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漸漸恢複平靜。
    秦川整理內息，克製著不去想“拿下雲上邪”的事。
    而在停止運轉《祖龍衍天訣》時，他妥協似的吐出一口熱氣，淺淺的應了三個字：“知道了。”
    因為。
    他從來都知道……
    那具靈魂體的身份！
    ——
    經過這段時間的刻苦修煉，秦川穩固在了明風境四階，江映雪修行950餘年，在太初魂印、龍族金血的作用下厚積薄發，修為突飛猛進，已至開山境七階，不日便可衝擊地境壁壘，踏入明風境的天狐之列！
    而進步最為誇張的，是修行木係術法的李梓。她從聚靈境一路飆升，短短十來天功夫，居然躥升到了淩陽境！
    雖說沒有掌握太強的戰鬥術法，但她的聚靈光環持續增強，從此前的10提升到了令人咋舌的20上下！單憑這一點，便足以成為各大勢力的爭搶目標！
    “抓緊煉體，徹底吸收第一份涅盤龍元。”秦川思路明確，“恢複前世牧元境的道行，再抓緊收集各項資源。早日渡過地劫，再‘氪’牧夫座空洞元核，天劫境指日可待！”
    “十年？”
    “嘁……”
    “我可沒那耐心！”
    ——
    當天午夜。
    許若溫養罷青龍羅盤，和江映雪、李梓一齊打坐調息，秦川卻忽然收到來自謝宗華的微信消息：“秦總，跟我去個地方。”
    秦川打量著眼前各有特點的美景，有些不情願：“老謝，能改天不？”五一節旅遊，真是累死個人！
    然而謝宗華的回複，卻讓他頓時來了興致。
    匆匆跟周甜知會了一聲，便閃身下樓。
    ……
    紫藤公館外，秦川卻像剛剛出籠的雀鳥，渾身洋溢著壓不住的興奮勁兒。猛地一扭頭，目光穿透庭院外沉甸甸的夜色，精準捕捉到了那個如標槍般立在陰影裏的挺拔身影。
    “老謝！”秦川的聲音在寂靜的淩晨空氣裏炸開，帶著一種不管不顧的歡快，他用力朝那方向揮手，仿佛要將那片濃稠的黑暗也一同攪動起來，“還杵那兒幹嘛？帶路！”那神情，活脫脫像是拿到了心儀玩具的孩子，眉梢眼角都飛了起來，全然沒有想到這“玩具”是一場橫跨大陸的夜奔，目的地是槍炮轟鳴的修羅場。
    ——
    陰影中的身影緩緩踱出。謝宗華那張習慣性繃緊、線條冷硬如岩石雕琢的臉上，此刻清晰地刻著一道“被迫加班”的疲憊與無奈。這個時間點被從靜修狀態裏硬生生拽出來，任誰心情都不會太美妙。
    “嗯。”他嘶啞的回應像冰棱砸在石板地上，帶著隨時可能被戳破的威嚴。
    話音未落，他已鬼魅般出現在秦川身側。左手隨意抬起，五指微張，輕輕搭在秦川肩頭。那動作看似隨意，如同拂去一粒塵埃，可秦川卻感覺一股沛然莫禦、卻又精妙絕倫的力道瞬間從那隻手上蔓延開來，將他整個人牢牢“定”住，仿佛被無形的山嶽壓住，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謝宗華微微闔上雙目，胸腔如風箱般深深一個起伏，周遭稀薄的天地靈氣瞬間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化作肉眼難辨的細微流光，絲絲縷縷湧入他鼻端。再睜眼時，眸底寒星般的光芒一閃而逝。
    “起！”
    一聲短促的低喝，如同悶雷在腳下炸開。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炫目的光華，唯有腳下堅硬的地麵仿佛瞬間變得虛不著力。秦川隻覺得一股巨力猛地從謝宗華搭在他肩頭的手掌透入，緊接著便是身體驟然一輕，整個人被一股柔和卻霸道至極的力量裹挾著，硬生生拔離了地麵！
    “嗚呼——！”秦川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歡呼，視野裏的紫藤公館、庭院裏的老榕樹、圍牆外的街道燈光，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猛地向下拽去，瞬間縮成了下方一片模糊的光斑。
    城市沉厚的喧囂和霓虹的光汙染被極速甩開、稀釋，凜冽的高空氣流如同無數冰冷的鞭子，劈頭蓋臉地抽打過來，嗆得他幾乎無法呼吸。明風境是能飛，但和玄尊境七階比起來，前者是慢悠悠的直升機，後者卻是超音速巡航的噴氣式戰鬥機！
    他下意識地死死抱住了謝宗華的胳膊，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心髒在胸腔裏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秦……秦總！你鬆……鬆點！胳膊要斷了！”謝宗華掙紮的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響起——秦川那兩隻手正用盡吃奶的力氣箍著他的小臂，指節都因用力而發白。
