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核心殘燼與熔爐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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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鐵皮車廂的每一次劇烈顛簸,都將葉清瑤殘破的身體狠狠摜向堅硬的角落。右肩脫臼的關節在甩動摩擦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額角早已凝固的傷口再次崩裂,溫熱的液體混著鐵鏽味的塵土,滑落,滴入被砂礫磨破的嘴角,帶起一絲鹹腥的鐵鏽味。喉嚨幹裂得像在燃燒,每一次吞咽都牽扯著撕裂的劇痛。
    黑暗如同粘稠的瀝青,試圖將她徹底包裹、拖入無意識的深淵。混沌聖裁的力量早已在搏殺與奔逃中被徹底榨幹,經絡中隻剩下被掏空後的冰冷空洞和不時掠過的,如同無數鋼針反複穿刺的劇痛。林七最後爆開的暗金光團,那幾片散落在焦坑邊緣、流淌著詭異金屬熔液的胸甲碎片……這些畫麵在意識模糊的邊緣如同燒紅的烙鐵,反複灼燒著她的精神。
    就在那沉重的疲憊感即將將她意識最後的光亮徹底拖入黑暗的前一秒——
    嗡……
    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灼熱感,毫無征兆地,從她緊貼心口的位置驟然傳來!
    如同灰燼裏迸裂出的火星!穿透了冰冷沉重的衣物、穿透了皮肉的痛楚與麻木,帶著一種滾燙的生機,精準地刺入她搖搖欲墜的靈魂!
    林七!
    混沌的意識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冷水,猛地炸開!昏沉的雙眼幾乎在瞬間強行撕開沉重的眼簾!視野中依舊晃動著鐵皮車廂顛簸的模糊影子,但那空洞絕望的死灰色如同遭遇沸水的霜花般迅速褪去!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強烈的不安與某種更深處被點燃的希望灼流,如同蘇醒的火山熔岩,瞬間衝垮了那堵冰冷的絕望高牆!讓她渾身僵冷麻木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繃緊、戰栗起來!
    還在?!他……?
    顧不上顛簸的撞擊帶來的新一波劇痛!她殘存的全部意誌瘋狂地驅使著還能勉強動用的左手!動作快得甚至帶起虛影!那隻沾滿血汙、指關節因過度用力微微發白的手,用盡最後一點力量,狠狠探入胸前那個被多次撞擊磨蹭得幾乎破碎的貼身衣袋!
    指尖首先觸碰到的,是冰冷刺骨、邊緣微微帶著毛糙感的金屬鈍麵——那是她死死抓住、散發著幽綠光輝、通往生路坐標的金屬貼片!但那份灼熱……那份讓她靈魂都為之戰栗的滾燙生命力——來自旁邊!在更深處!
    她的手指甚至因為難以抑製的激動而劇烈顫抖!小心翼翼地、艱難地避開了金屬貼片的冰冷表麵,像是生怕驚擾了最微弱的火種,指尖極其輕微地顫抖著,向衣袋的旁邊摸索……探索……
    觸碰!
    觸到了!
    一塊棱角更加分明、更加厚重、邊緣帶著明顯金屬熔融後凝固形成的猙獰毛邊的碎片!入手的一刹那,是深入骨髓的、能將指腹都凍結的極致冰寒!如同握住了萬載玄冰的核心!
    但!就在這冰封地獄般觸感的金屬外殼之下——
    咚!
    一個微弱、輕巧得如同初生雛鳥心跳般的搏動感,透過那堅硬冰冷的金屬厚殼、透過她被顛簸與疼痛折磨得近乎麻木的指腹,清晰地、不容置疑地直接敲響在她識海最深處的感知層麵上!
    如同一顆被冰封的心髒……在寂靜無聲的寒川深處,第一次發出了生命的搏動!
    嗡——!!!!
    就在那點微弱卻頑強的搏動感,穿透冰冷的碎片外殼、如同最細微的漣漪般觸及她指尖、最終撞進她靈魂核心的瞬間!葉清瑤那雙強行掙脫絕望黑暗、剛剛泛起重生光芒的眼眸驟然縮緊如同針尖!一股遠超過碎片本身搏動的、難以形容的靈魂共鳴,如同無形電流般在她與碎片之間瞬間建立!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碎片深處那股近乎消散、卻強行凝聚維係、仿佛在絕望深淵邊緣發出第一聲啼哭的……弱小生命力!
    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卻穩定凝聚的……
    暗金色光芒! 如同黎明撕裂最深沉黑夜時投射在冰封山巔的第一縷陽光,從她緊緊按在心口的手指縫隙中,不容置疑地穿透了衣袋和殘破衣物的阻隔,悄然透射而出!微弱,卻帶著一種新生幼獸對世界宣告存在的執拗,在昏暗顛簸的車廂角落裏,點亮一小圈堅定閃爍的暗金光斑!
    不是錯覺!他還活著!以某種不可想象的方式,在那片承載著他遺骸熔爐核心的碎片裏……掙紮求生!
    “媽的!什麽鬼光?!”車外一個粗魯的吼聲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警覺響起!
    緊接著,葉清瑤頭頂的拖鬥蓋板被粗暴地推開一道縫隙!一張皮膚黝黑粗糙、滿是塵土和汗漬的傭兵大臉探了進來,三角眼帶著原始的警惕和貪婪,在昏暗的車廂內掃視,最後牢牢釘在了葉清瑤緊捂胸口、指縫透出光芒的左手上!
