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禁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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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
拂塵淩空打來,被刻不求隨手甩出紅線擊飛。
顧憐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她有些氣力不支地要倒下,被刻不求伸手一攬,扶住了。
“為什麽要祭劍?”
這是刻不求問的第一個問題。
“醉花城去便去了,為什麽替他們賣命?”
這是第二個。
“阿伶,你不要活了嗎?”
這是第三個。
顧憐緩了兩口氣,知道刻不求不是不問,而是積攢著怒氣,直到這刻才全都質問出來,從刻不求看見她的那一眼起他就看出來所有了。
“我沒有不想活,”顧憐緩過勁來後就站直了,彎腰把白蒼從地上撿起來,白蒼生著氣,一路到此一句話都不搭理她,“刻不求,我們先解決掉這些事情。”
宋集燭是死了,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比如——剛剛五長老打過來的拂塵。
顧憐沒看刻不求,扯著袖子去擦劍上的血,轉向那一眾長老、掌門,他們身上都被紅線纏住縛住,試圖掙紮卻落了個被紅線勒入皮肉,血流不止的下場。
再觀旁邊的弟子,臉還是熟悉的臉,但死傷大半;平時見著她時老實問安好的神情也都變作驚恐或厭恨。
扶光派,不會再容下她了。
但是她能如何呢?
他們從來不信她,他們要殺刻不求,她不反抗,那就隻能等死。
弱肉強食的修仙界,壓根就沒有什麽絕對的正義。
“師……長老,”顧憐改了口,“我說過,他不是木雲天。”
她剛才吼得那麽大聲,“宋集燭”這個名字也喊了不知道多少回,他們難道都聽不見嗎?竟一點疑心也沒起。
“一派胡言!”五長老雙目猩紅,瞪眼看著她,“你聯同詭道殺害門派長老,如今還想信口雌黃,你說他不是木雲天,那他是誰?!顧憐你枉為人!你不配做人!”
“他是宋集燭。”
顧憐不欲同他多作爭辯:“倘若不信,你們大可以來驗一驗他的身份!木雲天早就死在他的手中,他不過是冒名頂替的魔。”
某派掌門質問:“無憑無據,你以為我們會信?!”
“殺完了再解釋?哼!你不過想抹掉罪證!”
“你與詭道,都該死!”
“……”
“吵死了。”刻不求眯了眯眼,眉間的戾氣重得很,他揮手將紅線一收便直接殺了那幾位吵得最大聲的。
然而這行為於現在而言,與滅口無異。
顧憐深吸了一口氣,她忽然感到累,不想再解釋了:“信與不信,你們再去斂寒洞一觀便知,看看那裏麵關著的到底是誰——”話音然而止,因為她忽然發現,對比剛才而言,少了一個人!
明掌門去哪裏了?
顧憐四下看去,明掌門的一片衣角都沒有瞧見,剛剛才放下來的心又被懸起,她心底騰生出一股不安來。
她握緊手中的劍,才反應過來,熒感長老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而四長老向來極愛嗆聲這會兒卻安靜無比——
“刻不求!”顧憐大喊,“他們——”
利劍刺入心口,血瞬間洇紅了衣衫。
顧憐低頭看見自己的心口刺出的劍尖,喉間一陣血腥上湧,壓不住地嗆出好幾口血,回頭看,將劍刺入她後心的正是剛剛失蹤不見的明掌門。
明掌門嗤笑了一聲:“邪魔歪道,究竟成不了氣候!”說著他將劍拔出,一腳踹向顧憐的後背,顧憐站不住,就著這一下的力道便朝前倒去,白蒼劍掉在地上“哐啷”幾聲響。
刻不求回頭時看見這一幕,一瞬之間,好似回到了九百年前。
“——你們!”刻不求才稍稍壓下的詭氣再度卷起,攪得天地都仿佛都變了顏色,他纏著紅線的手握成拳“咯咯”作響,扯下鬼麵便聚起所有的詭氣擊向明掌門!
那一招明掌門定然是接不下的,他連退數步忙翻出匣子,雙指一並便再度甩出一道業火!業火撞上詭氣炸開,灼得明掌門都感覺到了刺痛!
“什麽?!”明掌門連忙將匣子往上一翻:“我不信你此番還能再擋!”說著,匣中倒出一朵火焰般的蓮花,呼嘯著業火之焰就打向刻不求!
