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雅茹便帶精力旺盛的小寶上樓去睡午覺，小家夥玩了一上午，確實也該歇歇了。
    林爺爺林奶奶也有午睡的習慣，各自回房。
    客廳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林澤琛牽起舒嫣的手，“去我房間看看？”
    “好啊。”舒嫣跟著他上了樓。
    林澤琛的房間和他的人一樣，簡潔幹淨，帶著一絲冷硬的風格，唯獨靠牆的一整麵展示櫃，給這單調添了些許不同。
    裏麵密密麻麻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模型，從複古的老爺車到酷炫的跑車，每一輛都擦拭得鋥亮，顯然是主人的心頭好。
    “哇，這麽多！”舒嫣眼睛亮晶晶的，走近細看。
    林澤琛從身後輕輕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窩，聲音帶著笑意：“喜歡哪個？送你。”
    “都喜歡，”舒嫣偏頭看他，“不過我更喜歡送我模型的人。”
    他低笑一聲，在她臉頰親了一下，然後開始逐一給她介紹這些模型的來曆和特點，語氣是她從未聽過的輕鬆與熱忱。
    舒嫣聽著，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褪去了平日的沉穩，多了幾分大男孩的率真。
    聊了一會兒，林澤琛看她眼底有了倦意，“昨晚沒睡好，躺下睡會兒。”
    他拉上厚重的窗簾，房間內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營造出適合睡眠的氛圍。
    兩人並排躺在床上，舒嫣確實有些困了，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舒嫣悠悠轉醒。
    身邊是空的，林澤琛已經不在了。
    房間裏因為窗簾的遮擋，依舊有些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一時有些迷糊。
    環顧四周，沒看到林澤琛的身影。
    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拉開房門，正想出去找找，卻隱約聽見樓道盡頭傳來壓低的說話聲。
    好奇心驅使，她悄步挪了過去，小心地探出頭。
    隻見樓道盡頭的窗邊，光線較亮處站著一個身形窈窕的女人，正是施瀛。
    距離上次醫院見麵，她現在氣色和身形都恢複得不錯。
    而離她不遠處，靠近樓梯轉角的陰影裏，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那熟悉的聲音，無疑是林澤琛。
    恰在這時，施瀛頭側了過來，似乎有所察覺。
    舒嫣心裏一驚，連忙把頭縮回去，後背緊緊貼在冰涼的門板上，心跳漏了半拍。
    好在還能聽到對方的談話。
    隻聽施瀛帶著幾分委屈和急切。
    “阿琛，我知道你還在怨我對嗎？當初我和阿坤走得近，純粹是為了和你賭氣。誰知道……誰知道阿坤那時候追我追得那麽緊，我一時沒把握住，才……”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舒嫣耳中，每一個字都像小錘子，輕輕敲在她心上。
    林澤琛的聲音冷淡，沒什麽起伏：“這些話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再聽。”
    施瀛似乎不死心，語氣更添了幾分哀怨：“我知道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你書房裏的書，我都偷偷看過，每一本後麵，你都寫了我的名字，藏在角落裏。”
    舒嫣聽得心頭突突，還有這種事？
    她下意識地看向林澤琛的方向，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疏離。
    林澤琛果然出聲打斷，語氣裏透著不耐：“施瀛，你想多了。如果你今天來找我，隻是為了說這些陳年舊事，那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舒嫣心裏那點莫名的不舒服，瞬間散了大半，甚至有點想笑。
    這位施小姐的台詞，怎麽聽著有點像八點檔的苦情戲？
    施瀛沉默了幾秒，語氣一轉，帶上了懇求：“那……阿琛，這次你會幫我的，對嗎？”
    林澤琛沒有立刻回答，空氣有片刻的凝滯。
    他終於開口，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你先告訴我，林澤坤最近在外麵瘋狂並購企業，到底有什麽目的？還有，他運作的那些錢，是不是從你這裏拿的。”
    施瀛的聲音明顯慌亂起來：“阿琛，你也知道，阿坤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他現在也不會跟我講這些生意上的事。”
    林澤琛冷哼一聲：“等你想清楚了，打算說實話的時候，再來找我談。”
    說完，便再無聲息，似乎是打算直接離開。
    她心頭一緊，咚咚的心跳幾乎要撞出胸腔。
    也顧不上多想，迅速縮回頭，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回床上，拉過被子蓋好，閉上眼睛，連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露出一絲破綻。
    沒過幾秒，房門被輕輕推開。
    林澤琛的腳步聲很輕，但舒嫣還是能感覺到他走近床邊。