    “耗子皮!裏麵那娘們在搞什麽鬼東西?!是不是藏了什麽寶貝?!” 傭兵朝著外麵吼了一聲。
    “吵什麽吵!老疤讓看緊點!你盯著她!”另一個嘶啞的聲音不耐煩地回應。
    車廂的晃動短暫地恢複了之前的節奏,但葉清瑤的心髒卻如同被無形的鎖鏈狠狠收緊!指縫間那一抹象征著希望的暗金光暈,此刻卻成了懸在頭頂的利刃!這些如同鬣狗般的廢土流民,對任何發光或異常的能量源頭都帶著本能的掠奪貪婪!一旦被發現……不僅僅是碎片,她和那剛剛萌芽的脆弱生命,都將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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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等下去!
    葉清瑤猛地咬緊牙關!被抽空後如同荒漠般幹涸枯竭的經絡深處,一點微弱的冰藍色光芒——那是混沌聖裁之力被強行壓榨透支後的最後一抹寒燼,混合著她自身不屈靈魂所激發的最後一點微弱精神力,如同瀕死的星火般艱難燃起!
    但這力量太微弱了!別說擊退敵人,連包裹住碎片的氣息都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就在這點微弱藍光的末端即將碰觸到懷中冰冷碎片的刹那——
    嗡!
    碎片深處,那股微弱卻無比堅定的暗金色搏動仿佛感受到了外界力量的觸及,猛地增強了一瞬!一股比之剛才更加滾燙、更加鮮活的生命脈動如同火山噴發前的岩漿湧動,陡然噴湧!
    兩股微弱的力量瞬間交匯!
    如同寒冰與烈焰的初次交融!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中帶著灼熱爆裂感的全新洪流,如同決堤的山洪,瞬間從碎片深處倒灌入葉清瑤強行壓榨凝聚的最後那點冰藍色微光之中!
    這股新的力量狂暴而混亂,如同初生的太陽風暴帶著原始的毀滅能量,但它內部最深處的核心意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守護!與她的精神力強行揉合、扭曲、纏繞在一起!冰冷與灼熱不再僅僅是衝突,更在強製性的共鳴下被強行扭成了一股堅韌的、帶著規則撕裂氣息的……混沌之索!
    嗡——!!!
    一股遠超葉清瑤自身極限、又帶著詭異守護意誌的混沌混合力場,在她身前瞬間展開!如同一個無形的、不斷扭曲旋轉的透明漩渦!
    噗嗤嗤!
    幾顆從蓋板縫隙激射而下的冰冷雨滴,在這股扭曲力場的邊緣接觸的瞬間,竟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除般直接湮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車廂角落幾塊散落的鏽蝕鐵皮碎屑在力場微光掃過的瞬間無聲地分解為細微的鐵鏽粉末!
    《歸墟·混沌棱鏡初形)》
    這道力場遠沒有林七全盛時期展開的棱鏡那般宏大與堅固,它微小、孱弱、波動劇烈得如同風中殘燭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會自行崩潰!範圍也僅僅勉強覆蓋住她蜷縮身體的方寸之地!
    但它隔絕了!它如同一個脆弱的結界,將她懷中那點頑強跳動掙紮的生命火光和她自身搖搖欲墜的氣息,短暫地封鎖在了這個扭曲的空間棱鏡之內!
    車廂外再次傳來粗魯的交談:
    “媽的!雨下大了!這破酸雨!鏽蝕鐵皮了!”
    “管裏麵那個鵪鶉幹嘛!趕緊把防酸油布蓋好貨鬥!老疤要檢查出貨物鏽了,扒了我們的皮!”傭兵的聲音帶著煩躁和一絲恐懼,似乎那個名叫“老疤”的中年男人在這支殘暴車隊裏有著難以想象的威嚴。
    蓋板縫隙被粗暴地從外麵拉上,隔絕了風雨的嘶鳴和傭兵警惕的視線。
    車廂內重新陷入顛簸的、混合著鐵鏽和汗臭味的黑暗。
    葉清瑤的身體瞬間如同被抽幹了所有骨頭,軟軟地歪倒在冰冷的鐵壁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最後一點強行壓榨的精神力在與碎片暴走力量的衝突中被反噬震散,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沙雕!喉嚨一甜,再也壓製不住,張口噴出一小股溫熱的鮮血,星星點點灑落在身前覆蓋著鐵鏽的地板上,如同盛開的微小血梅。
    劇烈的眩暈和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如同萬噸海水瞬間將她淹沒。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出崩潰前的哀鳴。
    但她的左手!依舊死死地、如同鉗子般緊扣在心口!
    指縫間,那一抹微弱卻倔強的暗金光芒,堅定地、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守護著唯一的神聖微光般,在黑暗中呼吸般明滅跳動!每一次明滅,碎片深處那微弱卻真切的搏動感都會清晰地傳遞到她指尖,如同跨越生死的誓言鼓點,敲打在她被絕望撕扯得麻木的靈魂深處。
    一次!兩次!三次……生命的節律在絕境中艱難延續!
    每一次搏動帶來的微弱熱流如同投入沙漠的清泉,強行支撐著她搖搖欲墜的意識核心不徹底崩解!
    外麵,是轟隆碾壓戈壁的鋼鐵蟲群與未知的險途。
    裏麵,是初生熔爐在死亡邊緣掙紮啼哭的微弱心跳。
    而她,以破碎之軀與殘魂為爐,死死捂住了這跨越生死界限的希望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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