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林澤琛帶舒嫣回到濱江一品。
    推開門，玄關的感應燈柔和亮起。
    舒嫣換了鞋，環顧四周，公寓裏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空氣中甚至有淡淡的檸檬清香，顯然是定期有人打理。
    林澤琛晚上十一點多還有一個跨國會議，因為時差的關係，這個點對他來說正是工作狀態的延續。
    舒嫣便先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來，林澤琛正戴著耳機，屏幕上是數個小窗口，顯然會議已經開始。
    舒嫣便輕手輕腳地也走進書房，在另一張稍小的書桌旁坐下，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她開始整理客戶提案會的資料
    熟悉的場景，讓她仿佛又回到幾個月前，兩人各自忙碌，卻又在同一空間並肩作戰的夜晚，那種無聲的默契和安心感，悄然包裹了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澤琛那邊結束了視頻會議。
    他摘下耳機，輕輕揉了揉眉心，看向舒嫣。
    她正蹙著眉，盯著屏幕上的一頁ppt，手指在觸控板上劃拉，似乎不太滿意。
    出聲問了一句：“很忙？”
    舒嫣像是終於找到了宣泄口，長長呼出一口氣，抱怨道：“何止是忙，簡直焦頭爛額。我接手了之前左總的幾個團隊。”
    “有幾個senior是資曆比較深的，有點不太服管。提交上來的東西總要我費老大勁去改。”
    “馬上就是客戶提案會，這次的客戶又格外重要，我必須把這個提案做得無懈可擊，才能壓住他們，也算是立個威。”
    “不然，後麵隊伍怕是真的不好帶。”
    舒嫣越說越激動，索性把下午的委屈也倒了出來。
    “我現在連個得力的助理都沒有，事事親力親為。下午還被拉去高爾夫球場當陪襯，我那三腳貓的球技，簡直是公開處刑！淨顧著滿地撿球了，現在是腿也酸，腳也酸，腰也快直不起來了。”
    她說完，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像個受了委屈找家長告狀的小孩。
    林澤琛靜靜聽著，待她情緒平複了些，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吃飯的時候怎麽不說腿酸？”
    舒嫣扁了扁嘴，有些悻悻然。
    “那不是怕影響你食欲嘛。而且……當著你的麵喊苦喊累，總覺得有點丟人，好像我多不能幹似的。”
    林澤琛沒接這話，隻是站起身。
    在沙發上坐下，很自然地把她的腳踝捉過來，擱在自己腿上，不輕不重地按捏起來。
    他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舒緩著她緊繃的肌肉，口中卻道：“光靠一次提案會的‘威’是立不住的。”
    “你需要的是‘恩威並施’，還有，讓他們看到跟著你能吃上肉，而不是來搶他們飯碗的。”
    “吃肉？”舒嫣眨了眨眼，一時沒太明白這個江湖氣的比喻。
    他頓了頓，繼續補充道：“立威，不是靠一場提案的完美，而是讓他們從心底裏認同，跟著你，有奔頭。”
    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隻是身在局中，一時被那些老油條的姿態給擾亂了陣腳。
    她咂摸著“吃肉”這兩個字，或許，她該換個思路了？
    翌日上午，舒嫣先給自己續完第二杯咖啡。
    正當他開始埋首工作時，辦公室的門就被hr敲響了。
    “舒經理，早啊！”hr李姐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和過分熱情的笑臉一同出現。
    她身後跟著一個“龐然大物”，幾乎把門框都給占滿了。
    舒嫣抬眼望去，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是一個身高估摸著有一米八往上，體型極其魁梧的男生。
    肩寬背厚，肌肉線條隔著簡單的t恤都能清晰感覺到，那手臂，怕是比她大腿還粗。
    目測體重少說也有一百八十斤，臉上帶著幾分剛出校門的青澀和緊張，但整體看上去，與其說是辦公室白領，不如說更像健身房裏能一口氣舉起一百公斤杠鈴的私教，或者……剛從哪個體育學院舉重係直接拎過來的。
    李姐熱情洋溢地側過身，把這位“巨物”讓了出來：“舒經理，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新給您安排的助理，叫蔣耿。”
    蔣耿？這名字倒挺……硬氣。
    舒嫣臉上努力維持著職業微笑，內心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蔣耿一番，目光在他那幾乎要被撐開的襯衫袖口和鼓鼓囊囊的胸肌上轉了一圈。
    終於忍不住迷惑，開口問道：“李姐，這位……是學財務專業的嗎？還是……體校特招的？”
    她嚴重懷疑，這小夥子一拳過來，她那小身板可能得散架。
    讓他做賬？那鍵盤在他手裏會不會跟玩具似的？
    李姐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仿佛完全沒聽出舒嫣話裏的潛台詞，反而驕傲地拍了拍蔣耿的胳膊——那結實的肌肉，拍上去估計跟拍牆差不多。
    “哎呀，舒經理，您這就有所不知了！”李姐的嗓門又高了幾分。
    “小蔣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不僅是財會專業，而且學習能力強啊！人家業餘時間就是愛泡健身房。您瞧瞧這身板，多踏實，多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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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嫣：“……”
    蔣耿被李姐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甕聲甕氣地開口，聲音倒是和他這體型不太相符，帶著點憨厚。
    “舒經理好，我叫蔣耿，耿直的耿。我是南城財大畢業的。剛畢業一年，雖然我沒什麽工作經驗。但我會努力學。力氣活我也能幹。”
    舒嫣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專業。
    她看了一眼蔣耿那雙蒲扇般的大手，又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精致小巧的計算器，陷入了沉思。
    她嚴重懷疑，這計算器在他手裏，會不會像捏個核桃一樣，“嘎嘣”一下就報廢了。
    “行吧，沒工作經驗沒關係，隻要肯學就行。”
    舒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人是hr招來的，她總不能第一天就把人趕走。
    “蔣耿，你先熟悉一下環境，李姐會給你安排工位。待會兒我會給你一些基礎資料，你先看著。”
    “是！謝謝舒經理！”蔣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配上他那黝黑的皮膚，倒是有幾分憨直的可愛。
    hr李姐帶人出去安排工位了。
    舒嫣拿起手機給林澤琛發了一條短信。
    “我懷疑我們公司hr的招聘標準是不是改成‘能舉鐵者優先’了！他們給我招了個新助理，體型堪比綠巨人，還是財會專業的，特長是力氣大！我怕我以後讓他加班，他會一巴掌把鍵盤拍稀碎！”
    沒過多久，林澤琛回了一條消息：“難為林鬆了。”
    舒嫣瞬間了然。
    是林澤琛幫他找的人。
    這是幫她招了個財務專業的保鏢嗎？
    確實難為林鬆了。
    過了一會兒，蔣耿抱著一堆入職材料進來了，李姐給他安排的工位就在舒嫣辦公室外麵不遠。
    他走到舒嫣辦公桌前，有些局促地站著。
    “舒經理，我……我接下來做什麽？”
    舒嫣忍著笑，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打印好的文件，這是她之前處理過的一些簡單案例的歸檔資料，不算複雜，但很瑣碎，正好可以看看他的細心程度。
    “這些，”她把文件遞給蔣耿，“你先把這些資料分門別類整理好，然後錄入到我們係統裏，係統操作指南在這裏。”
    她又遞過去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蔣耿接過文件和小冊子，那疊在他看來可能跟幾張紙差不多的文件，在他寬厚的手掌裏顯得格外袖珍。
    “好的，舒經理，我馬上去做！”他抱著東西，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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