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危城尋蹤,算盡人心覓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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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如烙鐵,晴蹤難覓
    蘇晴那篇如同投槍匕首般的報道,被林默死死攥在手中,紙張的邊緣幾乎要被他捏碎。冰冷的油墨氣息混合著報紙特有的味道,此刻卻如同硝煙,灼燒著他的神經。
    “神秘包廂俯瞰‘股瘋’…疑似安保人員強行帶離年輕男子…”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針,精準地刺向他最脆弱的環節。周正看到這篇報道會如何?震怒是必然的!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包廂看戲”的形象被曝光,更不會容忍林默這個“風暴眼”的焦點人物脫離掌控!遷怒蘇晴幾乎是板上釘釘!以周正的手段,蘇晴一個毫無背景的記者,其下場…
    林默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強烈的、混雜著愧疚和擔憂的情緒衝破了他慣有的冷靜。蘇晴是他的信息源,是他觀察這個陌生時代的窗口,甚至…是他在這個冰冷世界裏為數不多能感受到一絲溫度的存在。他絕不能讓她因為自己而遭遇不測!
    找到她!立刻!搶在周正的人之前!
    這個念頭如同燃燒的火焰,瞬間驅散了身體的疲憊和對自身處境的恐懼。他將染血的借條和照片小心收好,這是指向王德發的線索,但現在優先級最高的是蘇晴。他迅速整理了一下髒汙的外套,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然後快步走出街心公園,融入了人流。
    目標:蘇晴的住處。江寧路77弄,牡丹閣。沈姨給的地址,他從未忘記。
    算盡人心,步步驚心
    前往江寧路的每一步,林默的大腦都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描著周圍的環境和潛在風險。
    1. 風險評估:
    周正的追捕: 可能性極高!阿強如果沒死)或周正其他手下必然在搜尋他。營業部附近是重點區域。
    疤臉強的報複: 虹橋的恩怨未了,此人睚眥必報,且可能在周正勢力範圍外活動。
    王德發的陰影: 借條指向的威脅,位置和行動模式未知,但威脅級別可能極高。
    輿論風險: 蘇晴的報道可能讓他成為公眾焦點,需避免引人注目。
    警察排查: 營業部踩踏事件是重大事故,警方必然加強巡邏盤查。
    2. 路徑規劃數學化規避):
    避開主幹道和繁華區: 選擇相對冷僻但人流量尚可的支路、小巷。利用城市肌理製造追蹤難度。
    動態調整路線: 不直線前進,采用“布朗運動”式路徑看似無規律的隨機拐彎),增加被預判攔截的難度。
    利用公共交通工具選擇性): 短距離公交或電車,利用其流動性混淆視線,但上下車點需遠離目標區域。
    環境感知: 時刻留意身後是否有“尾巴”重複出現的麵孔、不自然的停留)、路邊可疑車輛、高處可能的觀察點。
    偽裝與融入: 低頭行走,步履自然,避免眼神接觸,使自己融入普通市民的背景板。
    3. 信息收集與推演:
    觀察報攤、路人議論,側麵了解踩踏事件的後續和輿論焦點,評估自身“曝光度”。
    留意街邊張貼的通緝令或協查通告針對踩踏事件相關者),確認自己是否“上榜”。
    預判周正可能的搜捕策略:封鎖交通樞紐?監控蘇晴住處?在關鍵路口設卡?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拐彎都經過心算。林默感覺自己像一個行走在雷區的精密儀器,每一個微小的決策都關乎生死。他不再是那個在營業部包廂裏冷靜下單的“神算子”,而是變成了這座危機四伏的城市裏,一個為了尋找和保護而亡命奔波的普通人。
    牡丹閣外,疑雲密布
    曆經數次驚險的擦肩疑似周正手下在路口張望)和刻意的繞行,林默終於抵達了江寧路77弄附近。他沒有直接進入弄堂,而是選擇在斜對麵一家生意冷清的舊書店二樓靠窗位置,點了一杯最便宜的茶水,假裝翻閱一本落滿灰塵的舊書,目光卻如同鷹隼般鎖定了77弄的入口。
    牡丹閣,就在弄堂深處。此刻的弄堂口,看似平靜,與往常無異。買菜歸來的主婦,追逐打鬧的孩童,坐在門口竹椅上曬太陽的老人…構成一幅再普通不過的市井生活圖景。
    但林默的神經卻繃緊到了極致。他的大腦飛速過濾著每一個細節:
    弄口修鞋攤: 攤主是個中年漢子,看似專注修鞋,但眼神飄忽,不時掃向弄堂深處和街對麵。停留時間過長。
    斜對麵雜貨鋪: 門口停著一輛半新的自行車,車上坐著個看報紙的年輕人。報紙舉得很高,遮住了大半張臉,但姿勢略顯僵硬,不像真正看報。
    弄堂裏穿梭的“黃魚車”三輪車): 其中一輛在弄堂口來回兜了兩圈,速度很慢,騎車人戴著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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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關鍵: 蘇晴家所在的牡丹閣小樓,二樓臨街的窗戶緊閉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這個時間點,蘇晴作為記者,在家的話窗簾通常不會拉得如此密不透風。
    有埋伏!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周正的人動作太快了!他們顯然也想到了蘇晴的住處,並且已經布下了網,守株待兔!目標不僅是蘇晴,更可能是他自己!
    硬闖?無異於自投羅網。蘇晴很可能已經被控製,或者根本不在家。
    怎麽辦?如何繞過這張網,確認蘇晴的安危?甚至…聯係上她?
