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勁竹大步流星的走出保衛科的審訊室，中午時分炙熱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身上。這次進出保衛科的經曆才明白，這軋鋼廠的水是有多深。
    第一次感覺能完全融入這個時代，以前的都是站在上帝視角俯視著他人。心裏也沒有吃中午飯的心思，直接回到了宣傳科。
    在宣傳科工位上收拾自己東西的楊勁竹被一聲驚呼驚到了，轉過身看見陳默站在自己身後，驚呼聲是陳默傳出來的。許富貴，孫彤和周勇則一起在門口看著自己。
    楊勁竹笑著對陳默打招呼道：“陳哥，怎麽才一個多小時不見就裝著不認識我了。”
    陳默看著完好無缺的楊勁竹，笑著道：“小楊，看你這麽高興的樣子看來是沒事了。”
    “謝謝，陳哥關心了。我沒事了，經曆這一次也看開了一些事情。”楊勁竹邊說邊掏出煙給陳默散了一根。
    陳默接過煙，轉著圈的打量著楊勁竹，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才道。
    “嘖嘖嘖.看來你這次受到的打擊挺大的，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說完才看到楊勁竹好像在收拾自己的東西，繼續道：“小楊，你這是在做什麽。”
    楊勁竹看向後麵的眾人，再看回陳默。
    “陳哥，我申請了調廠。現在我是回來收拾東西，先回家去。”
    後麵的許富貴跑上前問道：“小楊，為什麽啊。他們都查過了你是清白的，為什麽還要離開軋鋼廠。”
    楊勁竹把煙掏出來再給自己點上，顫抖的手點了兩下才點燃，吐出一口煙走到窗子旁看向窗外，才道：“我還是太年輕了，我準備回家沉澱沉澱。”
    陳默覺得楊勁竹這樣離開軋鋼廠太可惜了，挽留道：“留在軋鋼廠才能更好的沉澱，畢竟你花了這麽大的代價進來的。”
    楊勁竹驚訝的看著陳默，連煙快燒到指頭都沒察覺到。
    “把煙滅了吧，我又不傻。科裏的事我看在眼裏。”說完，陳默又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表弟是陳星河，你被帶走了，我就去找了他。”
    楊勁竹用手把煙掐了，記得上次嚴妮為自己出氣找的就是陳星河吧。照這麽說現在就像以後了，水淺都是王八多。
    紅豆是相思，綠豆隻能配王八。都是豆，命不同。
    楊峰和李懷德回到馮鵬飛的辦公室，馮鵬飛正在和馬寧聊天，李懷德進門向馮鵬飛說了楊勁竹申請調崗的要求。
    馮鵬飛狐疑地看著兩人：“楊勁竹真是這麽說的，還要向上級反應。”
    楊峰和李懷德同時點點頭。
    “好啊，現在怎麽善後，楊主任說說吧。簍子都捅下了，總得有人解決吧。”
    後悔之意又湧上心頭，楊峰可不敢接下這個任務，隻能勉強道：“書記，我可能解決不了這個事，還是得讓李主任解決。”
    李懷德心中暗喜，裝作推辭：“書記，我隻是後勤主任，沒辦法解決宣傳科得事情啊。”
    馮鵬飛聽的頭都大了，這兩人在軋鋼廠做的小動作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以前都沒惹出過事情，現在出了爛攤子還想丟了，那怎麽行。
    趁著這次蘇聯工程師過來，自己做點成績往其他地方走吧，把軋鋼廠丟給他們，讓他們鬥去。
    “你們兩個一起去解決，要在今天之內解決好。要是解決不好，我會如實向工業部報告。解決好了，就當無事發生。”
    李懷德和楊峰互視一眼，一把手動了怒，隻能答應下來一起去宣傳科。
    當兩人帶著秘書剛到宣傳科門口，就看見外麵的人一個個慢慢路過門口朝裏麵望去。楊峰假裝咳嗽幾聲，路過的人回頭看到楊峰瞬間作鳥獸散。
    楊峰隨意說道：“廠裏紀律這塊還是要加強，看熱鬧比幹工作還要上心。”
    “可以，抓紀律還是楊主任分內的事情嘛，隻要你發通知，後勤肯定第一個執行。”李懷德巴不得你發通知，通知一發，得罪大家。
    吳秘書趕緊扯了扯楊峰的衣角，忙著說：“人都散了，兩位主任先進去吧。”
    楊峰率先進去，看著辦公桌子整理的整整齊齊的書籍和物品。楊峰走到楊勁竹麵前，和善的說道：“小楊，我們到聶科長辦公室談談吧，廠裏對你的事情總要對你有個說法吧。”
    楊勁竹點點頭，跟著楊峰他們擠進了聶遠的辦公室裏。裏麵嚴妮和聶遠已經在裏麵等著他們了。
    大家都坐在沙發上，吳秘書和李秘書為他們泡好了茶就退出去了，在外麵的工位上當哼哈二將。
    楊峰看著李懷德不開口，隻能勉強道：“小楊，現在你對廠裏有什麽想法和要求，你說出來，我和李主任能滿足你的盡量滿足你。”
    楊勁竹拿起茶杯淡淡道：“楊主任，我沒什麽要求，就一個調離。去街道辦也好，去其他廠軍管會也罷，我都能接受。”
    楊峰皺著眉道：“小楊，吳秘書在外麵，我讓他進來向你道歉，再說其他的好不。”
