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心中不甘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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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山莊。
    祠堂。
    慕容詳尚未及冠,隻得將發束起,換上了家主的寬袖廣袍。他低著眸子瞧不出情緒,在上完一炷香後,便掀起眼簾去看上頭掛著的那兩幅畫卷。
    太劍白蒼。
    指劍無意識地動了一下,他伸手想要去觸碰那隻劍鞘,劍鞘卻在無形之中自動生出一股劍意,將他抵擋,不得觸碰。
    有劍侍低首走進來,拜身行禮:“家主。”
    慕容詳:“滾出去。”
    劍侍一頓,換了口吻小心地道:“太劍上的符……解開了。”
    慕容詳抬眼,側身看過去。
    青女坊。
    醉花城熱鬧了,青女坊自然也跟著熱鬧起來了,歡聲笑語作一團,水粉花香迷人眼,連琴瑟之聲都傳出二裏地。
    不過夜沁近幾日發覺坊主不對勁。
    “坊主,”夜沁柔若無骨地靠在桌前,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懶懶地掂起果在指尖把玩著,“憂心什麽事呢?小客人不是還沒死。”
    封雙無瞥了她一眼:“怎麽,夜沁姨你又打探到什麽消息了?”
    夜沁含媚一笑:“傳聞罷了,想必坊主比我更清楚其中情況。”
    封雙元便轉了話題:”蕭九虧待她不得,我記掛的是鎖妖塔。”
    夜沁一頓:“那鎖妖塔不是在扶光派?”
    “那是鎮妖塔,”封雙無說,“青女在原先在木雲天手裏的玲瓏鎖妖塔中。”說著他不悅地指尖點了兩下扇柄。
    夜沁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那鎖妖塔在何處?”
    封雙無:“被宋集燭帶著跑了。”
    夜沁:“……”
    得,這會兒憂心的妖,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夜沁良久無言,直到看見封雙無起身,她才問了一句:“你要上哪兒去?”
    封雙無將扇子掛在腰間,晃眼的金袍:“鬼蜮。”
    鬼蜮。
    那天折媚下手挺狠,讓顧憐的胳膊疼了好幾天,等她那傷口沒那麽疼了,想去和蕭九打個商量放自己出去時,遇見了封雙無。
    那會兒顧憐是蹲在殿門口等蕭九回來的,餘光瞥見那裏角金色的衣擺時她頓了一下,已經猜到來人是誰,抬頭時便直接喊:“封雙無。”
    她臉上的劃傷結了痂,壓根遮不住,封雙無低下視線:“老五欺負你了?”
    “就他那個鬼樣子能不搞事嗎?”顧憐說著站起來,仿佛見到救星一樣去抓封雙無的胳膊,“三師兄啊!你快帶我出鬼蜮,這地方陰氣森森的,我一個活人待在這兒不合適。”
    “有事三師兄,無事封雙無,”封雙無神情似笑非笑,“出去做什麽?在這有吃有喝有住還有老五罩著你,你出去做什麽?”
    顧憐覷著他的神情,回答得十分萬能:“我想師姐了。”
    封雙無:“……”
    封雙無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然後說:“你是想找死了吧。”
    顧憐:“……”
    “嘖。”顧憐夜視線飄忽起來,“說的什麽話。”
    “我竟是不知我的話有何處不對,”封雙無笑眯眯的,一雙丹鳳眼都彎起,“小師妹,嗯?你莫非不清楚眼下你自己是什麽情況嗎? 無需讓誰來同你過招,你隻需從這鬼殿出去,外頭那任何一隻小鬼你都打不過。你想找死,倒也沒必要那麽急。”
    顧憐想反駁:“我……”
    封雙無打斷她的話:“我記得我同你說過。”
    ——“別死掉了”。
    ——“我還欠你的人情沒還”。
    ……
    那兩句話猶言在耳,顧憐鬆開封雙無的手,還是有點不死心:“真沒有商量的餘地?”
    封雙無彈了下她的額頭:“沒有。”
    顧憐:“……”行吧。
    “那你來這兒做什麽?”顧憐問。
    “來看看你死了沒有。”說著,封雙無忽然出手扣住顧憐的手腕,兀自探查起她的傷勢來,顧憐也不反抗,她現在連封雙無對她施法都感覺不到了。
    等了一會兒,顧憐若有所思地問:“我還有救不?”
    封雙無:“……沒了,趁早死吧。”
    顧憐眨了眨眼,封雙無的話裏頭都是嫌棄和無語之意,但是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因為那些刑罰,洗罪釘一類的東西術法都隻是讓她修行不了而己,是因為祭劍。
    祭劍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同樣也是劍主死亡的過程。
    顧憐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她點了點頭。
    封雙無有些詫異:“你不怕?”
    顧憐一臉懵:“怕什麽?”
    封無:“你不是最怕死了嗎?”
    顧憐一噎。
    不是,她以前有怕死怕得那麽明顯嗎?
    好吧,好像的確有。
    顧憐張了張口:“怕是一回事,事實又是一回事,縱然我是怕死又能如何?你還能救我不成?封雙無,對上宋集燭時的確是我棋差一招。”
    封雙無良久無言。
    有時候封雙無的確看不懂顧憐。
    分明口口聲聲怕死,但又是第一個衝出去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封雙無脫口而出:“那你的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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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最喜歡劍道了嗎?
