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鹿停下感悟，回頭看身後蔥鬱的大樹。
    她能感應到大樹上有一雙眼睛正在凝視她，這種凝視很平和，沒有任何喜惡。
    和蒼玄那老逼登看她時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凝視完全不同。
    “我不想當天道！”
    “但是我的貓想當，作為主人，我不想拖它的後腿。”
    啟源“……”
    商鹿盤著腿，單手托著下巴，另一手搭在膝蓋上，指尖輕輕轉動，紫色的靈力在指尖流轉纏繞。
    紫色靈力脫離指尖，輕飄飄落在石頭上，龐大的劍意爆發，瞬間將石頭削成粉末。
    雷霆劍意縈繞不散，雖然是小範圍，但頃刻間已斬出幾十劍。
    速度是她本體揮劍的十倍。
    這就是融合了法則之力的雷霆劍意嗎？
    果然強悍。
    商鹿五指張開，掌心是劍意凝結成的紫色小劍，小劍乖巧安靜地懸浮在掌心，像個無害的玩具。
    隨著靈力輸出壓縮，紫色小劍越發凝實，劍上玄雷閃爍縈繞，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商鹿額頭滲出汗珠，身體內的靈力透支，她抬起另一隻手，單手刻畫了一個小型的封印法陣，將小劍上的劍意和靈力封印。
    隨後將紫色小劍收入體內。
    她唇角微微揚起。
    之前一直羨慕南宮昶雅隨手就能拿出一把師兄師姐們給的劍符，現在她也有一個了。
    等回去後，就凝結個十把八把的給秦搖月，讓她拿出去耀武揚威，逢人就說這是我家小師祖給的。
    嘿嘿，想想就有意思。
    啟源天道將一切看在眼裏，凝結劍符並不算什麽特殊本事，它是羨慕商鹿是雷係。
    如果當初它謹慎一點，提前察覺到那些雷係天才們未成長起來之前遭遇的陰謀，培養出幾個雷係強者，啟源或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它看著在樹枝上攤著肚皮曬太陽的長休古，再看看樹下領悟法則的少女，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枝葉輕輕晃動，啟源的聲音虛幻嚴肅“來自異界的人族啊，吾與你做一場交易如何？”
    “什麽交易？”
    她心思立刻活絡起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看啟源大陸如今變成這樣子，作為啟源的天道，它肯定能拿出不少寶貝。
    至於它想要的條件，無非就兩條，如果它自私，便是要求商鹿救一救它，若是它如長休古說的那般無私，便是讓她救殘餘的啟源生靈。
    前者她辦不到，後者卻是輕而易舉。
    “吾知你所走之道，願意助你一把，隻要你承諾吾，將來成為蒼玄天道時，給啟源生靈一個容身之所。”
    是後者。
    這似乎並不難，她有小世界，可以暫時給啟源大陸殘餘的生靈一個生存之地，等回到蒼玄大陸，再把他們安頓下來。
    “你覺得我有當天道的能力？”
    她反問。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而是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她沒那種大愛無私，也做不到絕對公平，手上更是沾滿了鮮血。
    怎麽看，都不符合天道的候選人的標準。
    雖然她是要替天行道的，但這種自我認同和來自別的天道的認同是不一樣的。
    啟源“……”
    你問得謙虛，但表情咋這麽驕傲呢。
    “有沒有那個能力在於你本身，你已經走上這條路，便不能回頭，何況，你的貓不錯。”
    你的貓不錯。
    一句話，讓貓和鏟屎官都開心了。
    誇她的貓，比直接誇她還讓她開心。
    長休古舔舔爪子，四條尾巴搖得很開心，它被前輩誇了耶。
    這可是比蒼玄那狗比登偉大得多的前輩。
    商鹿點頭“行，隻要我活著，我一定履行約定，給啟源族人在蒼玄安排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本想說庇護的，但這些啟源族人心思都不怎麽正，她怕惹麻煩上身。
    啟源天道沉默片刻，道“隻要啟源族人沒有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你需得庇護他們不被蒼玄其餘勢力迫害殘殺。”
    啟源的文明幾乎被斷絕，族人修為低微，有的甚至淪為凡身，如果商鹿撒手不管，這些族人連低級的妖獸都打不過。
    這話解決了她的後顧之憂，商鹿幹脆同意了。
    麻煩就麻煩點吧，隻要啟源天道給得足夠多。
    契成之後，她和啟源之間有了些莫名的聯係，也知道了啟源的打算。
    它如今已是窮途末路，活不長久，根本沒有什麽存貨拿來和商鹿交易，它——
    商鹿目光複雜，祂真的和蒼玄天道不一樣。
    “我該怎麽離開啟源，回到蒼玄？”
    “吾會為你指引道路。”
    一道靈光從祖樹上傳來，進入商鹿眉心，一開始還挺溫和，暖洋洋的，很舒服。
    正當商鹿沉浸其中時，祖樹上湧出七彩的流光，全部湧入她身體。
    龐大的法則和天道之力灌入身體和神魂之中，疼得人五官扭曲。
    “啊——”
    她控製不住地大叫出聲， 身體後仰成弓形，發帶斷開，黑色長發在身後飄揚。
    長休古也沒好到哪兒去，在腳邊打滾。
    一人一貓雖然痛苦，但誰都沒有說放棄。
    這是啟源天道最後的力量，它將僅剩的天道之力灌給商鹿，至於商鹿和長休古能吸收多少，完全看她們自己。
    祖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蒼翠的綠色變成枯葉掉落，樹幹縮水，轉瞬間化作飛灰消散。
    飛灰撒遍了結界裏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啟源族人，族人在飛灰侵染後倒在地上，麵容恬靜，仿佛在做著一場美夢。
    在夢裏，每個人都得到了大小不一的功法傳承。
    半個月後，商鹿才清醒，身上已經鋪滿了枯葉，隨著動作，枯葉嘩啦啦落了一地。
    而啟源族人全都睡在地上，並沒有蘇醒。
    空氣中，靈氣已經耗盡，出現了淡淡的晦氣，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得和外麵一樣，暗無天日，一片荒蕪。
    長休古跳到她肩膀上，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有些難受。
    “我們救不了祂，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頓好殘留的啟源生靈，讓它的文明繼續傳承下去。”
    從今以後，沒有啟源大陸。
    但會有一個繁衍萬代的啟源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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