    無奈之下，謝宗華搭在秦川肩頭的手掌略微調整了一下角度，一股更柔和、更均勻的力量場立刻擴散開來，如同一個無形的氣罩，將秦川全身穩穩托住。那令人窒息的氣流壓迫感驟然減輕大半。
    秦川這才大口喘了幾下，臉上立刻又恢複了那種沒心沒肺的好奇，扒著謝宗華的胳膊，努力伸頭往下張望：“謔！老謝，你這‘玄尊境七階’的飛行檔次果然不是蓋的啊！穩得跟坐高鐵似的！” 腳下的廣州城早已化作一片由璀璨燈火鋪就的巨大棋盤，珠江如一條流動的暗色玉帶蜿蜒其間，壯觀得令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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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遠處，天幕與海麵交接，隱隱透出一抹沉鬱的深藍。
    ——
    謝宗華的身形挺拔如鬆，墨色的風衣在高空激蕩的氣流中竟然紋絲不動，連衣角都未曾掀起一絲漣漪。他的目光如同鷹隼，穿透下方厚重的雲層和稀薄的大氣，越過南嶺起伏的蒼茫山影，投向更遙遠、更混亂的西方。
    他維持著一個穩定到令人心悸的速度，帶著秦川在高空無聲地疾掠。腳下的山河大地飛速流轉，燈火稀疏的雲貴高原，月光下泛著銀輝的梯田，莽莽蒼蒼的橫斷山脈……壯闊的畫卷在腳下展開，又被極速拋向身後。
    ……
    許久之後。
    “目標區域，高度一萬七千，方向正西，持續接近。”一個冰冷、毫無起伏的電子合成音，突然在謝宗華的神識海中響起——這是出發前情報部門通過特殊玉符嵌入他識海的實時戰場態勢共享模塊。
    他眼神沒有絲毫波動，隻是微不可察地調整了一下飛行的角度和高度。
    秦川正沉浸在高速飛行的新奇和俯瞰大地的豪情中，興奮地指著下方一片在月光下反射著粼粼波光的水域：“哎老謝，你看那是瀾滄江吧？”
    謝宗華疾速飛行，提醒說道：“準備進入青藏高原，注意維持體溫！”
    “小問題！”秦川嘿嘿連笑，自己主修火係術法，哪裏還會怕冷？
    不過。
    當秦川沉迷欣賞完喜馬拉雅山脈的磅礴夜景，尚覺意猶未盡時，有股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毫無征兆地刺入了他的感知！
    並非真正的寒冷，而是一種純粹由殺意和毀滅意誌凝結而成的冰冷銳刺！
    它來自下方那片被厚重雲層覆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沉的中亞山地！
    “嗚——嗚——嗚——”
    尖銳得足以刺穿耳膜的雷達鎖定警報聲，瞬間在他識海中瘋狂炸響！那聲音如同無數根鋼針，狠狠紮進他的太陽穴，攪得他識海一片翻騰。與此同時，下方濃厚的雲層深處，毫無征兆地爆開一點刺目到極致的熾白亮光！
    那光點撕裂了深沉的夜幕，帶著死亡的氣息，以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拖著長長的、妖異灼熱的尾焰，如同地獄裏射出的審判之矛，朝著他們所在的空域——不，是精準無比地朝著謝宗華——暴射而來！
    “臥草！”
    “導彈！”
    秦川的尖叫瞬間變了調，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髒，將他所有的興奮和話語都凍結在了喉嚨裏。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刹那都湧向了四肢，又瞬間被抽空，隻剩下僵硬的冰冷。那灼熱刺目的尾焰在他驟然收縮的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如此迫近！
    前世征戰四方，遭遇過無數危險，秦川自詡頗有定力。然而哪怕是最終決戰，也比不上此刻的危機！
    千鈞一發！
    謝宗華搭在秦川肩頭的手掌驟然發力！那力量不再柔和，而是帶著一種足以撕裂空間的霸道！
    “抓穩！”
    兩個字如同驚雷在秦川耳邊炸響，沒有驚天動地的閃避動作。謝宗華的身體，連同被他牢牢掌控的秦川，在高空中極其突兀地、完全違背了物理法則地——消失了！
    不是瞬間移動那種空間跳躍的玄奧感，更像是一幅畫在空中的水墨人像，被一隻無形巨手用橡皮擦，瞬間、徹底地抹去！
    前一瞬還清晰存在的兩個身影，後一瞬已徹底融入那片深邃的夜空，仿佛從未存在過。
    就在他們身影消失的同一刹那——
    轟隆隆！！！
    一聲沉悶得仿佛大地肺腑被撕裂的巨響在高空猛烈爆開！他們原本懸停的位置，空間劇烈地扭曲、塌陷，一團狂暴到無法形容的橘紅色火球猛地膨脹開來，吞噬了方圓百米內的一切！
