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曼娘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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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姨娘帶曼娘回了府裏,一路上將府裏的形勢一一講解了給她。
    “如今老爺是縣丞,雖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可對我等來說也算是頂天了的。”
    見曼娘聽得認真,她微微點頭又接著說。
    “老爺雖年近不惑,可你也見了姑娘,相貌出眾,那是隨了老爺。”
    蕭姨娘也知道,年輕小姑娘愛俏,又笑著說:“老爺身量高大,相貌儒雅,這些年又讀了書,也算是個良配。”
    見曼娘羞紅了臉,蕭姨娘就不再言語。
    進了府裏,安比槐不在,有婆子來領銀子用,蕭姨娘將曼娘帶在身邊,為她細細說了府裏的開銷。
    之前陵容和蕭姨娘也教過曼娘看賬,如今見蕭姨娘看著她,她也明白這是在考她。
    因此看得認真仔細,過了片刻她看了看婆子又看看蕭姨娘似乎有話要說。
    底下的婆子探究般眼神悄悄打量曼娘,曼娘有些不安,但想著這到底有蕭姨娘在,因此膽子也大了起來。
    “這賬不對!”
    那婆子立馬冤枉說:“誒呦喂,姑娘這輕巧一句話,可是折煞我。”
    曼娘被她一激又接著說:“這布料不對,即便是最貴的布莊,粗布也不過十五文,這賬上卻是貴了一倍。”
    見那婆子還要開口,曼娘冷聲說道:“你也別欺我年輕,我也是學過管家的,如今外麵是什麽行情,我是知道的。”
    哪知這婆子麵露委屈說道:“姑娘這話就說的差了,年成尚且有好有壞,遇上荒年這布料就不值錢,可年成好的時候,布料也隨著漲起來,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曼娘聽了心裏慌張,可到底是急中生智:“你也莫要唬我,如今天下承平,哪有荒年時候。”
    又接著說:“若隻有這粗布一項也就罷了,這銀錢數目也不對,收支難平,若按你這賬本,府裏哪裏還有餘錢?”
    “嬤嬤也忒不仔細了些。就說這處,冬日裏買了菊花賞,莫非府裏還辦了酒宴不成?”
    這婆子一聽就露出些驚慌神色。
    蕭姨娘這時也說:“你這老貨倚老賣老,看來是留不得你了。”
    這婆子一天大駭,跪下哭訴:“求姨娘開恩!”
    蕭姨娘歎了一口氣:“我也知花姨娘從前當家,家裏並無法紀,如今她人死燈滅,府裏也不願再苛求刑罰,前事既免,日後也當勤勉當差。”
    這婆子大事化小,又磕了千恩萬謝出去了。
    這時蕭姨娘又問曼娘:“今兒這事你看如何?”
    曼娘想了想說:“依我來看,此事說不得就是婆子糊弄主子。”
    “聽姨娘和姑娘說過,花姨娘少時坎坷,後來又當了清倌人,自然不懂管家的要義。她本身又是得誌輕狂,想來忠言逆耳半點聽不得,一來二去,底下人隻需巧言令色就能糊弄住她。”
    “她隻管自個兒,哪裏會管這賬上有錢還是沒錢,說不得甚至是她夥同婆子貪了銀錢也說不定。”
    “隻不過如今她人死燈滅,死者為大,我也不願再深究下去,免得折了陰德。”
    蕭姨娘點點頭,又問:“如果今兒是你處置,你要如何行事?”
    曼娘思索片刻又說:“若是今兒報上來的賬虛浮少許,我也不會聲張,底下人辛苦,些許錢財還是拿的出的。”
    “姑娘說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可規矩就是規矩,姑娘也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人人克扣謀取私利,也是不行。”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小貪小腐開不得頭。”
    蕭姨娘笑著點點頭,曼娘見了心裏放鬆下來。
    蕭姨娘又問:“那你會如何做?”
