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顧憐想看刻不求小時候的模樣這件事，顧憐不止一次大大方方地和刻不求提過。
    起初刻不求就是笑，無奈地說沒什麽好看的，後來聽顧憐說的多了，他就一邊在指尖繞著她的發玩，一邊低眸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似乎別有深意，不過顧憐忙著吃糖葫蘆，沒注意看。
    這件事情提的多了總得不到實現，顧憐也不指望忽然掉出一隻小柿子來給她rua，漸漸的也就不提了。
    ——直到某天她睡醒時，沒在床上看見刻不求。
    “……刻不求？”
    顧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扭頭找人。
    再然後，這不找沒啥事兒，一找——
    顧憐看著坐在地上的那個四五歲大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表情都凝固住了。
    如果內心的情緒可以化為實質，那麽顧憐的頭上肯定有兩個偌大的問號的感歎號。
    地上的小娃娃被一件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顯得過分大的紅袍虛虛裹著身體，先是有點懵懵地坐在地上和顧憐對視了一會兒，然後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最後嘴一撇，朝顧憐伸出了手。
    “阿伶，要抱。”
    “……”
    “這這這這這……”
    顧憐眼睛都睜大了，她連忙攏好衣服下床，內心簡直狂喜，上去就開始揉小柿子的臉：“我靠，刻不求你……你怎麽忽然變小了？”聲音裏都透露著無法掩飾的開心。
    以為她過來是要抱自己結果被揉臉的小柿子：“……”
    寶寶，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不過顧憐看著他的眼睛都亮亮的，看上去是真的高興壞了。小柿子抿了抿唇，然後張著手往前一靠就抱住顧憐的脖子，甕聲甕氣地說：“不知道呀，睡醒就這樣了。”
    他一抱住自己，顧憐就眨了眨眼，跟平時刻不求抱她的時候不一樣，這次是小小一隻，軟軟的。
    好可愛??
    顧憐仿佛聽見自己心花怒放的聲音。
    不過……
    顧憐把小柿子的衣服拉好，這件紅袍是平時刻不求穿的，現在不合身，隻能當做被子一般裹住他的身體。她把小柿子抱起來，小柿子就乖順地抱住她的脖子。
    顧憐把他放到床上，找了一圈也隻翻出自己當初身體重塑還是小孩子時穿的衣衫，索性不拘小節地丟給了小柿子。
    小柿子抱著衣服看了又看，倒也沒說什麽就換上了，雖然還是大了一點，但是總比剛剛好多了。
    剛剛欣喜若狂的情緒過去了，顧憐的腦子也冷靜下來了一點。她坐到床邊，端詳著看了好一會兒小柿子，後者仰著臉，任由她看。
    顧憐若有所思說：“不過雖然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現在這樣，可可愛愛的一隻，但是這事兒怎麽想也有點不正常。”
    畢竟昨天晚上睡覺前還是duang大的一隻刻不求。
    小柿子眨巴眼，湊上去就抱她，變小後聲音都軟軟的：“不知道呀不知道。”
    顧憐低頭看他：“你是不是背著我幹什麽事去了？”
    小柿子搖頭：“沒有。”
    顧憐狐疑：“真沒有？”
    小柿子：“沒有。”
    “你……”
    小柿子抱著顧憐的手緊了緊，似乎很委屈她不相信自己，顧憐一頓，然後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那我就不問了。”顧憐沒忍住又捏了一下他的臉，手感超級好，她彎了眸子說：“事出反常必有妖，不過你放心，有阿伶在，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小柿子蹭了蹭她，應了一聲：“好。”
    顧憐陪小柿子玩了一會兒，把桃源境都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什麽異常的地方，一番思索過後，決定去找初莞問問。
    畢竟初莞是個藥修，應該能看出一點眉目來。
    對於顧憐的這個決定，小柿子先是皺了皺眉，一看就知道是有些抗拒去找初莞。
    顧憐也不強求他，隻說她過去問問。
    ——然後小柿子不樂意了，非要跟她待在一起，幹脆答應跟她一塊去找初莞了。
    對此，顧憐是又無奈又好笑。
    ……
    顧憐和刻不求隱居桃源境，隻有偶爾哪處起了不好平息的亂才會現身，而關於這個桃源境，更是除了那兩位之外，無一人知道其確切入口。
    因此一直想要找師父玩的慕容詳一直四處流浪徘徊，恨不得擁有千裏眼，隨時看見師父什麽時候從桃源境裏出來。
    比方說這日，他和白蒼一塊出來四處閑逛。
    白蒼對於他的這個行為鄙視不已，冷哼一聲：“這般愚蠢的想法，也就隻有你會想得出來。天下之大，山川湖海，豈是你隨便瞎逛幾下就能找到桃源境的入口的？”
    風和日麗，山青風輕，徐徐吹過來的風令人心情舒暢。慕容詳心情還算不錯，因此沒跟白蒼計較，隻偷偷在背後比了個鬼臉。
    “有本事你別跟我一塊來啊……”慕容詳嘀咕，“你不還是也想見師父嘛……”
    白蒼耳尖，聽見之後毛都炸了，聲量猛的拔高：“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才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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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詳：“……嘁。”
