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推開家門時，天已經黑了。她站在門口愣了幾秒，才低頭換鞋。
    江宸聽見動靜從客廳起身，快步走過去接她的包：“今天回來得比平時還晚。”
    “嗯。”沈悅點點頭，聲音有些啞，“會議拖得太久，中途還有幾個緊急電話。”
    江宸接過包，順手摸了摸她的手腕，涼的。她皺了皺眉：“你晚飯吃了嗎？”
    “隨便吃了點。”沈悅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江宸沒再多問，轉身進了廚房。幾分鍾後，她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湯圓，放在沈悅麵前。
    “你不是說不愛吃甜的？”沈悅看了眼碗，語氣平靜，卻少了往常的調侃。
    “你臉色不太好。”江宸在她旁邊坐下，“吃點暖的東西，會舒服些。”
    沈悅低頭看著湯圓，沒動勺子。窗外的城市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映在她臉上，顯得有些疲憊。
    江宸悄悄觀察著她的表情，心裏隱隱察覺到不對勁。以往再累，沈悅回家後總會找她說話，哪怕隻是抱怨幾句也好。可今晚，她幾乎一句話都沒多說。
    “今天工作……順利嗎？”江宸試探性地問。
    沈悅頓了一下，才淡淡地說：“還行吧。”
    這回答太敷衍了。
    江宸沒再追問，而是默默地坐在她身邊，什麽也不說。房間裏安靜下來，隻有電視裏播放的輕音樂緩緩流淌。
    過了好一會兒，沈悅忽然開口：“我今天在會議上被否決了。”
    江宸轉頭看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一個項目方案，我準備了很久，也爭取了很多資源。”沈悅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但最後還是被董事會駁回了，理由是‘風險太大’。”
    江宸沒說話，隻是輕輕握住她的手。
    “他們總是這樣。”沈悅苦笑了一下，“說什麽家族企業要穩健發展，不能冒險。可如果一直按老路走，遲早會被市場淘汰。”
    江宸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沈悅雖然出身優越，但從不依賴家族光環。她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穩腳跟，甚至提出過不少創新性的建議。但正因為她是沈家的女兒，很多決策都受到掣肘。
    “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式說服他們？”江宸輕聲問。
    沈悅搖搖頭：“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們都會用另一個角度去否定。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想讓我做主。”
    江宸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那你呢？你還想堅持這個項目嗎？”
    沈悅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那雙眼睛裏沒有責備，也沒有勸慰，隻有一種讓她安心的力量。
    她點了點頭：“我想。”
    江宸笑了：“那就別放棄。”
    沈悅看著她，忽然覺得胸口堵著的情緒鬆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沈悅起床時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翻身坐起，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溫水和一張紙條：
    【我出門買早餐了，冰箱裏有你昨天剩下的咖啡，記得喝。】
    字跡清秀，透著一點小心翼翼的關心。
    她拿起紙條看了一會兒，嘴角微微揚起。
    回到家裏，江宸正蹲在沙發邊整理購物袋裏的東西。看到沈悅出來，她抬頭笑了笑：“買了你愛吃的三明治。”
    沈悅走過去坐下，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不錯。”她評價道。
    “你喜歡就好。”江宸繼續翻找袋子，“對了，林萱昨天發信息說，柴犬領養中心下周有開放參觀日，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悅點點頭：“可以。”
    兩人吃過早餐，沈悅便進書房處理郵件。江宸則坐在客廳看書，時不時抬頭望一眼書房的方向。
    中午，沈悅走出來倒水，江宸趁機問：“要不要出去走走？天氣不錯。”
    “現在？”沈悅看了眼時間，“我還有一些郵件沒處理完。”
    “就一小會兒。”江宸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你總盯著電腦也沒用，不如活動一下，說不定思路就清晰了。”
    沈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她們沿著小區的小路慢慢走著，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
    “你知道嗎？”江宸忽然開口，“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有一次特別失敗的經曆。”
    沈悅轉頭看她。
    “那次考試我複習了很久，結果考場上太緊張，腦子一片空白，最後成績差得離譜。”江宸笑了笑，“當時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連最喜歡的課都不敢去上。”
    沈悅靜靜聽著。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失敗並不可怕。”江宸停下腳步，看向她，“可怕的是因為一次失敗就否定自己，覺得自己不行。”
    沈悅眼神動了動。
    “你現在遇到的問題，不是你不夠優秀，而是別人不願意給你機會。”江宸認真地說，“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證明，這條路是對的。”
    沈悅看著她，忽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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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她低聲說。
    江宸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回抱住她。
    風從樹梢掠過，帶來一陣微涼的綠意。
    晚上回到家，沈悅一進門就徑直走向書房。江宸沒有打擾她，隻是默默泡了一杯熱茶，放在書房門口。
    過了一個小時，沈悅終於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拿著幾張寫滿筆記的紙。
    “我想重新整理一份方案。”她看著江宸，“這次，我要讓他們無話可說。”
    江宸點點頭：“需要我幫忙嗎？”
    “嗯。”沈悅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我們一起。”
    深夜，江宸靠在沙發上打盹，沈悅還在電腦前敲字。她偶爾抬頭看一眼江宸，目光柔和。
    淩晨兩點，沈悅終於保存文檔，關掉電腦。她站起身，輕輕給江宸蓋上毯子，然後彎下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晚安。”她輕聲說。
    江宸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第二天清晨，沈悅醒來時，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還有一張新紙條：
    【我去拿快遞了，一會兒回來。】
    她拿起紙條，突然注意到上麵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
    沈悅嘴角微微上揚，開始吃飯。
    門鈴響的時候，她正好吃完最後一口牛奶。
    打開門，林萱抱著一大摞文件站在門口，笑嘻嘻地說：“嗨！我帶資料來了，聽說你要重做方案？”
    沈悅挑眉：“誰告訴你的？”
    “當然是宸宸。”林萱晃了晃手機，“她說你需要幫忙，我就順便把相關數據整理了一下。”
    沈悅看著她，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變成笑意。
    “進來吧。”她側身讓開。
    林萱蹦蹦跳跳地進了屋，把文件放在桌上：“來吧，咱們一起幹一場大的。”
    沈悅看著桌上的文件，又看了看門外——江宸正提著兩個大袋子走進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那一刻，她忽然覺得，所有的壓力都不算什麽了。
    隻要有人陪在身邊，再難的事也能走下去。
    江宸走進屋，放下袋子，看到桌上的文件，笑著問：“你們已經開始啦？”
    “當然！”林萱舉起拳頭，“我們要讓那些老頭子閉嘴！”
    沈悅看著她們，眼中光芒閃爍。
    “好。”她輕聲說，“我們一起來。”
    窗外，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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