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又過了一天。
    因為酒樓的營業時間，夥計們的午膳都是提前一個時辰，吃足喝飽，方可做事麻溜。
    正值辰時三刻，二樓盡頭的包廂裏，程智鑫站在窗前，望著街道上的車水馬龍。
    至於馬知睿，就是坐在一旁，靠著椅背，摸著肚子，哀怨道：“三表哥，什麽時候有得吃啊？”
    程智鑫回頭道：“等等吧！”
    馬知睿歎氣，道：“哎！我為了品嚐新菜，幾乎省了一份早飯呢！”
    程智鑫道：“哎，我還以為你吃了早飯呢！”
    馬知睿道：“我啊，就吃了兩個肉包子，加上一枚白煮雞蛋。”
    程智鑫道：“明明是吃了早飯，你還說是省了一份早飯啊？”
    馬知睿道：“應該是省了半份早飯呢！”
    程智鑫道：“幹嘛不喝一碗粥啊？”
    馬知睿道：“我怕自己吃得過飽啊！”
    程智鑫道：“粥啊，不是米飯，不管飽啊！與豆漿沒啥兩樣呢！”
    馬知睿道：“我知道。自從我決定參與遊學，每逢早飯，我特意避開粥啊豆漿這類食物。”
    程智鑫道：“為什麽啊？”
    馬知睿道：“人有三急啊！我怕上茅廁呢！”
    程智鑫道：“有什麽好怕啊？待到了遊學那會兒，你啊，也許拿著水囊到處轉悠，就為了尋找水源呢！”
    馬知睿道：“真的麽？”
    程智鑫道：“我是過來人。信不信，隨你！”
    馬知睿道：“哎，我竟然還擔憂自己喝太多水呢！”
    程智鑫道：“出門在外，尤其是遊學，就怕沒水喝啊！”
    馬知睿道：“三表哥，你遇到缺水的情況麽？”
    程智鑫道：“有啊！北域有個地方就是缺水，莫說洗臉，連喝水都成了奢望。”
    馬知睿道：“那你當時怎麽解決呢？”
    程智鑫道：“多準備幾個水囊，蓄水唄！”
    馬知睿道：“嗯，還好。”
    程智鑫道：“我記得某天，喝完了全部水，還得趕路尋找水源呢！當時，我感到口幹舌燥，就像幹枯的樹枝，一步一步往前挪動，很難受。天黑之前，我們趕到一間破廟，廟後有一口水井。”
    馬知睿道：“水井就是有水呢！”
    程智鑫道：“不，那口水井早就幹涸了，是廢井。”
    馬知睿道：“啊？怎麽辦啊？”
    程智鑫道：“沒法子，隻好就地歇息。”
    馬知睿道：“就那樣口渴，怎麽能睡得好呢？”
    程智鑫道：“口渴難受，腿腳累，都難受啊！可是，再難受，也得歇息啊！”
    馬知睿道：“也對！累極了，就算是靠著牆，也睡得著呢！”
    程智鑫道：“嗯。甭管有沒有稻草墊著，我們先是清理出一塊幹淨的地方，然後，一倒下，就睡著了。”
    馬知睿道：“哎！真的是風餐露宿呢！”
    程智鑫道：“遊學真的不是遊山玩水啊！”
    馬知睿道：“我知道。”
    程智鑫道：“半夜，忽然一道驚雷，然後，嘩啦啦的傾盆大雨，我們全被驚醒了。然後，你猜怎麽樣？”
    馬知睿道：“怎麽樣啊？”
    程智鑫道：“我們拿著水囊，銅盆，甚至瓷碗，凡是一切可以盛水的容器，全都擱在外麵裝雨水。”
    馬知睿道：“喝……喝雨水麽？”
    程智鑫道：“對！就是喝雨水。我們順便用雨水洗了臉，嗯，還刷了牙。”
    馬知睿驚道：“真的是……不可思議呢！”
    正在這時，有跑堂的端來一盤菜肴，道：“少東家，您要的菜來了。”
    程智鑫道：“好，你到櫃台取些紙墨。”
    那跑堂的道：“是，少東家。”
    馬知睿瞧著桌上那個沾著幹泥的荷葉大包裹，有些怔愣，問道：“這是什麽菜啊？能吃麽？”
    程智鑫道：“能上桌的菜，自然是能吃啊！這是叫花雞！”
    馬知睿驚訝道：“乞衣雞？”
    程智鑫道：“是啊！”
    馬知睿滿眼放光，道：“我在雜書上看過這道菜，你竟然能將其做成真正的菜肴，真行啊！”
    程智鑫站起來，拿起旁邊的木夾子掀開荷葉，道：“這是我家酒樓的掌勺師傅做的菜肴，可不是我做的。”
    馬知睿也跟著站起來，道：“那也是你出的主意，是吧？”
    程智鑫繼續道：“不是。我遊學那會兒，曾在一農家借宿，他家就是用這道菜來招待我們，然後，有同伴問了這道菜的做法，主人家很大方介紹這個做法。”說著，便將整個雞從荷葉中翻出來，雞肉的香，荷葉的香，混合著醬香，饞涎欲滴！
    馬知睿道：“整隻雞，又不是切成塊狀，咋吃啊？”
    程智鑫道：“用手唄！”說著，便撕了一個雞腿。
    馬知睿本想接著，不料，程智鑫咬了一口，道：“嗯……醃製得夠味了。”說著，抬眼望著他，道：“知睿，你愣著幹嘛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馬知睿趕緊捋起袖子，撕了另一個雞腿，聞了聞，道：“香！”接著，便咬了一口，驚喜道：“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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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頃，風卷殘雲，自然是飽到打嗝了。
    馬知睿道：“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哎，真是不好意思咯！”
    程智鑫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馬知睿道：“讀書人，都知道‘無功不受祿’啊！”
    程智鑫道：“那我拜托你做一件事，做得好了，就是有功，便可受祿啊！”
    馬知睿道：“說吧！看在我們的多年交情上，隻要是不違道德的，莫說一件，三件也行啊！”
    程智鑫道：“這道菜的名字就叫做乞衣雞，或者叫花雞，咋聽都是不雅。我準備將這道菜做成我們酒樓的招牌菜，就得換個名字。”
    馬知睿點頭道：“那得換個好聽的名字啊！”
    程智鑫道：“可是，我一時之間想不出個好名字啊！我哥滿腹經綸，但是遠在他鄉。然後，我想了想，論讀書文采嘛，這一輩裏，除了我哥，就是你！”
    馬知睿道：“我來給這道菜取名字啊？”
    程智鑫道：“是啊！非你莫屬，你文采斐然啊！”
    馬知睿擺手道：“這頂高帽太大了，我隻怕自己戴不上啊！”
    程智鑫道：“不，剛剛好，很適合。”說著，便指著那些紙墨，道：“瞧，紙墨都給你準備好，可別推脫啊！”
    馬知睿道：“我……還是先去樓下洗淨雙手，方可執筆。”說著，便溜至門邊。
    程智鑫道：“記得回來取名啊！”
    馬知睿應道：“記得。”說著，便至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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