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們緊接上一章的驚悚結尾，故事繼續
    第二章窗外的低語與房東的鑰匙
    水果刀落地的脆響，在死寂的房間裏如同炸雷。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被抽幹，四肢冰冷僵硬，連呼吸都忘了。窗外，那張慘白、巨大、五官模糊的怪臉，緊貼著被雨水衝刷的玻璃，咧開的縫隙無聲地擴大，像是在嘲弄我的恐懼，又像是在……品嚐。
    那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眼睛”，牢牢地鎖定著我。沒有光芒，沒有情緒，隻有一種純粹的、吸食靈魂般的惡意。冰冷的恐懼像無數條毒蛇，順著脊椎向上爬，纏住了我的喉嚨，讓我連尖叫都發不出來。我甚至能感覺到那股透過玻璃滲透進來的、非人存在的陰冷氣息，帶著腐朽和絕望的味道，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砰！”
    又是一聲沉悶的撞擊！這一次，力量更大，整個窗框都震動起來，灰塵簌簌落下。那張巨臉似乎想擠進來！玻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聲音如同重錘砸醒了我麻木的神經。逃！必須逃！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甚至沒敢彎腰去撿地上的刀，猛地轉身，手腳並用地向門外衝去！恐懼讓我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我幾乎是滾下了樓梯，重重摔在一樓冰冷的地板上。顧不上疼痛，我連滾帶爬地衝向大門，顫抖的手指瘋狂地擰動門鎖。
    “哢噠！哢噠！” 鎖舌彈開的聲音如同天籟。
    我拉開門，一頭紮進屋外狂暴的雷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全身，卻絲毫無法冷卻我內心的恐懼。我踉蹌著衝下台階，跑向停在不遠處的破舊二手車。雨水模糊了視線，泥濘濕滑，我摔倒了兩次，手掌和膝蓋擦破，火辣辣地疼，但我毫不在意，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車子終於發動，引擎的轟鳴在風雨中顯得格外微弱。我猛踩油門，輪胎在濕滑的路麵上空轉了幾下，尖叫著刨起泥水，終於衝了出去。後視鏡裏，那棟兩層小樓在慘白的閃電中忽明忽暗，像一個蹲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物，二樓那扇破開窗簾的西窗，如同一個淌著黑血的傷口，無聲地凝視著我逃離的方向。
    我不敢回頭，不敢減速，沿著唯一一條通往市區的泥濘小路瘋狂駕駛。雨水瘋狂地拍打著擋風玻璃，雨刮器開到最大也幾乎看不清前路。每一次閃電亮起，我都仿佛能看見那張緊貼在玻璃上的慘白巨臉，那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恐懼緊緊攥住我的心髒，每一次心跳都帶來窒息般的疼痛。那張臉……它看到我了！它記住我了！它會不會……跟出來？這個念頭如同毒藤，纏繞著我的思維。我下意識地猛踩油門，車子在濕滑的路上危險地左右搖擺。
    不知開了多久，雨勢漸小，天際泛起一絲灰白。我終於看到了市區邊緣模糊的燈火。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隨之而來的是劇烈的疲憊和後怕。我把車停在路邊一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門口，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地走了進去。店員驚愕地看著我狼狽的樣子，我勉強買了杯滾燙的咖啡，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試圖用熱量驅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懼。
    咖啡杯在手中劇烈地顫抖，滾燙的液體濺到手背上也渾然不覺。那張臉……那片黑暗……還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聲……所有恐怖的畫麵在腦海中反複閃現。房東老太太嚴肅的警告在她渾濁的眼中放大——“晚上別拉開二樓西邊臥室的窗簾，千萬記住。”
    她早就知道！她一定知道那窗外是什麽！她不是在保護我，她是在保護那東西不被看見！為什麽？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它想幹什麽？
    無數的疑問和極致的恐懼交織在一起，幾乎讓我崩潰。天亮了，我該去哪裏？那棟房子……我絕對不能再回去了！押金？房租？見鬼去吧！沒有什麽比命更重要！
    然而，就在我下定決心要永遠逃離那棟房子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便利店的門被推開，帶進一股濕冷的晨風。一個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穿著深色的舊式雨衣，帽簷壓得很低。她徑直走向我的座位，然後在我對麵坐了下來，緩緩掀開了雨帽。
    是房東老太太。
    她的臉色比上次見麵時更加灰敗，渾濁的眼睛布滿血絲，眼窩深陷，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疲憊，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她看著我，眼神複雜，有責備，有深深的恐懼，還有一絲……絕望？
    “你……拉開窗簾了。” 她的聲音幹澀嘶啞，像砂紙摩擦著木頭，不是疑問，是冰冷的陳述。
    我渾身一僵，咖啡杯差點脫手。巨大的恐懼再次攫住了我。她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她一直在監視我？還是……那個東西告訴她的？
    “我……” 我試圖辯解，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隻是……太熱了……就看了一眼……”
    “一眼？！” 老太太猛地拔高了聲音，帶著一種歇斯底裏的尖銳，引得便利店員都看了過來。她隨即又壓低了聲音，身體前傾，枯瘦的手指緊緊抓住桌沿，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裏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驚恐和憤怒“一眼就夠了！它看到你了！它記住你了！你這個蠢貨！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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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恐懼如此真實，如此強烈，甚至感染了我，讓我剛剛升起的一絲僥幸瞬間破滅。我感覺自己墜入了更深的冰窟。
