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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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緹妮醒著的時間越來越短,與此同時,本隻出現在手臂上的青筋不知何時漸漸蔓延到了脖頸,甚至有向臉上蔓延的趨勢,青筋下包裹著的血管微微隆起,像是活物般在女孩蒼白的小臂上貪婪地汲取養分。
“蘇萊姐姐,我會好的,對嗎?”
海緹妮眼睛睜得大大的,蒼白的臉上幾乎快要哭出來,聲音細若蚊鳴,“我還能見到姐姐和媽媽的,對嗎?”
蘇萊沉默著,她甚至無法維持自己臉上的本該是寬慰她的笑,隻是一直喃喃道:“會的,一定會的......”
走出研究所時,已是暮色西垂,街市的燈火接連亮起,交匯成一條駛向遠方的銀河,天空汩汩朝外冒出墨汁,眨眼間夜色籠罩住整座城市。
上車時,她朝研究所前麵那棵巨大的樹木看去,樹下籠罩著一片人影,癡癡地凝望著研究所大門的方向,久久不動。
蘇萊停住了腳步,妮可跟在她身旁,沒有說話。
這是她遇見這名婦女的第六天,從她進入研究所那天起,那道身影每天傍晚不管風吹雨打都雷打不動地守在研究所門口,她不知道哪個人每天要等到多晚,隻知道她從來沒有打擾過任何人,隻是安靜地坐在大門的樹下,望著那座女神像。
像是守望,更像是祈禱。
“蘇萊?”
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旁回響,蘇萊回神,看向麵前的人朝自己伸伸手的動作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又發呆了,手忙腳亂地將文件遞上,低聲道歉。
“你看起來狀態不太好,”麵前的紅發少年垂著眸子看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座椅,“先去休息吧,這裏我一個人可以的。”
知道自己就算待在這裏說不定還會礙事,蘇萊垂首又低低說了聲抱歉才轉身離開。
她看著光幕出神,今天海緹妮沒有醒,平常每日都是這個點醒的小姑娘今天安靜地有些出奇,躺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像是睡的很香。
過了一會,身旁傳來淡淡的紫蘭花香氣,頭頂傳來少年清澈的嗓音。
“海緹妮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呢。”
蘇萊沒有說話,隻是點頭應答。
“打針抽血從來不哭,甚至還會安慰別人,吃飯從不挑食,真希望有個這麽可愛的妹妹啊,她的父母一定以她為傲吧。”
“......”
蘇萊沉默著,卻將頭埋得更低。
“聯邦有一種花,名字叫作紫蘭,隻在冰天雪地的地方盛放,花語是遺憾的愛,意思是盡管我們之間有太多遺憾與愧疚,但隻要彼此心中還有愛,一切都可以被原諒。”
“......”
“蘇萊,你要不要送一束花給一直在研究所門口等待的那個人?”
蘇萊錯愕抬頭,卻見麵前淺金色眼眸的少年靜靜注視著她光滑白皙的側臉,輕抿的唇角小幅度地彎了一下。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會幫你的。”
......
“簡直是胡鬧,怎麽能讓感染體離開實驗室!這件事我絕對不同意!”