刻不求單手升起屏障側身躲開,詭氣席卷了明掌門的全身纏上紅線眼看著他就要因此而喪命!
然而就在這時,刻不求腳下忽然騰升起陣法,絲絲縷縷的陰氣無孔不無,全都一股腦地湧向刻不求,與此同時,天邊一道劍光斬來,將那些縛束住掌門、長老的紅線斬斷!
他們的反應極快,一齊朝地麵拍下一掌,地麵陣陣抖動,四麵八方地竄來一道又一道符咒纏上刻不求的周身,他想要震開,卻發現符紋絲不動?!
這是……上界的符咒!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笑。
回頭看去,是四長老笑著抬起頭看向他,眼底那得逞的陰謀與百年前宋集燭飛升時所見到的一般無二。
“李顧生,你莫不是忘了,上界的禁製就在這裏!”他看著刻不求,冷聲說,“詭氣盡數放出?你逃不掉禁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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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求他們都一時忘記了,宋集燭是會替命符的。
四長老——或者現在該稱上一句宋集燭,他看了一眼那頭生死明的顧憐,說道:“方才你還有所保留,若非是你的弱點在此,恐怕我真找不到讓你自願放出全身詭氣的法子了。”
而他將詭氣全部放出,又分了靈氣去護住顧憐,這就勢必導致一種可能——讓被蒙蔽的禁製發現他的存在。
“李顧生,”宋集燭道,“你破不開禁製。”
“今日勝的,是我。”
“……”
刻不求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已經爬滿符咒的手,因為禁製的壓製,他詭氣一點一點地被壓下,連同紅線也被壓製得斷裂。
明掌門劫後餘生,他捂住剛才被紅線勒住的脖頸,方才瀕臨的危機感還猶有餘感。他猛地喘了幾口氣,佛蓮還在天空中飄浮焚燒的火焰,他看了看刻不求後一陣地冷笑,抬手召來佛蓮業火:“今日我便要將你誅殺在此!以報大仇!!!”
業火幾度燒來時,刻不求看也沒看明掌門一眼,他隻是攢著自己的最後那點靈力,盡數繞去顧憐那頭,護住她的心脈。
一直到臾過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刻不求抬眸看去,然後就愣了一下——
隻見一隻銀漆紫砂的小丹爐擋在刻不求的麵前,爐身所鏤刻的蓮紋與佛蓮幾乎一般無二。
丹爐不斷吸收業火,分明不過很小一隻卻將業火吞了個幹淨,刻不求的半片衣角也沒有被燎到。
刻不求認出這個丹爐來自何處,又看向另一頭。
顧憐仍舊是伏在地麵上,掉在地上的白蒼劍源源不斷地將靈氣輸給她吊著那一線生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剛剛還昏迷的她此刻卻醒過來了,虛虛地勉力抬起一隻手,操控著丹爐。
那是六一泥的丹爐,世上用它來煉丹的人所剩無幾。
為什麽六一泥煉丹的效果奇差?
顧憐著見那棵佛蓮後,想起了丹爐上刻著的蓮紋,那是顧憐見過的那麽多丹爐中,唯一一個刻有蓮花這樣的丹爐。
六一泥不用元火煉丹,它需要的是業火。
“……刻不……求……”
顧憐的視線之中一片模糊的紅,分不清是那焚燒的火焰還是刻不求的衣袍,她聲若蚊音:“……都說了讓你……打不過就……跑了……”她咬牙,拚盡最後一絲靈力收攏五指,丹爐頂著業火,向明掌門推進幾步!
九百年前她就說過,他的命還由不了他們做主。
禁製的符咒已經纏滿全身,刻不求動彈不得,他咬牙,逐漸紅了眼眶:“……你們扶光派,還當真枉為正首派前首!”言罷他在禁製的強壓下翻掌勾起指尖,片刻的寂靜之後,就聽見四方傳來轟響!
地麵震動,宋集燭看向四方:“怎麽回事?!”
“——長老!扶光派北麵塌了!”
“東麵、山門那邊也——”
北麵?
斂寒洞!
宋集燭飛身便朝北麵而去。
明掌門晃了幾下才站穩,他想將佛蓮收回後便離開,但嚐試幾次現都收不回來?!他驚駭片刻後就想明白是丹爐的原因,怒目而不見:“竟然這般找死,我便成全你!”他甩出一記靈擊打向顧憐!