    你就嘴硬吧。
    白蒼雖然對慕容詳的這個計策嗤之以鼻，但是幾天下來他都跟慕容詳待在一塊，時不時拌個嘴，吵吵嚷嚷的。
    這會兒他們吵完，話的尾音都沒收完，就忽然看見虛空之中出現一道虛虛的光門，緊接著在他們的注視中，一襲青衫的顧憐邁了出來。
    白蒼：“……”
    慕容詳：“……！”
    慕容詳眼睛一亮：“師父！”
    顧憐聽見聲音就腳步一停，然後扭頭看過去，看見這兩位少年後有點意外：“你們怎麽在這兒？”
    然而她意外，對麵兩個比她還要意外。
    白蒼先是極其不屑地抱起手臂，一句日常嘲諷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在看見顧憐懷裏抱著的那個小人兒時猛的刹住了口。
    白蒼：“？？？”
    白蒼伸手拎住撲過去的慕容詳，看看顧憐又看看小柿子，這衣服這欠欠的長相……白蒼的眼睛都睜大了：“不是、你你你你你你、你跟刻不求……？？？？”
    慕容詳這會兒也看見了，先是愣住，然後眼睛睜得圓圓的：“師父你什麽時候跟師娘有孩子了？！”
    顧憐的頭上冒出一個：“？”
    不是。
    等會兒？
    顧憐及時止損，伸手必出一個“打住”的手勢，然後啼笑皆非：“你倆這什麽反應，他是刻不求，想什麽呢你倆。”
    慕容詳：“……”
    白蒼：“……”
    經過顧憐一通解釋後，慕容詳和白蒼才明白事情真相。
    “稀奇。”
    慕容詳湊近了看小柿子，後者被顧憐抱在懷裏，手裏還揪著顧憐的衣衫一角，麵無表情地看他。
    慕容詳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忍不住笑了，想摸小柿子的腦袋，但是又不敢，隻說：“師父，師娘變小之後好可愛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芥子空間裏找到糖丹，遞給小柿子。
    顧憐覷了慕容詳一眼。
    孩子，你之前在刻不求麵前可不是這個反應，恨不得躲著走。
    慕容詳心大，沒想那麽多，白蒼卻是看著刻不求緩緩的皺起了眉頭，喊了顧憐一聲：“顧憐。”
    “嗯？”顧憐看過去。
    白蒼朝著小柿子抬了抬下巴：“他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顧憐說起來也很無奈，“一覺睡醒就這樣了，問他他也說不知道，可能是有什麽意外吧。”
    白蒼皺著眉沒說話。
    顧憐忙著去找初莞 看他倆沒啥大事，就跟他們告了個別之後禦劍就走了。
    慕容詳還跟她揮手掰掰，揮到一半反應過來：“哎不是——師父！我是來找你玩的！你就這麽走了？”
    然而顧憐人已經消失在雲天中了。
    “……”
    慕容詳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什麽，回頭去看白蒼，發現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哎，白蒼，你發現什麽了？”慕容詳問。
    白蒼看了兩眼顧憐離開的方向：“我剛剛……”
    “在刻不求身上察覺到術法氣息的殘留。”
    “？”
    ……
    玄殊秘境。
    對於顧憐的到來，初莞當然是歡迎的。
    然後他欣然地出門迎接，在看見顧憐懷裏的小柿子後表情崩了個稀裏嘩啦。
    “？”
    bur，你倆這是……？
    初莞大驚失色：“你倆速度那麽快？？？”
    那小孩怎麽長得和柿子小時候一模一樣？！
    顧憐：“……”
    顧憐氣結地踹了初莞一腳：“胡思亂想什麽呢？這是小柿子，他不知道什麽原因忽然變小了。”
    初莞挨了一腳，腦子更懵了：“啊？”
    顧憐就把大概經過跟他說了一遍。
    初莞聽後嘖嘖稱奇，簡直聞所未聞。
    初莞試探性地問：“他最近遭人暗算了？”
    顧憐覷他：“誰能暗算他？”
    以前分魂的時候就算了，現在這個可是完全形態。
    初莞：“……也是。”
    初莞再問：“他最近瞎吃東西了？”畢竟以前的柿子就有這個醜習慣。
    顧憐還沒說話，小柿子就冷眼看著初莞，然後趴在顧憐的肩上，抓著她的頭發玩。
    顧憐把頭發扯回來，問初莞：“所以你看出什麽來了？”
    初莞繞著他倆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誠懇地說：“什麽也沒看出來。”
    顧憐：“……”
    “不過……”初莞說，“這事兒肯定是不正常的。”
    顧憐：“所以？”
    “死馬當活馬醫，先讓我紮了兩針。”
    “？”
    初大帥為人不靠譜n年，顧憐語塞了一會兒，然後又踢了他一腳：“一邊兒去。”
    情況未明，讓初莞貿然紮針那肯定是不行的，最後也隻是讓初莞用書法探查了一番小柿子的身體，但都沒有什麽異常之處。
    當真是奇了怪了。
    顧憐和初莞還想要再聊些什麽，但是小柿子忽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往她懷裏靠，黏黏糊糊的說：“阿伶，我困了。”
    顧憐低頭，看見他一臉困倦的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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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可愛?