    “那……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顫抖著問，聲音幾不可聞。
    房東老太太沒有直接回答，她布滿皺紋的臉痛苦地扭曲著，渾濁的眼睛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回憶什麽極其恐怖的往事。良久，她才用一種近乎夢囈般的聲音低語道
    “它……一直都在那裏……在‘外麵’……那片‘黑暗’……不是外麵……是它……它就是那片黑暗……或者說，黑暗是它的……一部分……”
    她的話讓我頭皮發麻。“外麵”不是外麵？那片黑暗就是它本身？這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很多年前……我丈夫……他就是不信邪……” 老太太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刻骨的悲傷和恐懼，“他……拉開了窗簾……他看到了……然後……”
    她猛地頓住，仿佛後麵的話太過恐怖，無法說出口。她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它需要‘看見’。它需要‘記住’。被它看見，被它記住的人……它就……纏上了。它會一直‘看’著你……直到……”
    “直到什麽？” 我急切地問，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它找到你……或者……你回到它麵前。” 老太太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宿命般的絕望，“它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回去。聲音……幻覺……夢……甚至……影響你身邊的一切……它會讓你無處可逃，無處可躲，最終……回到那扇窗邊……”
    她的話像冰冷的毒蛇鑽進我的耳朵，纏住了我的心髒。無處可逃？那我現在離開市區，遠走高飛呢？
    “沒用的。” 老太太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慘然一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距離對它沒有意義。它纏上的是你的‘存在’，不是你的身體在哪兒。你逃到天涯海角，它的‘注視’也會如影隨形。它會慢慢侵蝕你……折磨你……直到你崩潰……自己走回去……”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我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逃不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那……那怎麽辦？” 我抓住最後一絲稻草，聲音帶著哭腔，“難道……隻能等死嗎？”
    房東老太太沉默了。便利店裏隻剩下空調運行的嗡嗡聲，顯得格外壓抑。她布滿老年斑的手伸進雨衣內袋，摸索著，然後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油膩的塑料桌麵上。
    那是一把老式的黃銅鑰匙，樣式古樸，上麵布滿了劃痕和暗綠色的銅鏽，看起來年代久遠。鑰匙柄上似乎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扭曲的紋路，不像任何已知的文字或圖案。
    “天亮後……回去。” 老太太的聲音異常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什麽？！回去？！” 我幾乎要跳起來，恐懼瞬間轉化為憤怒，“你瘋了？！那東西就在那裏！它要……”
    “聽我說！” 老太太厲聲打斷我，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你必須在正午十二點，太陽最烈的時候回去！隻有那個時候，它的力量會被陽光削弱，暫時蟄伏在黑暗深處。拿著這把鑰匙，去二樓書房，打開……打開那個角落的舊木箱。”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那棟房子“那是我丈夫……留下的東西。他當年……也看到了……他試圖……找到辦法……也許……也許裏麵有什麽能幫到你……或者……至少能讓你知道……你到底惹上了什麽……”
    她的話斷斷續續，充滿了不確定和更深的恐懼。她丈夫？那個同樣拉開窗簾的人？他留下了什麽？筆記？法器？還是……更可怕的東西？
    “這是……唯一的希望。” 老太太的聲音低了下去，充滿了疲憊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守了這麽多年……就是不想再有人……重蹈覆轍……但現在……鑰匙給你了……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了……”
    她說完，艱難地站起身，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她最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明，然後拉下雨帽，佝僂著背，一步一步，緩慢而沉重地走出了便利店，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霧和細雨之中。
    便利店裏隻剩下我一個人，還有桌上那把冰冷的、布滿鏽跡的黃銅鑰匙。
    窗外的雨還在下，天色卻亮了一些，但在我眼中，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層更深的灰暗陰影。房東的話如同詛咒在我腦中回蕩無處可逃，如影隨形，直到崩潰……回去……
    回去？回到那扇窗前？回到那張緊貼著玻璃的慘白巨臉旁邊？
    我的目光落在桌麵的鑰匙上。黃銅鑰匙靜靜地躺在那裏，鏽跡斑斑，紋路詭異，像一張通往地獄的門票。
    正午十二點……舊木箱……
    是抓住這渺茫的、可能是陷阱的“希望”？還是繼續逃跑，在不知何時降臨的、更恐怖的折磨中等待崩潰？
    冰冷的恐懼和一絲被逼入絕境的瘋狂，在我心底悄然滋生。便利店的燈光慘白，映著我毫無血色的臉。
    我伸出手，指尖顫抖著，緩緩地、冰涼的觸感傳來，我握住了那把沉重的黃銅鑰匙。
    窗外，雨絲斜織，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一種被無形之物“注視”的感覺，再次從脊背悄然升起，冰冷而粘膩，如跗骨之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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