    現在從廠裏調離可不是簡單一句話的，楊勁竹可是幹事。調動需要拿走檔案的，如果檔案上寫了因為被調查才離開，廠裏所有領導能力都會打上一個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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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懷德看著堅決的楊勁竹也勸著道：“楊勁竹同誌，你不能因為一次調查就對廠裏失去了信心，廠裏也還了你的清白。”
    看著楊勁竹不以為意的樣子，繼續道：“我先給你調崗怎麽樣，換成其他崗位。明年我給你一個夜校學習的名額，讓你半工半讀。”
    楊勁竹明白這個條件是李懷德開出的最好的了，調廠是不可能的。李懷德情願毀了自己也不會讓他的履曆上有汙點。
    楊勁竹點點頭，看向楊峰。楊峰聽見李懷德的條件人都傻了，你開這麽好的條件，那我怎麽辦，比你高我的肉疼死。
    楊峰咬咬牙道：“你住在南鑼鼓巷95號院，三天內我會跟街道辦對接好，把你現在的房子換成你的私房。”
    楊勁竹想起劉旭隔壁還有一間空著的耳房，自己可以拿下來挖個地窖存點大家都知道的東西，所有東西都放在空間內，隻是安全不是最好的辦法。
    “楊主任，前院劉旭隔壁還有一間屋子。”
    “好，一起都變成你的私房。”用公家的房子辦自己的事情，想到這裏楊峰覺得自己又不是那麽肉痛了。
    旁邊的聶遠和嚴妮對楊勁竹的妥協早有預料，他們也明白楊勁竹是不能離開軋鋼廠的，但是對於楊勁竹敲著兩位主任的竹棒還是大吃一驚。
    楊勁竹又看向李懷德：“李主任，我能調到哪個崗位。”
    李懷德喝口茶反問道：“你想去哪個崗位呢？”
    楊勁竹不想被兩位主任報複，既在軋鋼廠又能不受他們管轄，隻有保衛科了，對於保衛科他們隻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
    “我想去保衛科，安安靜靜的坐在辦公室裏看報紙。”
    李懷德聽著楊勁竹矛盾的話語，明白他想淡出自己的視線，連看報紙這種老氣橫秋的話都說出來了。
    李懷德還是試著試探了一下：“保衛科不歸軋鋼廠管轄，要去還得東城分局同意才行。”
    楊勁竹笑著道：“保衛科去不了就去街道辦當一名光榮的回收工人也可以，反正都是為人民服務。”
    李懷德擺手道：“不至於，小楊。我一會跟馮書記匯報一下，我們廠裏給保衛科安排一個後勤對接的人員，就安排你吧。明天你放一天假，在四九城散散心，後天準備去保衛科報到吧。”
    接著道：“等你三年夜校學習完了，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三年估計馮書記都走了，就看兩位主任是誰能勝出了。
    “那就謝謝李主任，楊主任了。”
    楊峰看著事情解決了直接道：“好，小楊。明天街道辦和房管科會過來給你辦房子的手續，早上在家就行。我們先走了。”
    聶遠送著李懷德，楊峰出了門，嚴妮才看著楊勁竹道：“就這麽想離開嗎？”
    楊勁竹搖搖頭：“軋鋼廠一直不換放映員，吳秘書花一天的時間就能知道裏麵的細節。劉旭在我回去的晚上就向我提醒了，我就做好了今天的準備。”
    嚴妮問道：“那你把你姐姐戶口在昨天就遷進來也算到了？”
    楊勁竹捧著茶杯，想了想道：“那我會用掉最後的人情，讓你幫我把95號院的房子買下來，我姐姐能一直住下去。”
    嚴妮不信楊勁竹的話，楊勁竹知道自己的能力的，能讓他平安無事。
    “你猜我信不信，你知道最後關頭，我肯定會保下你。”
    楊勁竹淡淡地笑著：“我知道，所以我會用最後的人情換了房子，讓我姐姐能在城裏。”
    嚴妮捧著茶杯的手都變的發白了，她才道：“你還是不說實話，看來你跟我已經產生了隔閡，還是你在恨我。”
    幾次問話，楊勁竹都是不說實話讓嚴妮很傷心，楊勁竹可是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楊勁竹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下來，看著嚴妮說道：“嚴姐，你不知道李懷德他們的動作嘛。”
    嚴妮想著自己的動作，隻是喃喃道：“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我沒想害你，更會保下你的。”
    “哈哈哈，嚴姐，確認一下什麽，我是間諜，還是資本家。”楊勁竹說完就離開了聶遠的小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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