    灼熱到足以融化鋼鐵的衝擊波如同實質的海嘯，以爆炸點為中心，朝著四麵八方瘋狂地擴散、碾壓！空氣被瞬間加熱到極限，發出刺耳的尖嘯，無數細碎的金屬破片如同死神的鐮刀，在衝擊波的裹挾下高速激射，發出令人牙酸的“咻咻”聲，將那片空域徹底化為一片毀滅的煉獄！
    哪怕被謝宗華以玄妙手段帶離了爆炸核心，秦川依舊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了後背！護身氣勁在那毀天滅地的衝擊波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狂暴的能量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身體，五髒六腑都在劇烈地翻騰、移位，耳朵裏隻剩下持續不斷的尖銳嗡鳴，仿佛有無數隻蟬在顱內瘋狂嘶叫。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混合著臭氧、火藥和金屬燒熔的刺鼻氣味，蠻橫地灌入他的鼻腔，嗆得他眼前發黑。
    “唔……”秦川悶哼一聲，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他死死抓著謝宗華的胳膊，指關節捏得發白。
    ……
    謝宗華的身影重新在爆炸點上方數百米的高空緩緩凝實，依舊如磐石般穩定。他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未曾改變。墨色的外衣在高空殘餘的氣流中獵獵作響，襯得他挺拔的身姿如同亙古矗立的孤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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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側頭，目光淡漠地掃過下方那團仍在翻騰、散發著恐怖高溫和輻射的爆炸火球，仿佛隻是看了一眼路旁熄滅的篝火。
    ……
    “看到了？”謝宗華的聲音低沉平緩，穿透了秦川耳中尚未散盡的嗡鳴，清晰地敲打在他的意識上。那聲音裏聽不出絲毫劫後餘生的慶幸，隻有一種告誡。
    秦川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喉嚨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他順著謝宗華示意的方向望去——在那團緩緩下沉、顏色由橘紅轉為暗紅的爆炸火球後方，遙遠的天際線上，更多的、密密麻麻的微小光點如同夏夜躁動的螢火蟲群，正此起彼伏地閃爍、明滅！
    每一次光點的閃爍，都代表著一次武器的發射或爆炸！更遠處，幾道粗大的、慘白的光波在雲層間來回掃掠、切割，那是戰場上空大型預警機或電子戰平台開啟的高功率雷達！
    ……
    那片天空，已然被鋼鐵、火焰和毀滅性的能量徹底統治！    嘿嘿，難得在秦總麵前裝個b！
    他搭在秦川肩頭的手指，無意識地微微收攏了一瞬。那輕微的力道，傳遞出一種連這位玄尊境七階的強者也為之凝重的忌憚。
    “天境以下……再強的肉身，再玄妙的道法，也終將被徹底覆蓋、摧毀、蒸發。沒有例外。”謝宗華的聲音沉了下去，如同鐵塊投入深潭，“時代變了。”
    秦川僵硬地轉過頭，目光死死地盯著謝宗華線條冷硬的側臉。那張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但在那古井深處，秦川分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沉重如鉛的憂色，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蕩開一圈無聲的漣漪。那憂色並非源於剛才那枚險些奪命的導彈，而是指向了科學、玄學的終極碰撞。
    ——
    下方，那朵象征著死亡與毀滅的橘紅色火球，正不甘地緩緩下沉、黯淡，最終被下方翻湧的雲海徹底吞沒，隻留下一片被暴力攪亂、殘留著焦灼氣息的扭曲空氣。
    而前方，那片閃爍著密集致命光點的戰場空域，正如同一個貪婪的巨口，在黎明的邊緣無聲地張開。
    凜冽的高空氣流卷過，帶著硝煙和焦土的餘味。
    “老謝，我們這是……”秦川驚魂未定，雙眸發顫的盯著前方。
    謝宗華咧開嘴角，卻未發出笑聲。搭在秦川肩頭的手掌微微用力。兩人身形再次化作一道肉眼難辨的虛影，無聲地撕裂前方的空氣，朝著那片被烈火與鋼鐵統治的、喧囂的黎明戰場，決然投去。
    “去戰場，做點我們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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