    林默的目光在弄堂口逡巡,大腦在極限壓力下尋找著破局的縫隙。他需要一個切入點,一個能夠接觸到弄堂內部信息、又不引人懷疑的身份…
    他的目光落在了弄堂口牆壁上貼著的一張紅紙上。上麵是手寫的、歪歪扭扭的字跡:
    > “急招:送煤工!日結!有力氣就行!聯係人:張阿婆,弄堂裏13號!”
    送煤工!一個需要進出弄堂各家各戶、身份低微、毫不起眼的角色!
    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成型!
    煤灰覆麵,危樓傳訊
    半小時後。
    一個滿臉煤灰、穿著打滿補丁的破舊工裝、戴著髒兮兮鴨舌帽的年輕人,推著一輛堆滿蜂窩煤的沉重板車,吭哧吭哧地停在了77弄弄堂口。汗水和刻意抹上的煤灰)混合在一起,在他臉上勾勒出狼狽的溝壑,完全掩蓋了原本清秀的輪廓。他低著頭,肩膀微微塌著,一副被生活重壓磨平了棱角的樣子。
    “喂!送煤的!” 弄口修鞋攤的漢子粗聲粗氣地喊了一聲,眼神銳利地掃過來。
    林默送煤工)身體一顫,仿佛被嚇到,畏畏縮縮地抬起頭,露出一個卑微討好的笑容,用帶著濃重外地口音的腔調回答:“誒,誒!大哥,俺是張阿婆叫來送煤的,13號在哪旮遝?”
    他的表演無懈可擊,卑微、疲憊、帶著底層勞動者特有的木訥。修鞋漢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看他那滿身煤灰、破舊不堪的樣子和笨重的板車,眼中的警惕消減了大半,不耐煩地揮揮手:“進去右拐第三家!快點!別擋道!”
    “誒!好嘞!謝謝大哥!” 林默連連點頭哈腰,推著沉重的板車,艱難地拐進了弄堂。
    板車軲轆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林默低著頭,眼角的餘光卻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快速捕捉著弄堂裏的情況:
    看報的年輕人依舊在雜貨鋪門口,目光似乎瞥了他一眼,隨即又回到報紙上。
    戴鴨舌帽的黃魚車夫在不遠處慢悠悠地蹬著,目光似乎也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牡丹閣小樓下,一個穿著灰色夾克、靠在牆邊抽煙的男人,看似在等人,但眼神銳利,站姿警惕,顯然是盯梢的核心!
    林默的心髒砰砰直跳,但動作沒有絲毫慌亂。他推著車,準確地停在了13號門口張阿婆家),笨拙地卸下幾塊煤。張阿婆是個絮叨的老太太,一邊指揮他放煤,一邊抱怨煤價漲了、送得慢了雲雲。林默唯唯諾諾地應著,心思早已飛到了幾步之遙的牡丹閣。
    如何傳遞信息?直接敲門?立刻會被盯梢者拿下!
    他的目光掃過牡丹閣緊閉的大門和二樓嚴實的窗簾,最終落在了門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裏放著一個半舊的綠色塑料郵箱。
    機會!
    在張阿婆轉身進屋取錢的片刻,林默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小紙條用撿來的煙盒紙背麵寫成),團成一個小球。他假裝彎腰整理板車上的煤塊,手指極其隱蔽而精準地一彈!
    紙球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精準地落入了牡丹閣門口那個綠色郵箱的投遞口!
    紙條內容極其簡短,隻有一行字,是他和蘇晴約定的隻有兩人能懂的暗語可能源自沈姨的牡丹閣或圖書館的某本書):
    > “江寧圖書館,牡丹譜,午後三時。”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最隱蔽的方式!約定一個安全的時間和地點江寧圖書館是他們初次交換信息的地方,“牡丹譜”是暗號)。如果蘇晴在家且未被完全控製,她或許能發現郵箱裏的異常周正的人可能隻盯著人,忽略郵箱這種死物)。如果她不在家…那至少信息留下,她回來可能看到。
    做完這一切,林默接過張阿婆遞來的幾張毛票,點頭哈腰地道謝,推起空板車,在盯梢者若有若無的目光注視下,慢吞吞地、一步三晃地走出了弄堂。
    他不敢停留,推著車拐過街角,迅速將板車扔在一條無人的小巷,脫下沾滿煤灰的外套和帽子,胡亂抹了把臉,恢複“正常”模樣,快步混入人群,朝著江寧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無比。信息是否送達?蘇晴能否看到?她是否還安全?圖書館之約,是希望的曙光,還是…又一個陷阱?
    當他終於抵達江寧圖書館那熟悉而安靜的大門前時,距離約定的午後三時,還有近一個小時。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焦灼,目光如同銳利的探針,掃視著圖書館門前稀疏的人流、停放的自行車、以及遠處可能存在的觀察點。
    圖書館的玻璃門反射著午後的陽光,明亮卻深不見底。門內,是知識的殿堂,門外,是殺機四伏的危城。他不知道踏進這扇門,等待他的會是蘇晴焦急而擔憂的麵孔,還是周正手下冰冷的槍口,亦或是…那個隱藏在陳衛國和王德發陰影背後的、名為“強子”的幽靈?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將所有的恐懼和計算都壓入心底,推開了那扇沉重的、仿佛隔絕著兩個世界的玻璃門。門內安靜得隻能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音,一排排高大的書架如同沉默的森林,投下深邃的陰影。
    林默的目光在閱覽區快速搜尋,心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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