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把車停在公寓樓下時，天已經快黑了。她熄了火，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側頭看了眼坐在副駕的江宸。
    “你臉色不太好。”她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是不是太累了？”
    江宸輕輕搖頭，聲音有些啞：“不是……隻是剛才那條信息讓我有點不安。”
    沈悅沉默了一下，從包裏拿出自己的備用手機，遞給她：“以後聯係我用這個號碼。”
    江宸接過手機，指尖摩挲著冰涼的金屬外殼，低聲問：“你那邊查到什麽了嗎？”
    “還在查。”沈悅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但不管是誰，隻要敢動你，我就不會讓他好過。”
    江宸望著她的眼睛，忽然覺得心裏踏實了些。可那種隱隱的壓迫感依舊揮之不去，像一張看不見的網，正悄悄收緊。
    她們回到家後，沈悅便進了書房，門關得很輕，卻透著一種刻意的疏離。江宸站在客廳，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沒去敲門。
    她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翻看比賽資料，試圖轉移注意力。可腦海裏不斷浮現出白天那個陌生的信息——
    “恭喜獲獎，不過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她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她知道，這不是一句普通的挑釁，而是一種警告。
    夜深了，沈悅還沒出來。
    江宸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溫水，回來時聽見書房傳來輕微的對話聲。她聽不清內容，隻隱約聽到幾個關鍵詞：“資金鏈”、“監控”、“人盯上了”。
    她站在門口，手裏的杯子微微晃了晃。
    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老師發來的私信。
    【江宸，剛接到通知，有個外地企業的實習機會，對你來說是個很好的鍛煉。他們看過你的商業策劃案，非常感興趣，希望你能盡快過去麵試。】
    江宸愣住了。
    她盯著屏幕，心跳突然加快。
    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她一直夢寐以求的那種。
    可她也清楚，這意味著要離開這座城市，離開沈悅。
    她沒有立刻回複，而是把手機放在桌上，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空調運轉的低鳴。
    她想起自己剛變成女生時的迷茫和恐懼，想起那些流言蜚語、冷漠的眼神，想起沈悅第一次把她護在身後時說的那句話——
    “我會保護你。”
    她做到了。
    而現在，她有機會走得更遠。
    可她真的舍得嗎？
    第二天一早，江宸起了個大早，趁著沈悅還沒起床，她去了學校辦公室。老師見她來得這麽早，笑著招呼她坐下。
    “實習機會的事，你怎麽看？”老師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問。
    江宸低頭看著手中的報名表，語氣平靜：“我想知道具體的工作內容，還有時間安排。”
    老師推了推眼鏡，翻開一頁紙：“實習期三個月，表現優秀可以轉正。企業總部在s市，是國內頂尖的供應鏈管理公司，他們在看到你的策劃案後主動聯係我們，點名要你過去。”
    江宸點點頭，沒說話。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是個很難得的機會。”老師頓了頓，“但我也理解你現在的情況，如果你有顧慮，也可以婉拒。”
    江宸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謝謝老師，我會認真考慮的。”
    走出辦公室時，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林萱已經在走廊盡頭等她，看見她出來就迎上來：“怎麽樣？”
    江宸搖搖頭：“還沒決定。”
    林萱皺眉：“你在猶豫什麽？這種機會多少人搶都搶不到。”
    江宸苦笑：“可我要是走了，沈悅怎麽辦？”
    林萱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她當然明白江宸的顧慮。
    沈悅最近為了整頓家族企業，幾乎每天都忙到深夜，兩人見麵的時間越來越少。如果江宸真的去外地實習，這段關係會變得格外脆弱。
    “你有沒有跟她說？”林萱問。
    “還沒有。”江宸歎口氣，“昨晚她一直在處理一些事，我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林萱拍拍她的肩：“那你得早點告訴她，別拖到最後。”
    江宸點頭，心裏卻沉甸甸的。
    晚上回家時，沈悅已經回來了。她穿著一件黑色針織衫，坐在餐桌前吃晚飯，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今天公司那邊順利嗎？”江宸坐下來，輕聲問。
    “嗯。”沈悅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她碗裏，“你今天去學校了？”
    江宸一頓，抬頭看向她：“你都知道了？”
    沈悅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臉上：“有人告訴我，你可能要去外地實習。”
    江宸心頭一緊：“你是怎麽……”
    “我讓人查了那條信息的來源。”沈悅語氣平靜，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然後順藤摸瓜，找到了這條實習信息。”
    江宸怔住。
    她沒想到沈悅已經知道了這麽多。
    “你想去嗎？”沈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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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宸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她想說她不想走，可理智又告訴她，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沈悅看著她掙紮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知道嗎？我最怕的從來都不是別人對你的威脅，而是你有一天會離開我。”
    江宸的心猛地揪緊。
    她伸出手，握住沈悅的手：“我不是要離開你，我隻是……想變得更好。”
    沈悅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聲音低沉：“我已經把你保護得很好了，為什麽還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江宸咬住下唇：“因為我不想永遠活在你的影子裏。我想證明，我可以靠自己站穩腳跟。”
    沈悅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你要多久？”
    “三個月。”江宸回答得很快，“最多三個月。”
    沈悅垂眸，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掌心。
    良久，她終於輕聲說：“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無論發生什麽，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江宸點頭：“我答應你。”
    沈悅抬眼看向她，眼神複雜而深情：“那我去安排。”
    江宸愣住：“什麽意思？”
    “既然你要去實習，那就不能沒人照顧。”沈悅語氣堅定，“我會派人跟著你，確保你的安全。”
    “可是……”
    “沒有可是。”沈悅打斷她，“我說過，你會變得更好，而我要做的，就是讓你能安心去變好。”
    江宸望著她，眼眶微微發熱。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做選擇。
    她還有沈悅，在背後默默守護著她。
    夜深人靜時，江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想著即將來臨的異地生活，想著沈悅會不會孤單，想著自己能不能適應新的環境。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是沈悅發來的消息。
    【今晚別想了，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確認實習的事。】
    她盯著屏幕看了幾秒，輕輕回了個“好”。
    窗外的風輕輕吹過，窗簾微微晃動。
    她閉上眼睛，卻遲遲無法入睡。
    直到淩晨，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而就在她睡著的那一刻，沈悅的手機亮了起來。
    屏幕上是一條新消息：
    【目標已鎖定，行動將在她抵達s市後開始。】
    沈悅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幾秒，隨後將消息徹底刪除。
    她看了眼熟睡的江宸，輕輕替她掖好被角。
    然後，她拿起外套，悄悄出了門。
    夜色濃重，街道寂靜無聲。
    遠處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像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
    仿佛有什麽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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