白胡子老人坐在長長的書桌上,在聽到麵前幾人的話震怒道。
“海緹妮的數據顯示她她存在異變的風險極小,攻擊力極低,隻要我們加派人手按照既定路線將人帶在約定的地方,就可以完美解決風險大的可能性。”
站在黑發少女身旁的紅發少年熟練地打開光腦,將準備的數據以及規劃的路線一一展現給在場所有人,一麵冷靜地分析利弊。
“並且路線我已經規劃好了,這個時間段在這條路上人流量最少,一定……”
“盡管你們已經將危險性壓到極低,但仍存在危險係數,是嗎安崎?”紅色利落短發的中年男子一身深藍色軍裝坐在主座上,眼神銳利,正麵容沉穩嚴肅地盯著麵前的少年。
在聽到對方的發言後,安崎唇線繃緊,在對方冷靜地再問了一遍後才咬牙低聲道“是……但是風險極低,幾近於零,我們已經……”
中年男子冷冷打斷他,“隻要存在風險,這件事情就絕無可能,若是在路上發生了意外,安崎,這種風險你擔不起。”
安崎本就蒼白的臉越發蒼白,他眼簾低垂,垂在兩側的手心緩緩收緊。
“如果要擔承擔,一人做事一人當,”黑色長發的少女走上前,眼神平靜,“我知道各位大人有自己的考量,既然這件事情是我提出的,那一切責任便由我來承擔。”
“哦?公爵小姐打算怎麽承擔?”中年男子雙手交迭,往後一靠,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蘇萊目光掃過在座的所有人,最後將視線投放在坐在正對麵的中年男子身上,不卑不亢道“將海緹妮和我綁在一起。”
話音落下,在場所有人臉色微變,安崎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中年男子目光微瀾,白胡子老人正欲發作,被他抬手阻止。
整座會議廳清晰地回蕩著少女有力的聲音。
“隻要將我作為誘餌和海緹妮綁在一起,一旦她暴動第一個襲擊的人一定是我,而這個時間也足夠潛伏在暗處的士兵將危險就地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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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所長,還請您高抬貴手,小小地憐憫一下這對即將生死離別的母女。”
蘇萊對著麵前的人深深鞠躬。
整座大廳安靜到針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窗外樹木嘩嘩作響,將廳內的氣氛拉得沉重無比。
“公爵小姐,你當真願意以身作餌?”
中年男子雙手搭在桌上,一下一下發出噠噠的清脆聲響,沉穩的臉上仍是毫無表情。
“是,我願……”
白胡子老人早已經按耐不住了,還沒等蘇萊說完便迫不及待出聲嗬斥道,“從未有過感染體離開實驗室的事情,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說著,臉皮微微抖動,緊接著露出輕蔑的笑容,“更何況公爵小姐尊貴無比,怎麽能為一個低賤的感染者冒這麽大的風險,簡直是有失貴族的……”
“既然沒有這個先例,那創造一個又如何?”
蘇萊盯著他,淺紫色的眸底迸射出鋒利的暗芒,她下頜微抬起,直視前方的白胡子老人,滿頭黑色的長卷發猶如堅強的蔓草,又像海麵浮動的海藻,耀眼奪目,令人移不開視線。
“聯邦的法律從未有任何一條規定感染體不能離開實驗室,而且……”
“這位大人,你說尊貴低賤,那麽請你告訴我什麽是尊貴,什麽又是低賤?”
白發老人似是被她一瞬間展現出來的強大氣場震懾住,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口,“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蘇萊目光略過在場所有人,清亮的聲音清晰地回蕩在整座大廳。
“難道滿腦子欺民辱民卻身居高位毫無作為的人是高貴,而那些或為國捐軀,或兢兢業業,或身無分毫的人就是低賤了嗎?難道出身高貴,位高權重的人就該高高在上,被人像神一樣供著,欣賞窮苦人民在底層掙紮,在汙泥裏痛苦求生的狼狽姿態嗎!”
“世上從來沒有哪一條準則是規定權高者尊貴,而貧困者低賤,從來沒有那條規定人因身份而尊貴,也從來沒有規定允許親情被踐踏,感情被剝奪。”
“人人生而平等,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存在感情,是因為有七情六欲,是因為擁有平等地追求愛與被愛的權利,可如果連感情被剝奪,那你們,那我們與那些野獸又有什麽區別!”
一字一句,振聾發聵,滿座陷入死般的寂靜中。
霎時,詭異的氣氛中驟然響起一陣掌聲,細碎的波長震開屋內的寂靜。
當目光落在她身後時,白胡子老者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皮猛地一抖,麵色霎時發白,連忙低頭行禮。
緊接著在場所有人起身,躬身頓首。
“執政官大人。”
而蘇萊轉身,便看見那道站在自己身後的銀發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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