    “我的劍?”顧憐一提這個就垮了臉,“對啊,我的劍呢?不是我說,那群家夥把我的劍薅到哪兒去了?那少爺可不好哄。”
    三個月了,她連劍的影子都沒看見。
    封雙無看著她,一時之問竟分辨不出她神色的真假。
    “……”
    靜了須臾,封雙無輕聲問:“真不在乎了?”
    顧憐:“我肯定在乎我的劍啊,哦對,還有師父給我的鈴鐺。”
    “你還記得梁氏那會兒的那本秘術嗎?
    “我……”
    看著的顧憐的話驀地一頓,她好像明白了封雙無話中的意思,有些怔怔地看他。
    封雙無問:“你把它放在了哪裏?”
    一時之間,那早就壓下心頭的情緒又隱隱有決堤之兆,她聽見自己回答:“在我的鈴鐺裏,”她頓了頓,又重複說,“秘術被我放進芥子空間裏麵了。”
    封雙無笑了兩聲,抬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行。”
    “師兄去幫你把鈴鐺搶回來。”
    封雙無離開前,問起顧憐有沒有什麽靈藥能助她穩住傷勢。
    “應該……沒有吧?”顧冷隻是個煉丹的,她想了一圈也沒記起來有什麽藥,幹脆把蕭九搬出來,“我不清楚,但蕭九提到過九轉朱玉紅蓮。”
    封雙無眉梢一批:“他的話你也信?
    顧憐答得很快:“不信。”
    封雙無:“嗯?”
    顧憐擺了擺手:“死馬當活馬嘛。”
    封雙無忽然問:“所以你入思過崖的緣由究竟為何?”
    顧憐:“……”
    不是,你們就直接說吧,到底糾結這件事情有多久了?
    你們到底那麽糾結做什麽?!
    顧臨神色一言難盡地看著封雙無,最後踢了他一腳:“你跟蕭九排排坐著討論去吧,你倆非得一個問完另一個又問。”
    老挨她踢,封雙無輕“嘖”一聲:“待玄殊秘境開了再說吧。”
    顧憐不解:“說什麽?”
    封雙無卻是什麽都沒有說,施施然走了。
    顧憐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嘀咕:“又打啞迷。”說完她抬頭看了看鬼蜮那黑暗的天,心中的情緒錯綜難解。
    秘術。
    她當真還有再修行的可能嗎?
    再度嚐試憑借記憶中的法子吸納靈氣,但最後也是被逼得狠了疼急了嗆出血來,顧憐擦了擦嘴邊血跡,不再等蕭九回來,轉身回屋裏頭去了。
    不得好暈,得躺會兒。
    活著真遭罪啊。
    慕容山莊。
    慕容詳一路往劍閣那邊走,劍侍與鑄劍師分立兩側,他走進去,就看見那把被放在劍架上的劍。
    上邊的符籙終於解開,但劍卻沒有分毫動靜,劍身烏墨全部,從他在熒惑那兒討回來這把劍時,劍便是一直如此。他還以為是符籙的緣曲,可眼下符已解開,劍卻仍舊如死水般沉寂。
    “白蒼,”慕容詳蜷縮了一下手指,“師父還活著。”
    他的弟子印在還在,那足以證明師父並未身死,隻是安危與否,並不能知曉。
    “家主……”旁上了年紀的鑄劍師謹慎開口,“這劍雖劍主末亡,但許是因為那符籙所擾,壓住了血契,它同它的……劍主斷開聯係了。”
    劍主不在,劍又如何能醒?
    慕容詳看過去。
    鑄劍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血契被壓,那便是要重新喚醒的,我研究了許久關於太劍的鑄劍之材,它的核心是陰陽煞石同劍骨之血。”
    “若想將聯係再繼,那這二者缺一不可。”
    扶光派。
    扶光派的弟子將整理好的名單交上來,謝霜接過後道了聲謝。
    血絕看她開始翻閱,便問:“可有懷疑之人?”
    “能將陣法延展至整個門派的,那勢必意味著他能足在門派中來去自如且出入各處都不會令人起疑,”謝霜說,“除開長老,其餘的親傳弟子們便是最大的可能。”她說著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不會是三師弟他們。”
    薛絕含首,明白她的意思。
    扶光派動蕩,除開傷亡的弟子離開門派另置他處外,不知其行蹤的有一百二十餘人,大多都是外門的小弟子,許是逃了去。
    謝霜往後翻,失蹤的親傳不過三兩人,但都是些籍籍無名且從不外出的師弟,便也不太可能
    往後翻閱,瞧見什麽,動作一頓。 她
    望穹峰:引歌;玉鏡峰:白奕奕,周舟也。
    謝霜的眉心微微蹙起,正打算同薛絕說什麽,卻有弟子來尋她。
    “二師姐,”那弟子麵露為難,“封師兄回來了。”
    “他說他回來……為小師姐搶鈴鐺,不給的話便炸了大殿。”
    顧憐在鬼蜮中等了幾日,等來聽說封雙無後來跟蕭九打了一架的消息,兩敗俱傷;同時也在得來那消息的幾日後,等來了她的鈴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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