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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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海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徹查到底?
    這哪裏是查一個拆遷公司?
    這是要挖洪家的根!
    是要把洪曉在y市的地下王國連根拔起!
    “星月灣二期項目……”
    君淩的聲音沒有絲毫停頓!如同冰冷的審判書繼續宣讀!
    “涉及西區七號地塊的所有拆遷!”
    “即刻暫停!”
    “所有補償協議!”
    “重新審核!”
    “所有程序!”
    “重新公示!”
    “接受……”
    君淩的目光陡然銳利如刀!
    王海的後背瞬間被冷汗再次浸透!
    他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微微發軟。
    君淩這是要……直接叫停洪家的核心項目?
    廢墟的硝煙尚未散盡,空氣裏彌漫著雨水、泥土、鐵鏽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紅藍爆閃燈的光芒在泥濘的地麵上扭曲、跳躍,如同垂死掙紮的鬼影。
    這片剛剛經曆風暴的角落,隻剩下君淩、楊墨,以及僵立如石像的王海。
    君淩的目光如同兩道淬火的冰錐,緩緩掃過王海那張寫滿複雜情緒的臉。
    那目光裏沒有詢問,沒有期待,隻有一種洞穿一切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平靜。
    他在等。
    等王海最後的表態。
    等這個公安局長,給出一個明確的、足以證明其破釜沉舟決心的答案。
    王海感受到了那目光的重量。
    如同千鈞巨石壓頂!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額角的冷汗混合著雨水,沿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
    他張了張嘴,幹澀的喉嚨裏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嗬嗬”聲,仿佛被無形的繩索勒住了脖子。
    最終,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極其苦澀的笑容。
    那笑容裏沒有決絕,沒有堅定,隻有一種深陷泥潭、左右為難的……掙紮!
    “君書記……”
    王海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遲疑。
    “您看……要不要……跟陳市長……打個招呼?”
    他頓了頓,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擠出後半句,
    “畢竟……這麽大的動作……涉及‘星月灣’項目暫停……還有金鼎公司查封……程序上……是不是……”
    “打招呼?”
    君淩的嘴角。
    極其緩慢地。
    向上牽起一個弧度。
    那不是笑。
    是……
    冰封千年的……
    冷笑!
    瞬間刺穿了王海強裝的鎮定!
    “嗬……”
    一聲短促的、帶著金屬刮擦質感的嗤笑,從君淩鼻腔裏迸出!
    “看來……”
    君淩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淩碎裂!清晰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殘忍的嘲弄!
    “王局長……”
    “還是很講……”
    “組織程序的嘛!”
    君淩這句話!
    太狠了!
    這哪裏是在誇他講程序?
    這是在赤裸裸地諷刺他!
    是在質問他!
    是在用最鋒利的刀子,剖開他內心深處那點可笑的、試圖在君淩和陳煒或者說洪家)之間尋求平衡的僥幸!
    是在問他——你王海!
    到底站在哪一邊?
    “君書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王海的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慌和急於辯解的顫抖,他語無倫次,冷汗如同瀑布般湧出!他想解釋!想撇清!
    “夠了!”
    君淩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帝王般的絕對威壓。
    瞬間打斷了王海所有徒勞的辯解。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王海一眼。
    那眼神裏的失望、冰冷和……徹底的不屑!
    如同實質的冰水,瞬間澆滅了王海心中最後一絲僥幸的火苗!
    君淩猛地轉身,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楊墨!”
    “走!”
    兩個字!
    冰冷!
    決絕!
    不容置疑!
    “是!書記!”
    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侍立在側的楊墨,立刻應聲。
    他快走兩步,拉開那輛黑色轎車的後排車門。
    動作精準而恭敬。
    君淩沒有半分停留。
    他邁開腳步。
    皮鞋踏在泥濘的地麵上,發出沉悶而清晰的“噗噗”聲。
    他徑直走到車門前!
    彎腰。
    坐進車內。
    動作沉穩。
    一氣嗬成!
    甚至沒有回頭再看那片廢墟!
    再看那個……
    令他徹底失望的公安局長一眼!
    “砰!”
    車門被楊墨穩穩關上!
    發出一聲沉悶而厚重的脆響!
    楊墨迅速繞到駕駛位,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
    引擎發出一聲低沉而有力的嗡鳴!車燈驟然亮起!
    兩道雪白的光柱如同利劍,瞬間刺破廢墟的黑暗!
    將王海那張慘白、絕望、寫滿驚恐的臉,照得纖毫畢現!
    車輪碾過泥濘!
    濺起渾濁的水花!
    緩緩啟動!
    加速!
    王海僵立在原地!
    如同被冰封的雕塑。
    雨水無情地衝刷著他慘白的臉。
    紅藍警燈的光芒在他身上閃爍著。
    他眼睜睜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
    如同沉默的巨獸!
    碾過泥濘!
    駛向遠方!
    車尾燈那兩點猩紅的光芒!
    在雨幕中……
    越來越遠!
    越來越小!
    陳煒的住所大門在王海身後無聲合攏,沉重的實木門隔絕了外麵濕冷的雨夜氣息。
    玄關處隻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光線吝嗇地勾勒出昂貴大理石地磚冰冷的輪廓。
    王海的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他後背的警服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冰冷地緊貼著皮膚,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
    他幾乎是踮著腳尖,如同踩在燒紅的炭火上,一步一步挪進客廳。
    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輕微卻如同擂鼓般的“嗒、嗒”聲,在死寂的空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客廳中央。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模糊的霓虹光影。
    陳煒穿著深紫色的絲絨睡袍,陷在寬大的單人沙發裏。
    他沒有開主燈,隻有沙發旁一盞落地台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將他大半個身體籠罩在陰影中。
    聽到腳步聲,他極其緩慢地、如同從深水中浮起般,抬了抬眼皮。
    那目光。
    平靜。
    卻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沒有任何驚訝。
    隻有一種……
    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了然!
    “王局長……”
    陳煒的聲音響起,不高,帶著一種被酒精浸潤過的、略顯沙啞的慵懶,如同在招呼一個遲到的客人。
    “坐。”
    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