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知睿道：“姑姑，今天有糖水麽？”
    程夫人道：“今天有沙參薏米燉鴨肉，有湯喝啊！你幹嘛想著喝糖水呢？”
    馬知睿道：“如果有糖水的話，我就騰出空兒來裝糖水啊！”
    程夫人道：“不用騰出空兒啦！今天，真的沒糖水啊！說真的，喝湯啊，可比喝糖水好多了啊！”
    金倩芙道：“喝湯，就是滋補養身啊！”
    程夫人道：“是啊！”
    馬知睿道：“好吧！那我就多盛一碗米飯吧！”
    程夫人道：“知睿啊，與其盛米飯，你還不如吃完這些菜啊！如今雖是寒冬，可這剩菜也不好處置啊！”
    馬知睿道：“姑姑，您說得對啊！那我就吃菜唄！就說這鴨肉啊，燉得軟爛入味，經過沙參薏米的浸泡，還帶著些藥香味兒呢！簡直就是聚集了湯裏的精髓啊！”
    金倩芙道：“我娘說了，這湯渣其實是湯的精華啊！”
    馬知睿道：“對！就是這個意思啊！哎，你們吃這個鴨肉麽？”
    金倩芙道：“我吃飽了。”
    程智鑫道：“知睿，如此好的精髓，就全留給你吧！”
    馬知睿道：“好吧！”說著，便站起來，打算將那個盛鴨湯的瓷盆往自己這邊挪動，卻在不經意間瞟見了金倩芙的碗裏有一小團米飯，略帶驚詫道：“金姑娘，你是嫌不夠菜麽？怎麽還留著些米飯呢？”
    聞言，程夫人與程智鑫趕緊往金倩芙的碗裏瞅了一眼，果然是一小團米飯，就是剛好一口的分量。
    程夫人輕聲道：“是菜不夠麽？”
    金倩芙笑道：“不是菜不夠啊！”
    程夫人道：“難不成是你吃不下麽？”
    金倩芙道：“也不是啊！”
    程智鑫道：“因為這米飯裏有砂石麽？”
    金倩芙道：“不是，你們家的米飯是上等的油粘米洗得幹淨，也很香，很好吃啊！隻是我家裏有個傳統，就是吃飯時，必須留著一口飯在碗裏啊！”
    程夫人奇道：“竟然有這個傳統啊？”
    金倩芙道：“是啊！各家都有各家的傳統啊！比如，你們家有清燉肉丸子，我們家有‘吃飯留一口’的習慣，這些都不算是稀奇事兒啊！”
    程智鑫皺眉道：“吃飯留一口，這……不妥吧？”
    金倩芙笑道：“有什麽不妥呢？我覺得，挺好的啊！這就是我家的傳統啊！”
    程智鑫道：“古人雲，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啊！”
    金倩芙道：“我知道啊！還有‘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所以，我從來按照自己的飯量，絕對不會多盛一碗米飯。因為我覺得，隻要自己盛了米飯，就得保證吃完啊！”
    程智鑫道：“可這個碗裏的米飯……”
    金倩芙瞅了他一眼，道：“剛才我就說了，這是我家的習慣，必須留一口啊！”
    程智鑫道：“就剩了這麽一口，嚴格來講，不算吃完，是吧？”
    金倩芙道：“除了這一口米飯，我都吃完了，這就是吃完了啊！你們……”說著，便環顧三人，驚詫道：“該不會聽不懂我的意思吧？”
    程智鑫躊躇道：“可是，這……”
    程夫人笑意凝滯，道：“金姑娘，我們程家可沒這個習慣啊！”
    金倩芙笑道：“不礙事啊！各家有各家的習慣啊！少見多怪，見多了，也就不怪了啊！”
    馬知睿瞟了她一眼，道：“恕在下見識淺薄啊！這個‘留一口飯’的所謂傳統真的是古今奇聞啊！”
    金倩芙笑道：“世間奇聞當然有很多啊！就像我們家這個傳統不算什麽奇聞啊！隻是你們沒見過，倒是當成了奇聞呢！”
    馬知睿道：“我倒是見過有的姑娘不愛吃飯呢！她們就是隻吃菜，不吃米飯呢！”
    金倩芙道：“我也見過這類姑娘啊！那些姑娘大多有個共同之處，就是很嬌氣啊！而且，她們也不愛讀書，整天想著畫眉搽粉呢！”
    馬知睿道：“金姑娘，你就沒想過畫眉搽粉麽？古語雲，女為悅己者容。你是姑娘家，還是千金小姐，怎麽會不喜歡畫眉搽粉呢？”
    金倩芙笑道：“我雖不是生得傾國傾城，但自覺眉似遠山，不描而黛啊！”
    馬知睿望著程智鑫，歎道：“三表哥啊，你可尋得一位‘好’姑娘啊！”
    程智鑫正想說話。
    程夫人插言道：“知睿啊，有些事就像是繡花枕頭，瞧著是花團錦簇，內裏就是棉花芯子，軟綿綿的，撐不起來啊！”
    馬知睿聽出自家姑姑話裏的冷淡，便知她對麵前這個金姑娘早就沒了先前的歡喜，道：“姑姑，有的人就是喜歡棉花枕頭嘛！”
    程夫人道：“可我就是不喜歡啊！”
    馬知睿瞅著程智鑫，催促道：“三表哥，你說句話吧！”
    程智鑫想了想，道：“無論是什麽樣的芯子，總有人喜歡這類枕頭啊！”
    馬知睿道：“你娘說了，她不喜歡棉花芯的枕頭呢！”
    程智鑫道：“我知道。”
    金倩芙道：“你們怎麽又說到枕頭的芯子呢？不過是個枕頭的芯子，換掉了，就行了啊！”
    程夫人道：“是啊！隻要換掉了，就行了啊！”
    馬知睿低頭吃鴨肉，可他依然留神聽著。
    程智鑫打算岔開話題，道：“對了，不是有飯後水果麽？”
    程夫人道：“是橘子啊！如果你們想吃的話，就喚人端來吧！”
    金倩芙道：“我家有橘子啊！”
    程夫人道：“這是上好的橘子呢！”
    金倩芙道：“若是外麵賣的橘子，未必有我家的好啊！”
    程夫人道：“難不成你家橘子就是專門上貢的麽？”
    金倩芙道：“不是上貢啊！說來，我家就是種植橘子起家啊！所以，我自小吃的橘子都是上好的橘子啊！”
    程夫人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低人一等，便想著彰顯主人家的身份，正準備說話，卻瞧見金倩芙帶來的兩個侍女從門外走進來，湊到金倩芙身後，輕聲道：“小姐！”
    金倩芙往後一瞅，道：“都吃完了啊？”
    彩月道：“是，我們都吃完了啊！”
    五月道：“飯菜不錯，米飯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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