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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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破?
    強攻洪家?
    無異於以卵擊石!
    在洪鳴剛剛親自站台、媒體輿論被完全壟斷、省裏風向未明的此刻,任何直接對抗都是徒勞!
    另起爐灶?
    機會渺茫!君淩現在被牢牢框在“專職副書記”的格子裏,能調動的人、財、物資源屈指可數。
    想在短期內製造一個能與“星月灣”分庭抗禮的“新概念”,幾乎不可能。
    隱忍蟄伏?
    這似乎是老爺子的唯一指令。
    但洪家的戰車會因你蟄伏就停下嗎?
    “星月灣”的“成功”會迅速變成洪曉和陳煒手中更鋒利的刀!
    他們會挾此“戰果”,更加肆無忌憚地擴張、傾軋!
    君淩被架空的處境隻會雪上加霜!
    產業園,恐怕在洪家的下一輪碾壓下,會連骨架都剩不下!
    聯合文銘?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微弱火星。
    君淩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隨後,楊墨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墨滴,無聲地消失在厚重的辦公室門外。
    門軸合攏時發出極輕微的“哢噠”聲,如同最後一道保險栓被解除。
    辦公室內徹底陷入一種被刻意營造的、令人心悸的真空。
    君淩依舊坐在那張寬大的黑色皮椅裏,背對著喧囂的城市光影。
    “穩住……”
    這兩個字如同冰冷的枷鎖,沉重地壓在他的肩胛骨上,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老爺子的聲音,隔著千山萬水,依舊帶著那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冰層下暗流般的絕對掌控力。
    穩住?
    在這洪家戰車轟鳴碾過、將一切試圖紮根的根基都化為齏粉的時刻?
    在這陳煒和洪曉站在聚光燈下,用虛幻的泡沫編織著“勝利”桂冠的時刻?
    在這文銘那個代表著未來的“新飯碗”,即將被徹底淹沒在資本狂歡的泡沫之下的時刻?
    “不忘初心……”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辦公桌一角。
    初心?
    他的初心是什麽?
    是坐在辦公室裏,看著報表上那些被精心修飾過的數字,聽著下屬們言不由衷的讚美,然後在權力的階梯上步步高升?
    還是……像當年在樂縣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頂著無數壓力,力排眾議,硬生生將橫太的投資給頂了回去。
    那份沉甸甸的、帶著汗水老百姓的生活,才是他的初心!
    不是“星月灣”那片虛幻的、用資本堆砌出來的、隨時可能破滅的彩色泡沫!
    如果我真的“穩住”了……
    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腦海!
    如果我真的按照老爺子的指令,龜縮在這間被架空的辦公室裏,眼睜睜看著洪家將y市徹底改造成他們資本狂歡的樂園。
    看著文銘那個真正能紮下根的產業園區被碾碎,看著那些工人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網紅經濟”的泡沫吞噬……
    那麽,老爺子……他真的會滿意嗎?
    君淩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那不是一個笑容,而是一個冰冷到極致、帶著自我嘲諷和決絕意味的弧度。
    不!
    老爺子絕不會滿意!
    一個在家族需要破局之時,隻會龜縮、隻會“穩”、隻會眼睜睜看著對手肆意擴張的繼承人……
    一個連自己“初心”都守不住、連為百姓守護一個“飯碗”的膽魄都沒有的懦夫……
    “穩住”不是目的!
    是手段!
    “哢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驚雷般的脆響!
    君淩手中那支一直被他無意識攥著的鋼筆,硬生生被他捏斷了筆杆!
    不能等了!
    必須破局!
    哪怕……是以一種最危險、最不被允許的方式!
    他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磁石牽引,猛地投向辦公桌另一角—紅色座機電話!
    梁友!
    聯係梁友?
    君淩握著聽筒,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聽筒緊緊貼在耳邊,仿佛在傾聽那片虛無深處的回響。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
    接著,蘊含著洞悉一切智慧的聲音,穿透了遙遠的距離,清晰地鑽入了君淩的耳膜。
    “梁書記,”
    君淩省略了所有客套,直呼其職,帶著一種近乎破釜沉舟的坦誠,
    “洪家的船,開得太快,船底下的水……太渾了。”
    他頓了頓,仿佛在積蓄最後的力量,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需要一根‘魚線’!一根能攪動這潭渾水、讓底下那些被壓得喘不過氣的石頭……有機會翻個身的‘魚線’!”
    電話那頭。
    燈光暈在梁友清臒的臉上跳躍。
    但那雙半眯著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眼睛,在君淩說出“魚線”二字的瞬間,驟然睜開!
    他手中把玩的那隻油光鋥亮的紫砂小壺,被他極其緩慢地、無聲地放在了旁邊的矮幾上。
    壺底與木質桌麵接觸,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嗒”響。
    沉默。
    梁友沒有立刻回應。
    他微微抬起枯瘦的手指,伸向矮幾上那個打開的、古樸的黃花梨煙盒。
    動作很慢,帶著一種刻意的、如同儀式般的凝重。
    他從中抽出一支沒有過濾嘴的、煙紙泛黃的老牌香煙。
    然後,他拿起矮幾上那盒同樣古舊的火柴,“嚓”一聲輕響,幽藍色的火苗在昏暗中跳躍起來,照亮了他指間那支香煙和半張隱在陰影裏、線條陡然變得冷硬的臉龐。
    將火苗湊近煙頭,深深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中,梁友的眼神極其複雜。
    有對君淩這份孤勇的審視,有對局勢的評估。
    更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長輩看著晚輩即將踏入局勢的凝重與……不讚同!
    “君淩啊……”
    他叫了他的名字,帶著一種長輩對晚輩的、近乎歎息的口吻。
    “你想試……我知道。”
    但是——”
    他話鋒陡然一轉,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如同驚雷炸響般的、不容置疑的警告力量!
    “現在這個局麵!”
    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淬火的鋼珠砸在聽筒上,
    “洪家鋒芒正盛!省裏那潭水,剛被林家攪得天翻地覆!現在又來了洪家這條過江猛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