白蒼劍劇烈地顫抖,然後飛身而起一劍斬開靈擊!白霧化散變成劍靈的模樣,白蒼赤紅著雙目,握劍刺向明掌門的心口:“——我殺了你!!!”
明掌門在身前化作屏障,但惡相之劍威力無窮,那屏障在擋上劍的那一刻就裂痕破碎!明掌門躲避不及,被一劍刺中胸口!
“你……”明掌門猛地抓住劍,高聲喝道,“熒惑!!!”
白蒼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黑影一閃,上來一人便同他交手!那人正是熒惑!
熒惑比起上次,同白蒼交手的時候得心應手了不少,然而仍舊是白蒼占據上風。
在白蒼又一劍斬來時,熒惑忽然說:“你不顧你的劍主的死活了嗎?她現在可是隻靠你那點靈氣來強撐。”
白蒼的動作明顯一頓,隨後就被熒惑抓住這一瞬的空隙,從袖間飛出數道符打向他!他攔劍欲擋,卻發現這些對一沾上就用不掉了,同時劍氣被猛地壓下一大截!
熒惑冷眉:“猖狂如此之久!我在殿中苦心研究出來的符篆便是為了對付你!蒼山靈劍又如何,不過陰陽廢鐵!”
符篆被催動,靈光大盛淹沒了白蒼,光芒漸收,隻見一把劍落到地上。
“哼!”熒惑收了劍,“邪不壓正!”
他又轉向顧憐:“憑著斟酒的卦象而言便是留你不得!果然!你覺真是忘恩負義,禍害門派之輩!”
當年他們便不想要留著著禍害,隻不過是掌門非得要留,說是緣份如此,天命無常,也未必會當真由她一個小丫頭便害了扶光派。
但是現在看來——
還是掌門太過於仁慈!
禁製將天地光芒揉匯一時,收束後又猛地炸開帶起氣流,丹爐將最後一點佛蓮業花吞噬殆盡掉在地上,顧憐視線的最後一幕,是那抹色的身影被符咒切割撕碎,化作煙雲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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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嘹亮的鶴唳之聲。
望穹峰那邊。
發覺紅線而成的陣法破了之後劉祺他們簡直是大喜過望!但還沒等他們開始動手,地麵就猶如地龍翻身一般晃動起來,好幾個弟子因為站不穩而摔倒在地上。
“別、別答我!”劉祺一腳踹開身邊的人,指著那間小院,“全都給我進去把那個姓顧的給抓住出來!”
弟子爬起來就往小院裏頭衝,在接近門口時察覺到劍風,他們慌忙躲開,果不其然一把劍當空斬來,越過他們立於門前!
“我當是什麽蠢貨敢跑來這兒撒野,”慕容詳匆匆趕來,“我們小薪是你能碰的?”說著他將劍召回,劈頭蓋臉,就朝劉棋打去!
見狀,劉祺連忙翻出法器一擋,但還是被擊飛出去!
慕容詳一路趕來簡直心急如焚,顧憐並非是同他一道回來的,給他一道師令:去望穹峰保護好自己和顧薪。
劉祺被擊退,剛一站穩就又見慕容詳傾身而至!
“啊!救命——”
一道符篆從劉祺的身後飛出,直抵上慕容詳的劍,慕容詳看出不便宜來,撤身後退,虎口被那一道符震得發痛!
看過去,從劉祺身後走出來一名女子。
慕容詳認出她來,是申明派的路雲心。
路雲心指間還夾著一張符,麵上神情如同上次見麵一般淡然。
她到:“顧憐勾結詭仙,現在已然被伏,你為她弟子必然脫不開幹係,來人——他拿下!”
風雪思過崖。
北麵塌了大半,陳斟灑在那劇烈晃動之間穩坐如山,風雪塵土飛揚而起,他半點也不慌不忙,絲毫沒有要逃的意思。
他坐在崖邊上,起了風雪,上頭的天就看得更不清楚了。
窺星者不問卦象。
但陳斟灑難得懷疑自己,多年前自己的那一卦到底對錯與否。
山石塌陷,石塊伴著風雪一同朝雪崖上那單薄的身影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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