    顧憐正人君子地咳嗽了一聲，然後跟初莞告了別，讓他在家研究研究，盡力而為。
    往外走的時候，顧憐還是沒忍住，又揉了一把小柿子的臉。
    小柿子眨巴著眼睛看著她，聽見她說：“完蛋，更喜歡你了。”
    “……”
    初莞那邊，顧憐走後他若有所思，覺得這事兒哪哪都透露著奇怪。他轉身要回藥房裏翻醫書，剛抬腳就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見是一根紅線。
    ……
    顧憐沒有急著回桃源境。
    因為路上她逗著小柿子玩了一會兒，發現小柿子不困了之後，正好聽見這一帶有山野精怪作亂，就幹脆帶著他去打架去了。
    打完架回城逛集市，顧憐幾乎是看見什麽好玩就給小柿子買什麽。到最後，小柿子的懷裏塞滿了吃的玩的吃的吃的吃的玩的……
    小柿子看了看懷裏的東西又看看顧憐，然後舉起手裏的糖葫蘆給顧憐吃。
    近年來鬼祟無法到人間界來作亂，天下太平不少，這一小城繁華安定，集市上吵吵鬧鬧的吆喝聲也是人間煙火氣的寧和象征。
    顧憐看見街上的孩童們唱著歌謠嬉鬧著跑過，老媼賣花，少年們意氣風發，心中也平和開心起來。
    其實她捫心自問是一個自私的人，不像謝霜那般大義，隻想著為自己，為朋友們搏一線生機與幸福。但是現在看見這安寧之景，雖然並非是她一人之功，但是她也是由衷的開心的。
    “走了，”顧憐收回視線，對小柿子說，“我們回家了。”
    小柿子點了點頭：“好。”
    回桃源境後一連有小半月，小柿子還是這副樣子，初莞那邊也遲遲沒有什麽消息。
    顧憐起先是有點發愁，但是看的久了，就笑，拍拍小柿子的腦袋說變不回去也沒關係，反正有她保護他。
    夜裏睡覺時，小柿子忽然喊：“阿伶。”
    顧憐：“嗯？”
    “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
    顧憐眨眨眼，感到啼笑皆非：“怎麽這麽問？”沒等小柿子回答，她就認真的想了想之後說，“也不是不喜歡，我就是沒有那個想法。”她當然知道在他那句話之後問的是什麽。
    小柿子就看著她，發出一個鼻音：“嗯？”
    顧憐眼眸彎彎的，映著一點明亮，她說：“小孩子多麻煩呀，我才不要。要說喜歡，我肯定是最喜歡你了。”
    小柿子沒有應聲，隻在沉默過後看了看自己，最後閉上眼睛。
    “我有點後悔了……”他小小聲地說。
    顧憐沒聽清，但是問的時候他又不肯說了。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解決，但是顧憐夜裏忽然感覺到什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看見身側的刻不求湊過來親她。
    “？”顧憐清醒了不少，躲了一下，“你恢複了……？”
    刻不求抱著她的腰肢，她縱使是躲也躲不開幾分。他一邊吻她，一邊解開了衣衫上的係帶，含糊著說：“有什麽明日再問，我忍不了了……”
    ……
    然而昨晚某人口口聲聲地說有什麽明天再問，但當顧憐真的問的時候，他有愛活不肯說了。
    問得急了，就親人，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以至於顧憐一直心中存疑，直到某日她整理術法術卷時翻出來幾章某人沒藏好的手記。
    ——那上麵是一個自創的術法，使用後可以使自身返老還童。
    但是因為術法還不夠成熟，是具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是——小半月才能解開這個術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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