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的手機還握在江宸手裏，屏幕上那條新聞推送仿佛還在跳動。她抬起頭，看到沈悅眼裏的光一點點熄滅，像是被黑夜吞沒的星。
    “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江宸說，聲音堅定得不像她自己。
    沈悅點頭，抓起外套衝出家門，江宸緊隨其後。兩人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沈悅的叔叔已經在重症監護區門口等候。他臉色沉重，眼神複雜地看了她們一眼，低聲說了句“情況不太樂觀”，便轉身帶她們進去。
    江宸站在病床前，看著躺在那裏的沈父，心跳急促。沈悅站在她身邊，手緊緊攥著欄杆，指節泛白。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父親，像在等一個回應。
    那一刻，江宸終於明白，原來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間感受到如此多的情緒——擔憂、恐懼、愧疚、無力，還有希望。
    沈悅最終開口了，聲音沙啞而堅定：“爸，我會照顧好她。”
    她轉頭看向江宸，眼神裏藏著太多東西。江宸輕輕握住她的手，點了點頭。
    她們離開病房時，已是深夜。沈悅靠在走廊盡頭的牆上，閉上眼睛，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氣。江宸站在她麵前，望著她疲憊的臉，心裏湧起一陣酸澀。
    “回去吧。”她說。
    沈悅沒有動，隻是輕聲問：“你明天有活動？”
    “嗯。”江宸點點頭，“是義賣項目的籌備會，還有一些物資要確認。”
    “別太累。”沈悅的聲音很輕，但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
    江宸笑了笑，“我不會的。”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進校園，江宸穿著運動鞋，穿梭在布置場地的人群中。林萱在一旁幫忙清點物資，看到她過來，皺眉道：“你昨晚不是剛從醫院回來嗎？怎麽不多休息一下？”
    “沒事。”江宸擺擺手，“這種場合我得親自到場才行。”
    林萱歎了口氣，“你最近真的變了好多。”
    江宸低頭整理桌布，嘴角微微揚起，“我想讓他們看到真正的我。”
    活動進行到一半，天氣突變，烏雲壓頂，風也漸漸大了起來。負責音響設備的同學匆忙去收線纜，卻不小心絆倒了支架。江宸聽到異響回頭，正看見一根金屬杆朝自己砸來。
    她本能地想躲開，但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金屬杆擦過她的肩膀重重落地，周圍一片驚呼。
    “江宸！”
    有人喊她名字，她卻一時反應不過來。肩膀傳來劇烈疼痛，視線有些模糊，耳邊的聲音像是隔著水一樣遙遠。
    她被扶起來，有人立刻撥打了急救電話。林萱焦急地蹲在她身邊，一邊查看她的傷勢一邊罵自己：“早知道就不讓你來了，你這傻子……”
    救護車很快到達，醫護人員迅速將她抬上擔架。她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跑過來，腳步急促，然後是一陣混亂的詢問聲。
    “她怎麽樣？”
    那是沈悅的聲音。
    江宸努力睜開眼，看到沈悅的臉。她臉色蒼白，眼裏滿是驚慌和心疼。
    “我沒事……”她想笑，卻發現嘴唇僵硬。
    “你胡說什麽！”沈悅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捏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江宸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被她打斷。
    “以後不準再這樣拚命了，聽見沒有？”沈悅的聲音帶著顫抖，“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江宸看著她，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她輕輕點頭，“好。”
    救護車啟動，沈悅一路跟著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後說沒有骨折，但肩部軟組織挫傷嚴重，需要靜養幾天。
    沈悅坐在床邊，一直握著她的手，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樣。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她低聲問，語氣裏夾雜著責備和心疼。
    “我也沒想到。”江宸小聲回答。
    沈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把臉埋進掌心，聲音悶悶的：“我以為我已經夠堅強了，可每次看到你受傷，我就……我就控製不住自己。”
    江宸愣了一下，伸手輕輕抱住她，“對不起。”
    沈悅搖頭，抬起頭時，眼眶已經紅了，“我不怪你，我隻是……害怕。”
    江宸心頭一顫，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我在的，我一直都在。”
    沈悅靠在她懷裏，久久沒有說話。
    夜色漸深，病房裏隻剩下儀器的滴答聲和窗外偶爾掠過的風聲。
    “你餓了嗎？”沈悅忽然問。
    江宸搖頭，“不餓。”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沈悅起身，卻被江宸拉住。
    “別走。”她輕聲說。
    沈悅低頭看她，眼神柔軟得像春日的風。
    “好。”她重新坐下來，輕輕握住江宸的手，“那你睡一會兒，我守著你。”
    江宸點點頭，眼皮漸漸沉重。
    她睡著的時候，沈悅一直看著她，目光從未離開。
    第二天早上，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照在江宸臉上。她醒來時，發現沈悅趴在床邊睡著了，手還緊緊抓著她的衣角。
    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肩膀，疼意依舊存在，但她沒有叫醒沈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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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這麽靜靜地躺著，看著眼前這個為自己擔心得整夜未眠的女孩，心裏第一次生出一種強烈的衝動——她想要保護她，就像她一直以來守護自己那樣。
    門外傳來敲門聲，林萱探頭進來，看到這一幕，輕輕地笑了。
    “她昨晚一直守著你。”林萱小聲說。
    江宸點點頭，“我知道。”
    林萱走進來，把手中的早餐放在桌上，“你得多休息幾天，別著急回學校。”
    江宸正要說話，沈悅忽然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她抬頭看到江宸睜著眼睛，立刻清醒了過來。
    “你醒了？”她問。
    “嗯。”江宸看著她，“你昨晚都沒合眼。”
    沈悅揉了揉眼睛，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這不是怕你半夜偷偷溜走嘛。”
    江宸忍不住笑，“我哪敢。”
    沈悅湊近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以後別讓我這麽擔心了，好不好？”
    江宸輕輕點頭，“好。”
    林萱識趣地退出了房間，留下她們獨處的空間。
    “你知道嗎？”沈悅忽然說，“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為了一個人這麽害怕。”
    江宸看著她，“我也是。”
    沈悅低頭吻住她的指尖，聲音低柔，“我要把你藏起來，誰都別想傷害你。”
    江宸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輕輕撫過沈悅的臉頰，“可我也想保護你。”
    沈悅怔了一下，隨即笑了，“那你得快點好起來。”
    江宸點頭，“我會的。”
    窗外的風輕輕吹動窗簾，陽光落在她們身上，溫暖而安靜。
    然而就在這一刻，沈悅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她看了一眼屏幕，眉頭微皺。
    “怎麽了？”江宸問。
    沈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她。
    “是我媽。”她說。
    江宸愣了一下。
    沈悅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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