認的三百歲之下第一人。元嬰後期大圓滿的修為,他蟬聯冠軍都七屆了吧?這次肯定還是他!”一個年輕修士語氣篤定,帶著崇拜。
    “蕭師兄確實無敵!元嬰組沒懸念。倒是金丹組,龍爭虎鬥啊!”
    中年修士接口,“我覺得萬象書院的吳有道最有希望!一手浩然正氣劍,剛猛無儔,上次會武惜敗給秦遠,這次必定雪恥!”
    “未必!雲隱城的沈浪才是黑馬!他那門《驚濤訣》霸道絕倫,越階挑戰如吃飯喝水!”另一人反駁。
    “天機閣的陸遜也不差啊!陣法符籙雙絕,手段層出不窮,他可是天機閣那位老祖的嫡親曾孫。”又有人提出不同人選。
    “陸遜?算了吧,靠祖蔭的,真打起來未必……”
    聽到“天機閣”這個名字,陳默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滄海秘境中,那位神秘莫測、仿佛能窺探天機的化神陸仁嘉的話語再次浮現在腦海——“小友若到中州,可來天機閣尋老夫。”
    陳默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陸仁嘉給他的感覺太過高深莫測,與這種老狐狸打交道,一個不慎就可能陷入被動。
    “暫時……還是敬而遠之為妙。”他心中打定主意。
    思緒回到自身。
    修為卡在元嬰中期瓶頸已有段時日,雖根基紮實,卻遲遲未能觸摸到突破後期的契機。
    前路茫茫,正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踏出。這“中州會武”……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好借此機會,看看這中州年輕一輩的頂尖人物,是何等風采。或許,能在戰鬥中尋得突破的契機?”
    陳默眼中燃起一絲興趣的光芒。見識,本身就是一種修行。
    他放下茶杯,臉上掛起溫和的笑容,起身走到鄰桌幾位正爭論得麵紅耳赤的修士麵前,拱手道:
    “幾位道友請了。在下陳不凡,初臨貴寶地,方才聽幾位談及中州會武,心向往之。不知可否為在下詳細解說一番?今日幾位道友的消費,皆由在下作東,聊表謝意。”
    正爭論的幾人聞言一愣,目光齊刷刷看向陳默。
    見他態度誠懇,又主動提出買單,幾人臉上頓時露出熱情的笑容。
    “哎呀!陳道友客氣了!相逢即是有緣!”
    一個絡腮胡的壯漢哈哈一笑,“來來來,坐下說,這中州會武啊,可是咱們中州十年一度的盛事。老哥我正好給你好好講講……”
    半個時辰後,陳默在幾位修士意猶未盡的講述和感謝聲中,含笑離開了醉仙樓。
    他已然明了,這中州會武名義上是三大勢力年輕弟子的比武較量,實則是重新劃分利益、分配秘境名額和公共資源的角鬥場。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此次舉辦地,正是萬象書院掌控的核心大城——萬象城。
    “萬象城……蕭銘……”陳默心中有了計較。
    他不再停留,離開靖西城,祭出飛劍,朝著萬象城的方向,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飛去。
    時間尚早,正好領略一番中州的山川風貌。
    這一日,飛劍掠過一片奇峰聳立、雲霧繚繞的壯麗山脈。山勢險峻,怪石嶙峋如鬼斧神工,飛瀑流泉點綴其間,在夕陽的餘暉下折射出七彩霞光,美不勝收。
    陳默被眼前景致吸引,按下劍光,落在其中一座最高的孤峰之巔。
    他隨手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壺“流霞釀”,他倚著一塊光滑的巨石坐下,對著眼前如畫的江山,自斟自飲,享受著難得的寧靜與壯闊。
    就在他沉浸於美景美酒之時,天邊傳來一陣奇異的樂聲。悠揚的絲竹管弦,混合著一種清雅的花香,由遠及近。
    陳默循聲望去,饒是以他的見多識廣,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嘴角微微抽搐。
    隻見遠方天際,一支奇特的隊伍正禦空而來。
    當先兩名白衣飄飄、容貌清麗的少女,素手輕揚,無數閃爍著微光的粉色花瓣從她們袖中源源不斷地灑落,在空中形成一條繽紛的花路。
    緊隨其後的,是四名同樣身著白衣、身姿曼妙的少女,她們肩扛著一架通體由溫潤白玉雕琢而成、鑲嵌著各色靈珠、垂落著輕紗幔帳的華麗轎攆。
    轎攆之上,慵懶地斜倚著一位身著月白錦袍、麵如冠玉、手持一柄白玉折扇的青年男子。
    他眉眼含笑,氣質風流,赫然是金丹後期的修為。
    轎攆之後,還有兩名少女,一人懷抱琵琶,素手輕撥,樂聲悠揚;一人手執玉簫,朱唇微啟,清音嫋嫋。
    一行九人,清一色的白衣勝雪,在漫天飛舞的花瓣和悠揚樂聲中,踏空而來,排場之大,裝束之統一,氣質之……做作,簡直刷新了陳默對“出行儀仗”的認知上限。
    就在陳默被這“仙界貴公子出遊圖”雷得外焦裏嫩,不知該作何表情時,這支隊伍已飛至孤峰附近,距離他不過百丈。
    轎攆上,那白衣公子微微抬手,折扇輕搖,聲音帶著一絲刻意拿捏的慵懶磁性:
    “春蘭、夏荷、秋菊、冬梅,且住。此地風光甚好,當駐足片刻,以賞天地之壯美。”
    抬轎的四名少女齊聲應道,聲音清脆如黃鸝:“是,公子。”
    華麗轎攆穩穩地停在孤峰另一側的平坦處,與陳默遙遙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