    他似乎站了一會兒，然後床墊微微下陷，是他坐了下來。
    他俯身，一個帶著涼意的吻落在她額頭，然後是鼻尖，最後停在唇上。
    舒嫣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很淺，卻清晰可辨。
    他剛才去抽煙了？是因為施瀛嗎？她心裏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有點癢，細碎的煩躁混著酸澀。
    舒嫣再也裝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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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慢慢睜開眼，裝作剛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嗯……幹嘛呢？”
    “時間不早了，該起了。”他伸手將她頰邊散落的碎發撥開，指尖的微涼讓她清醒了些。
    舒嫣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避開他的目光，掀開被子下床：“那好吧，那你送我回去吧。”
    林澤琛挑了挑眉：“不留下吃晚飯？奶奶應該準備好了。”
    舒嫣走到梳妝台前，拿起自己的小包，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角。
    “不了，改天吧。下次有空再專程來看望爺爺奶奶。”
    林澤琛看著她，眸色深了深，沒再多勸，起身道：“好，聽你的。”
    等到林澤琛牽著舒嫣下到一樓客廳，便看見林奶奶和施瀛正坐在沙發上，兩人麵前的茶幾上放著幾樣水果點心，但誰也沒動。
    氣氛有些凝滯，兩個人的神色都算不上愉快。
    特別是施瀛，眼圈似乎有些發紅。
    倆人似乎沒發覺他們下樓。
    林奶奶嘴裏繼續說著。
    “阿瀛啊，我知道你這次受委屈了。說到底，也是我們林家對不住你。不然，我這把老骨頭，怎麽會在醫院裏讓你母親指著鼻子數落半天。阿坤那混小子，我們也說過他多少次了，他就是不聽勸。”
    施瀛連忙欠了欠身，聲音帶著點鼻音，卻努力顯得溫順。
    “奶奶，您千萬別這麽說，我知道這事不能怪您。我媽也是一時情急，我這次來，也是想替我母親跟您道個歉。”
    林奶奶擺擺手。
    “我倒不怪你母親，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隻是你和阿坤的事情，終究還是要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要不，我現在就給阿坤打電話，讓他滾回來一趟。”
    說著，林奶奶便從身旁的沙發縫裏摸出手機，作勢就要撥號。
    舒嫣和林澤琛已經走到了客廳中央。
    施瀛的目光膠著在林澤琛和舒嫣緊握的手上，那點不自在越發明顯，她下意識地挺直了些腰背。
    舒嫣本想趁機跟林奶奶道個別，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誰知林奶奶這邊電話已經撥了出去。
    “喂？阿坤啊，你現在在哪兒呢？有空回家一趟嗎？”林奶奶的聲音不大，但客廳裏聽得一清二楚。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
    “是這樣的，阿瀛來了。你回來一趟吧，你們有什麽事情當麵好好說清楚。”
    林奶奶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又補了一句，“哦對了，剛好，你大哥也帶他女朋友回來了，你也順便回來見見，認認人。”
    舒嫣眼皮一跳，下意識看向林澤琛，他麵色如常，隻是握著她的手似乎緊了些。
    林奶奶有些失望：“啊？又不在滬城。那你什麽時候能回來？總不能一直躲著吧？”
    沒一會，電話那邊匆匆掛斷了。
    客廳裏的氣氛因為這通不成功的電話，更顯尷尬。
    施瀛的臉色白了又青，嘴角勉強維持的笑意也有些掛不住了。
    林奶奶放下手機，歎了口氣，看向舒嫣，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孩子，讓你見笑了。這就是我們家那個不省心的老二。”
    舒嫣連忙微笑回應：“奶奶言重了。”
    她轉向林澤琛，輕輕扯了扯他的手，“我們該走了。”
    隨即又對林奶奶開口：“奶奶，今天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您和爺爺。”
    林奶奶出聲挽留：“不吃完晚飯再走嘛？”
    舒嫣笑著搖頭：“不了奶奶，等下次吧。”
    林奶奶也不好再強留，點點頭：“爺爺在花園陪小寶蕩秋千呢。你們去和他打個招呼吧。”
    於是，林澤琛牽著舒嫣往外走，自始至終，他連餘光都沒向施瀛那邊瞥一下。
    施瀛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尤其是林澤琛對她那毫不掩飾的漠視，緊咬著下唇，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倆人又跟林爺爺和小寶告別後，林爺爺還塞給舒嫣一個紅包，說是見麵禮，讓她務必收下。
    舒嫣推辭不過，隻好收了。
    隨後，林澤琛便驅車帶著舒嫣回了翠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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