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張明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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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的暴雨敲打著市委大樓的玻璃幕牆,餘雯站在電梯裏,盯著樓層按鍵上的“18”——那是市委副書記辦公室的專屬樓層。
她摸了摸耳垂上的翡翠耳釘,冰涼的觸感讓心跳稍稍平複,指尖卻在風衣口袋裏緊緊攥著枚微型錄音筆,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電梯門開合間,她聞到走廊盡頭傳來的檀香——那是張明辦公室特有的氣味,與橫太集團會所的味道如出一轍。
“餘總,您怎麽來了?
”張明的秘書起身阻攔,卻在看見她的眼神時,臉色驟變。
“張書記正在......”
“我找他談橫太的事。”
餘雯直接推開辦公室門,聲音裏帶著孤注一擲的狠勁。
張明坐在真皮大班椅上,麵前擺著份《y市黨風廉政建設報告》,指尖正摩挲著鋼筆帽上的黨徽。
“稀客。”
張明挑眉,目光掃過餘雯濕透的風衣,
“外麵暴雨預警,餘總還是這麽拚?”
“陳虎被捕了。”
她直奔主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急促的節奏。
“李娜提了‘夜梟計劃’。”
鋼筆從張明指間滑落,砸在報告上發出悶響。
他彎腰撿筆時,後頸的汗珠洇濕了襯衫領口。
“慌什麽?”
張明重新坐定,聲音裏帶著刻意的鎮定,
“市委這邊我盯著,君淩翻不起......”
“他翻不起?”
餘雯忽然笑了,笑聲裏帶著譏誚,
“君淩是怎麽樣的人,你我的都清楚,處理事情,你以為蘇海還能保你?”
她傾身逼近辦公桌,翡翠耳釘晃出冷光。
“林宇的批文、橫太的錢,還有你替橫太做的那些‘工作’......張明,你以為自己是市委副書記就能高枕無憂?”
張明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拉開抽屜,摸出包煙點燃。
煙霧繚繞中,他忽然想起上個月在橫太年會上的致辭:
“我們要做y市的守護者”。
此刻聽來,恍若諷刺的笑話。
“你想怎麽樣?”
他終於開口,夾著煙的手微微發抖。
張明不由的回想起。
三年前,當橫太 “商務助理” 叩開他辦公室的門時,那對自稱 “雙胞胎” 的女子帶著甜膩的笑,腕間的梅花手鏈與他後來收到的黑金卡相得益彰。
她們用溫熱的指尖撫過他的領口,輕聲說:
“張書記,這是橫太給您的‘特別禮物’。”
他記得那個雨夜,雙胞胎中的姐姐蜷在他懷裏,指著窗外的橫太文旅城說:
“以後這裏會有我們的家。”
她們搬進了橫太安排的複式公寓,冰箱裏永遠填滿進口食材,梳妝台上的名牌包比妻子二十年攢下的還要多。
而他,在橫太財務總監遞來的 “情人贍養費” 收據上簽字時,忽然想起妻子在菜市場為五角錢斤斤計較的模樣。
“張哥,”
妹妹穿著橫太定製的真絲睡袍,晃著新做的美甲。
“我的美容卡快到期了......”
她們的聲音像裹著蜜糖的毒藥,讓他在每個午夜夢回時,看見妻子鬢角的白發,聽見在電話裏問 “什麽時候回家”。
但每當他試圖結束這段關係,橫太就會適時送來雙胞胎的體檢報告 ——“意外懷孕”等,每個理由都精準戳中他的軟肋。
“張明,你是聰明人。”
餘雯的聲音從記憶深處傳來。
“她們跟著你,是福氣;你離開她們,就是進去。”
他這才明白,這對雙胞胎不是 “禮物”,而是橫太豢養他的鎖鏈 —— 她們的存在證明著他的背叛,她們的需求丈量著他的墮落,她們的笑靨背後,是橫太隨時可以將他推入深淵的把柄。
餘雯倚在張明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茶幾上的青瓷茶寵,梅花狀的釉色紋路在她指甲下泛著冷光。
“陳虎在萬縣鬧得太難看,”
她忽然輕笑出聲,眼尾上挑的弧度像極了薑傑訓話時的模樣,
“李娜那丫頭居然敢提‘夜梟計劃’,你說可笑不可笑?”
張明握著鋼筆的手頓在《y市維穩方案》的落款處,墨跡在紙上洇開小片陰影。
他望著餘雯腕間新換的翡翠鐲子——那是橫太用賠償金買的原石雕琢而成,此刻正隨著她的動作晃出的光,刺得人眼眶發疼。
“省裏剛開完掃黑會議。”
他故意放慢聲調,鋼筆帽敲擊桌麵發出清脆的響。
“這時候把人往市裏帶,太顯眼。”
“顯眼?”
餘雯忽然直起身子。
“張明,你不會忘了陳虎手裏有什麽吧?”
她的聲音驟然冷下來,
“當年你在改的那份報告,還有林書記的......”
“夠了!”
張明猛地抬頭,鋼筆在文件上劃出道粗重的斜線。
他看見餘雯眼底閃過的譏諷,忽然想起之前在橫太會所,介紹他們認識時說的話:
“這是雯雯,以後你的尾巴由她來管。”
那時他以為是句玩笑,如今才明白,自己的仕途、情人,都像風箏線般攥在這個女人手裏。
沉默在辦公室裏蔓延,牆上的掛鍾指向十點十七分。
張明忽然想起雙胞胎妹妹今早發來的超聲波照片,小小的胚胎像粒種子,種在他本就千瘡百孔的良心上。
“我會讓市公安局的人‘順路’接手,”
他終於開口,聲音裏帶著破罐破摔的頹然,
“但下不為例。”
餘雯笑了,站起身整理風衣下擺:
“張書記果然識大體。”
她走到門口又轉身。
“對了,橫太新到了批翡翠,改天給兩位妹妹送去?”
張明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麵上卻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勞煩餘總費心。”
他望著餘雯離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妻子昨天在電話裏說:
“孩子問你什麽時候去動物園。”
此刻他才驚覺,自己早已變成橫太豢養的困獸,而所謂的“自由”,不過是鏈條足夠長的錯覺。
他摸出手機給雙胞胎發消息:“周末帶你們去挑珠寶”。
發送後刪掉記錄,目光落在窗外的橫太集團大樓上——那棟大廈的玻璃幕牆裏,映著無數個像他一樣的身影,在權力與欲望的深淵裏,越墜越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