    曼娘想了想說:“雖不許在賬上做文章,可逢年逢節卻能多給些賞賜,賞賜不同,也算是個激勵。”
    “能幹的賞錢多,偷懶的賞錢少,若是還有不服氣,暗中挑揀的,都說慈不掌軍,姑娘說了若是鬧騰的厲害了,隻管讓人發賣了出去。”
    蕭姨娘就滿意點頭。
    “姑娘是少有的聰慧人,你有幸隨她讀書,卻是難得的機緣。”說著又讓人把賬本交給她。
    “老爺手段了得,如今攢了不少錢財,不過大頭由林管事打理,每月裏給內宅撥錢,這賬兒你看看,就能明白過來。”
    又看看天色,正色說道:“不早了,還得穿衣打扮,這些日子姑娘給你做了不少衣裳,你可有什麽打算?”
    蕭姨娘起身開了箱子,曼娘也過來,挑了幾件出來,二人試著配了幾套,曼娘就說。
    “如今不過是跟著姨娘回來,還是不能喧賓奪主。”
    她挑了一件淡藍色小襖,鵝黃馬麵裙,上麵繡著行草書,用月白繡線繡著:千裏水天一色,看孤鴻明滅。隱隱綽綽,倒是風雅。
    因為天氣冷,蕭姨娘見了就讓人拿了件鬥篷來,大紅鑲兔毛滾邊。說著二人就裝扮起來。
    衣裳素雅,這首飾就費了心思。
    右手戴著竹節銀鐲,蕭姨娘替她梳了個稍稍繁複的發型,戴著姑娘教她做的通草花頭飾,紅花藍葉,對比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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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妝容也是陵容教的,夜裏燭火微暗,不過到底青春年少,將眉毛細細修成柳葉眉,打了眼影,開了眼角,又點了個美人痣,腮紅抹的重了些,瞧著麵色紅潤。
    蕭姨娘又讓她行禮,曼娘矜持不緊不慢行禮道:“曼娘見過老爺。”行禮完頭微低著,並不亂瞧,顯得規矩。
    蕭姨娘今兒既要推了她出去,自然成人之美,選的衣裳就帶了老氣。
    二人又言語半天,聽小丫鬟說老爺回來,蕭姨娘讓人拿來燉了一上午的湯,遞給曼娘,自己拿了賬本,就朝書房去。
    此刻天光已暗,屋裏點起了燭火,許是安比槐在看卷宗,這燈就多點了幾盞,看著也還算明亮。
    這時蕭姨娘在門外說:“老爺,奴來了。”
    屋裏安比槐應了一聲,蕭姨娘打了簾子進去,他扔埋頭看著書桌,見曼娘也進來了,蕭姨娘又出聲說:“天氣寒冷,奴讓人燉了湯來,老爺喝一碗暖暖身子。”
    說完和開了食盒,倒了碗出來遞給曼娘示意她去遞。
    安比槐本沒抬頭,忽然就見一雙玉手,蕭姨娘半老徐娘,自不是她,心裏好奇抬頭一看,正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曼娘有些羞澀,將湯碗放下柔柔說了句:“老爺請用。”
    安比槐眼前一亮,蕭姨娘就又上前說:“老爺這屋裏熱,你來幫我解了鬥篷 。”
    曼娘過來給她解下,又自己解下鬥篷,安比槐笑著親喝了口湯,隻覺得比日常鮮美。
    蕭姨娘又說:“姑娘在鄉下煩悶,與她有緣,接了她來別院小住,奴回來事兒多,這才請了她來幫忙料理,這不下晌午就幫奴看了賬。”
    安比槐聽了有些意外,蕭姨娘示意她,曼娘就上前行禮:“曼娘見過老爺。”
    “好好好。”
    蕭姨娘見時機差不多,就又開口:“既然老爺事情多,奴今兒就不打攪老爺,早早吩咐廚房做了吃食,待會就給老爺送來。”
    安比槐點點頭,蕭姨娘自己穿了鬥篷就要告退,曼娘也自己穿了鬥篷,不料卻掉了個帕子沒有察覺。
    等二人一走,安比槐眼尖起身撿起那月白帕子,上麵繡著行書三個字:路漫漫。
    他也不是一個詩詞不懂,心裏想莫非是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漫麽?
    他嗅了嗅,聞著似有幽香傳來。
    一時間隻覺得魂也跟著曼娘走了一般,癡癡的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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